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工業部王局長和胡來關係不錯，對鳳凰集團也非常有好感，私底下甚至還是鳳凰產品的資深粉絲。
不過，公是公，私是私。
當商飛集團餘總親自找到他以後，考慮到C919確實關乎整個炎國民用大飛機製造業的發展，最終還是硬著頭皮接下這件事，親自來鳳凰集團談談胡來的口風。
原本一路上已經想好了開場白，但此時真的來到鳳凰集團受到胡來熱情接待後，王局長心裡還是略有尷尬。
好在王局很快調整過來，辦公室裡胡來坐在他對面，一旁還有吳教授作陪。
三人閒聊幾句後，藉著喝茶的空檔漫不經心的挑起話題：
“胡總，我最近聽說你們正在和商飛集團有些合作？”
“嗯？”
胡來微微一笑，心裡卻有些吃驚。
他對王局長突然到訪本來就是一頭霧水，沒想到王局長一開口就提到商飛集團。
王局長此行，難道是為了商飛集團？
可是……鳳凰和商飛集團的合作並沒有什麼問題啊，一切都正常推進中。
腦海裡閃過百般想法，胡來一時也摸不準王局長是何用意。
不過他也不著急，看了一眼一旁的吳教授，順著王局長的話說下去。
“王局，我們最近確實和商飛集團有一些合作。”
“只是沒想到您的訊息這麼靈通，這麼快就得到訊息了。”
王局尷尬的哈哈笑了兩聲，開口說道：
“哈哈，商飛的C919畢竟是我們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架國產大飛機嘛，全國上下都很關注。”
“現在又正好是臨近交付第一批次的時候，我們自然對相關聯的訊息敏感一些，這也很正常嘛。”
胡來笑著點點頭。
C919作為國產大飛機，確實是家喻戶曉，一舉一動都受到舉國關注。
“而且不僅是我們關注，現在連上面都密切關注著C919的情況。”
“這次國家集全國之力研發C919，除了研發出我們的大飛機C919外，也是國家第一次主動引導普通產業向‘高階製造業轉型’！”
“您是搞企業的，您就知道像‘飛機制造行業’這種高階製造產業，整個產業鏈上下游非常長，附加產值非常高，能帶動的企業非常多，和傳統的鋼鐵、煤炭產業相比完全就不是一回事。”
胡來很是認可這個觀點。
飛機製造業確實是屬於高階製造行業了，像衛星產業嚴格的說，上下游產業鏈其實是不如飛機製造業的。
即使如此，憑藉鳳凰集團的“通天衛星”就快速拉動了整個山城市一個季度的GDP翻倍，讓無數產業鏈上的企業賺的盆滿缽滿，訂單拿到手軟。
如果是能憑藉C919的訂單打通上下游產業鏈化，那無疑對國內高階製造業是巨大的拉動，其產業鏈上的企業都將獲得發展紅利，與此同時所有產業工人的收入也將獲得大幅度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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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為什麼每個國家都想向高階製造業轉型。
所有國家都知道高階製造不僅最頂端的企業賺錢，而且連帶產業鏈上所有的企業都將獲得巨大的附加產值！
比如法蘭西！
法蘭西的福利待遇非常好，但支撐他們福利待遇如此優越的原因，並不是他們有多少“富士康”，提供了多少打螺絲的工作，而是因為他們掌握了很多核心高階製造科技。
比如一架空客A320，其對外售價是1.2億美刀，空客每年能生產一兩百架。
但是高階製造業恐怖的地方並不是一架飛機能賺多少錢。
空客飛機這些年每年的淨利潤也就不過是40億歐元左右，談起來也算不上有多牛逼。
