嗯？
話音落下，會議室裡氣氛陡然緊張起來，在場各家科研機構的領導們紛紛瞪大雙眼看著王局長。
他們私底下倒是聽說過王局長和鳳凰集團胡來關係不錯，可沒想到“座談會”剛開始王局長就語氣不善，直接旗幟鮮明的幫著鳳凰集團說話。
好傢伙。
這關係也太好了吧？
就連一旁的領導也有些詫異，目光落在了王局長身上。
既然表明了立場，王局長也不客氣，直接將矛頭對準怨氣最大的航天集團方總。
“方總，之前民營商業航天沒有發展起來時，你們可是經常吐槽你們科研所時間緊、任務重，民營企業沒有一家能幫上忙的，現在鳳凰集團扛起了民營商業航天的大旗，怎麼又說鳳凰集團福利待遇有問題？”
“我倒覺得他們沒什麼問題，我只知道短短幾年，鳳凰集團已經在航天航天領域取得了驕人的成績。”
“別的不說了，就一個‘可回收火箭技術’，別人SpeacX在2015年12月的時候就已經實現了，到現在都快十年了，你們航天集團研發出來了嗎？”
“而鳳凰集團呢？才用了多久？”
航天集團方總臉色頓時非常難看，沒想到眾目睽睽之下王局長毫不留情的指著他鼻子懟。
不過。
雖然王局長是工業部領導，但他此時火氣也上來了，立馬反駁道：
“王局長，‘火箭回收技術’不是我們航天集團搞不出來，是因為我們沒有專案預算。”
“真砸錢，我們一樣能搞出來！”
王局長頓時冷笑一聲說道：
“那不就對了！”
“說白了，科研不就是燒錢的事嗎？”
“鳳凰集團能這麼快的突破‘可回收火箭技術’，不就是靠著他們的高福利待遇網羅全世界頂尖航空人才，靠砸錢砸出來的嗎？”
“沒有高薪待遇哪來這麼多全世界優秀的工程師，難不成你們真以為是鳳凰集團‘用愛發電’感化了這麼多優秀的工程師、科學家？”
“所以，我不認為鳳凰集團的高薪待遇有什麼問題，也不認為會出現什麼亂子，高水平的科學家們就‘值’這個價！”
在場科研所的領導們臉色都陰了下去，誰都沒料到參會的工業部王局長會如此強硬支援鳳凰集團！
實際上，他們今天組團來的目的，就是想利用這次好不容易爭取到的“座談會”的機會，向高層領導反應鳳凰集團惡意挖人，擾亂科研秩序的事情。
可現在看來，原本是旁聽的王局長完全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過了數秒，終於，來自“炎科院宇宙科學中心”的馮院長站了起來。
馮院長所在的機構隸屬於炎科院，他本人也在學術界有很高的地位，剛剛起身，就連坐在會議桌上方的高層領導也不由看了過來。
他說道：
“領導，其實我們也不是反對鳳凰集團的高薪福利，只是他們的薪酬待遇確實是一下提的太高了，對我們研究員們影響很大！”
“之前他們成立鳳凰‘太空研究所’就挖走了我們團隊好幾名高階研究員，僅剩的幾名老研究員也是我們努力做思想工作才留下來，除此以外剩下的都是剛畢業的年輕人，這已經嚴重影響了我們所正常的專案研究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像‘載人登月’這樣的國家戰略專案也受到巨大衝擊，不少負責‘載人登月’計劃的工程師跳槽到了鳳凰集團，這萬一影響了國家的‘載人登月’計劃，那可是要出大問題的啊！”
聽聞此言，高層領導皺了皺眉，不由地點點頭。
馮院長說的也確實有些道理，國家各大科研確實承擔了不少國家重點項目研發，大量的科技人才流失確實會帶來很大的問題。
特別是像“載人登月”這種全國甚至全球都關注的國家專案，更是不容有失。
不過。
思索片刻後，領導並沒有表態，反而是看向王局長，顯然想再聽聽王局長的見解。
王局長也沒客氣，直接說道：
“我完全不同意馮院長的說法！”
“什麼叫做有幾個負責‘載人登月’的工程師跳槽到鳳凰集團就會影響到國家的‘載人登月’計劃？您未免把‘載人登月’項目組想得太脆弱了！”
說道這裡，王局長語氣一頓，犀利的目光掃視眾人，繼續不客氣的說道：
“在此之前，大家多次在多個場合建議國家要發展商業航天企業，要市場化。”
“但是現在呢？”
“你們一邊喊著建議國家要發展商業航天企業，一邊科研所又想要霸佔著全國最好的科研人才，哪有這麼好的事？”
“不讓工程師、科學家們真正自由的流動起來，我們的商業企業如何能發展？如何能壯大？！”
“我們一直都在羨慕北美有SpeacX，有波音，有洛克希德馬丁公司，但我們想過沒有，北美能有這麼多優秀的商業企業，能有這麼好的土壤，他們的根源，他們的人才流動比我們做的好的多！”
在場眾人忽地全都沉默了。
確實吶。
提建議，畫大餅的時候誰都能喊得震天響，可真正觸及到自己切身利益的時候自然又有別的想法了。
科研所的領導們為什麼不想讓人才流動，為什麼不想高階工程師被挖走，最簡單的原因就是一旦這些頂尖人才流失了，那麼每年的科研成果呢？
哪來？
王局長的話還沒完。
他第一次目光直視坐在上方的高層領導，語氣變得沉重，說道：
“除此以外，我為什麼如此堅定贊同鳳凰集團為科學家們提供高薪待遇？”
“因為根據這些年的資料統計中，我們國家高階人才流失嚴重，每年出國留美的博士中，僅有20%的人願意回國效力，剩餘80%的人都留在了北美！”
“這是多麼殘酷的事實啊！難道我們不應該思索一下我們存在的問題嗎？”
“有的科學家確實人格魅力十足，為了國家可以奉獻自己的所有，但是……我們總不能要求所有人都是聖人吧？”
“科學家也是人，也有各自的物質需求，我們已經不能老是強調‘奉獻’，我們要做的，是真正重視人才，給予科學家們足夠價值體現和尊重！”
“而且，這一兩年來鳳凰集團所推行的高薪福利待遇已經告訴我們正確的答桉！”
“他們的高薪福利已經吸引了全世界無數著名科學家、工程師，甚至是諾貝爾科學家都前來炎國工作，還有那些曾經因為國內待遇不好的華裔教授、科學家們也紛紛回來了不少！”
“是鳳凰集團真正讓我看到了，我們能從底層邏輯上超越北美科技水平的可能！只有增加對全球人才的吸引力，才能真正讓我們的科技有競爭力！”
“所以……”
王局長停了一來，一字一句的說道：
“所以，我們現在絕不能限制鳳凰集團的高薪福利。”
“相反，我們應該鼎力支持，支援科學家們、工程師們自由流動，更多參與到民營企業發展裡，真正帶給市場充足的活力！”
“而科研所應該怎麼留住人才，一是提高待遇，二是真正實現公平的學術晉升通道，我相信只要能看到希望，即使待遇相比鳳凰集團差一些，還是有很多科學家們願意留在科研所專心科研的！”
話說到這裡，上方的領導頻頻點頭，顯然對王局長的說法也頗為認可。
而各大科研機構的代表們卻是心裡咯噔一聲，此時此刻是徹底看明白了。
這次“座談會”裡，工業部王局長可是堅定的“保鳳派”啊！
這下有點麻煩了……
不過。
在場眾人四目相視，他們來時已經溝通很久，絕對不會這麼三言兩語就放棄。
片刻後。
航天集團方總站了起來。
“領導，鳳凰集團高薪吸引了全世界的頂尖人才確實不假，但是！”
“我們的‘空間站’專案、‘載人登月’專案您一定要重視啊，這可是我們國家重要的規劃專案！”
“特別是‘載人登月’，前幾天舊京報採訪了清北大學的周教授就說的不錯，我們國家已經在搞‘載人登月’了，鳳凰集團一家民營企業有什麼必要再搞‘載人登月’？這不是浪費資源嗎？”
“退一萬步說，鳳凰集團想要‘載人登月’也可以，但是可不能影響我們原有的‘載人登月’團隊！”
“不然，我們沒有把握能在2030年之前實現‘載人登月’！”
上方的領導皺了皺眉，他能感覺到航天集團方總言語間已經有賭氣的味道了。
不過。
正當他想說話之時，王局長再次開口。
“這件事簡單，既然你們沒有把握，那麼就讓鳳凰集團接手‘登月計劃’就行！”
什麼！
讓鳳凰集團接手“載人登月”？！
在場所有人無一不瞪大雙眼。
好傢伙。
鳳凰集團可是一家民企啊，讓一家民企承擔國家的“載人登月”專案！
這怎麼可能！