但是！
圍繞空客的供應商高達4500家，每年總採購金額高達600億歐元！
換句話說，這4500家空客的供應鏈企業每年都可以獲得600億歐元的訂單，這600億歐元可以知道多少就業崗位，增加多少附加產值（利潤）？！
這才是高階製造業真正厲害的核心！
不僅全產業鏈都能賺錢，而且還能提供非常多的就業崗位，讓無數產業工人都富裕起來！
想到這裡，胡來想起網路上不少怒噴C919國產化率只有60%，連發動機也需要進口的網友們！
這些網友根本搞不清楚其中邏輯，管TM國產化率是50%還是60%，只要先將大飛機制造出來了，然後慢慢替代其中的零部件不就行了？
現在是60%，一年後、兩年後難道無法提高到70%、80%？！
只有有了大飛機為支撐點，國內的高階製造業才能真正的發展起來！
如今炎國中端產業已經做的很好了，但非常明顯的是高階製造的佔比明顯不如。
現在由國家主導進行高階產業升級毫無疑問是非常正確的一條路！
不僅是胡來，一旁的吳教授也頻頻點頭。
王局長見兩人表現的認同，臉上表情也變得更加和顏悅色，聲音也越發緩和。
“所以啦，國家現在是很關心C919的市場訂單問題，特別是國外的訂單，都希望能多拿一些！”
“這畢竟是我們全力衝擊高階製造業的一次重要嘗試，也是真正對西方國家核心產業的一次衝擊！”
“某種意義上來講，只能成功不能失敗！”
胡來微微一眯眼，聽到這裡就漸漸感覺王局長話裡有話了。
說的難聽點。
C919的訂單和他鳳凰集團有什麼關係？！
王局長和他談這些是什麼意思？
彷彿是看出了胡來表情變化，王局長也不再藏著掖著，先看了看吳教授，又看向胡來，說道：
“這次我前來呢，主要聽說你們給商飛集團搞了幾個功能，‘全球定位系統’、‘雲端黑匣子’還有‘高速-WIFI’對吧？”
話已至此，胡來頓時全都明白了。
鳳凰集團和商飛的合作不說是絕密，但起碼也只是兩家企業內部知曉的事情。
況且這邊剛剛測試結束王局長就瞭解的這麼清楚，很顯然是商飛集團主動告訴王局長，那麼這次王局長主動前來，很明顯是受商飛集團的所託了。
片刻過後，胡來心裡已經隱隱猜到王局長來的目的。
果不其然。
王局長見鋪墊的差不多，也直接攤牌了。
“胡總，實不相瞞，我這次來確實是受商飛集團委託，希望問問咱們鳳凰集團這邊能不能將合作的幾個功能在C919上上獨自使用一段時間。”
“商飛的要求也不算太高，一年，一年以內這幾項功能由C919獨家使用。”
說完這裡，王局長臉色也自帶尷尬，輕咳一聲繼續說道：
“當然，商飛集團這邊也考慮了一些補償方案，不僅接下來的飛機訂單出廠就搭載咱們鳳凰集團的幾項功能……”
“而且，這一年獨佔的時間裡商飛還將額外支付5000萬的獨家使用費。”
獨佔一年？
胡來看著王局長略有尷尬的臉色，苦笑一聲。
商飛集團也真是煞費苦心啊！
按照胡來的預想，如今“通天衛星”使用率很低，正好可以利用這幾個功能大幅度提高“通天衛星”的使用率賺取一些利潤。
這樣一來，這幾個功能肯定是要推廣給全世界所有的飛機製造商和航空公司的。
至於商飛集團額外支付的5000萬一年獨家使用費用……
按照胡來預想的售價來算，即使一架飛機每年收取50萬美刀的費用，那麼這一年只要有二十架飛機的訂單金額就達到1000萬美刀，換算過來就超過了5000萬了！
確實。
C919是重要的“高階製造業升級”，但是鳳凰集團的“通天衛星”也是真金白銀搞的，這顯然不符合鳳凰集團的利益。
最重要的是。
鳳凰集團確實可以幫這個忙，但很顯然商飛集團給的誠意不夠。
想了片刻後，胡來搖搖頭。
“王局長，實不相瞞，我們的‘通天衛星’一顆造價也是高達數十億，目前我們也希望能儘量多的擴充套件商業用途賺回成本。”