所有人目光都看向王局長，誰都知道王局長是“保鳳派”，但沒想到能鐵到這個地步！
竟然能瘋狂的說出這話！
“不僅是‘載人登月’，方總你們要是連‘天宮空間站’的維護任務都完不成的話，鳳凰集團也能接手空間站業務，他們研發出了‘可回收火箭’後，向空間站運輸物資的成本已經遠低於你們了。”
“而且，我們之前不是一直羨慕NASA有波音、有SpeacX這些商業公司充當他們的幫手，給NASA提供各項服務嗎？我到覺得我們接下來也可以將這些業務打包，派發給鳳凰集團，反正你們航天集團沒把握，做不了嘛。”
方總被王局長將了一軍，頓時愣在原地不知道說什麼好。
坐在上方的領導聽聞此言也是揉了揉額頭。
或許在別人眼裡，王局長是不折不扣鳳凰集團的利益代言人，但是他看的很明白，王局長實際上是一個激進的改革派。
鳳凰集團在做的事情，是極有可能影響未來整個學術界發展的事情。
提高科學家、工程師們的待遇，引入市場機制讓人才流動起來，同時吸引國外人才，讓更多人才留在國內。
這一切，全都提升科技競爭力的底層邏輯，也是上層領導們一直都想改進的方向。
只有底層企業能吸引更多人才，才能讓人才留在炎國，才會有更多學術交流、思想碰撞，從而推動科學發展。
總的來說，鳳凰集團確實是在做一件正確的事情。
不過。
雖然認同王局長的觀點，但要讓鳳凰集團單獨完成“載人登月”專案還是有些冒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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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已經不是他能決定的事情。
眼見著雙方都有些劍拔弩張的味道，見狀，領導略一思索說道：
“好吧，大家的意見和想法我都聽得很明白了……”
“你們都說的有道理，不管是馮院長還是王局長，你們都有各自的理由，我會認真考慮並且彙報給領導們決定。”
“如果沒有其他的事，今天就這樣吧。”
一聲令下，誰也沒有想到這次的座談會會以這樣的方式，這麼快就結束了。
不過。
就在眾多科研院所代表心裡蒙上一層陰影的時候，第二天，胡來接到了來自王局長的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王局長爽朗的笑聲。
“胡總，好久不見，真是甚是想念！”
胡來笑道：“王局長客氣了，隨時歡迎您來視察工作。”
“哈哈，那倒不用了，我們很快就能見面了。”
“事關重大，有件事需要您親自來京城一趟，有領導想要親自接見您。”
胡來一愣，心中凜然。
有領導要見他？
什麼事？
……
第二天一早，胡來準時降落在京城大興機場。
王局長親自開車前來迎接。
一小時後，兩人來到一棟低矮略顯樸素的大樓前，趁著還沒下車，胡來好奇的問道：
“王局長，能方便透露一下領導找我是什麼事情嗎？”
王局長微微一笑，搖搖頭。
“胡總，我確實也不知道。”
“不過……”
說著，王局長便將前兩天“座談會”的事情簡單告訴了胡來。
“如果不出意外，應該就是關於前兩天座談會的事情。”
“要麼是關於福利待遇的，要麼就是關於‘載人登月’的事情的。”
胡來怔住片刻，然後點點頭。
談完這些，兩人從車上走了下來，王局長目送著胡來走進大樓最深處的屋子裡，然後返回到車裡。
胡來這邊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來到一間屋子裡，剛進門，就見到房間裡有兩三個人領導模樣的人。
其中一人，是他非常熟悉的李首長。
剛坐下，李首長第一句話就讓胡來大吃一驚。
“胡總，接下來由你們鳳凰集團主導我們炎國的‘載人登月’專案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