“五千萬……你們提的這個要求我們恐怕無法答應你們。”
“那六千萬呢……”
胡來還是搖搖頭。
“八千萬……”
胡來尷尬的笑了笑，還是搖了搖頭。
王局長看到胡來苦笑起來，也知道商飛提的條件有些過分。
好在他本次前來只是探探胡來口風，連續兩次提價後見胡來還是沒有鬆口，索性也就放下這個話題和胡來聊起別的事情。
放下商飛集團這個話題後，王局長倒是和胡來、吳教授相談甚歡。
三人一起吃了中午飯，當天下午王局長便返回京城。
等王局長一走，胡來正想投入別的工作，沒想到之前一直沒有發表意見的吳教授突然說出了自己的意見。
“老闆，剛才王局長在我沒有發表意見。”
“不過，我倒是認為這件事的關鍵點不在於我們是否答應‘商飛集團’獨佔我們的幾項技術。”
“也不在於商飛集團給我們多少補貼。”
？
胡來一聽，心裡頓時激起強烈好奇。
關鍵點不在商飛集團獨佔技術？！
他對吳教授的眼光和思維方式是非常敬佩的，總能以不同尋常的角度看待一件事情並取得更好的成果。
胡來趕緊讓吳教授坐在沙發上慢慢說。
“老闆，商飛集團這件事看起來是商業利益，但是我覺得對於我們來講，重點不應該是商飛集團，而應該是藉此打擊波音公司！”
“打擊波音？！”
一開口就讓胡來就有些驚訝。
“對！我認為這是我們打擊波音的最好時機！”
“現在波音因為幾款737機型全球停飛，諸多訂單又被取消或者被空客搶了過去，此時正是波音最為困難的時候。”
“要是這時候我們給他們本就是雪上加霜的飛機市場重重地來一刀，那麼他們的存量市場也必然會受到巨大的打擊！”
“波音扛不扛得住我不敢確定，但是我能保證很多波音供應鏈上的企業必然會遭到重大打擊，倒閉、破產絕對比比皆是！”
胡來眼神一凝，心裡馬上就活躍起來。
他心裡可是一直記著當初阿美對張飛揚無故誣陷，對蒲隆地工業園區進行恐怖組織一樣的破壞。
這些可都是恨啊！
他一直以來都想要讓阿美付出代價，可不管是之前的光刻機還是“晶片價格戰”都因為各種各樣的問題不得已而達成和解。
可現在在飛機制造領域，波音終於露出了一些破綻。
要是能幹翻阿美的頂級飛機巨頭波音，那絕對是重重地出了一口氣！
吳教授和胡來共事許久，一看胡來眼神就知道有了濃厚的興趣，接著說道：
“現在的局面是，空客對波音的市場份額造成了巨大的擠壓，空客也很垂涎波音的份額訂單！”
“我們完全可以聯合空客，將‘全球定位系統’、‘雲端黑匣子’和‘高速WIFI’功能提供給空客飛機使用，全世界所有的空客飛機將可以安裝我們的三大系統，而全球所有波音飛機我們都拒絕安裝。”
“這樣一來，乘客一定會做出選擇的，有沒有高速-WIFI太重要了；沒有高速-WIFI的飛機必然會降低票價，航空公司自然不會訂購更多的波音！”
“我相信，空客根本無法拒絕這樣的誘惑，而我們的條件，就是讓歐洲放開對C919的適航證！讓C919可以進入歐洲銷售！”
“對於和C919競爭還是和波音競爭，空客一定會選擇我們！”
三言兩語中，吳教授就將整個利益關係連接起來。
吳教授的意思是，聯合空客重創波音。
不得不說，這個想法確實可以，而且鳳凰集團也完全可以光明正大的這麼做。
你特麼阿美都不給C919適航證，我們沒辦法給波音飛機提供服務！
想到這裡，胡來更加敬佩的看了一眼吳教授。
商飛集團是擔心飛機競爭力的問題，所以希望能暫時不要將技術授權給波音和空客。
現在吳教授選擇和空客合作，是直接解決了C919歐洲適航證的問題，C919將可以在歐洲銷售和飛行。
除此以外，這個辦法極有可能徹底打擊波音飛機的市場份額，聯合空客讓空客壓縮波音的生存空間，讓波音的飛機產業鏈出現巨大打擊！
當然，唯一不好的。
就是鳳凰集團將無法獲得波音的訂單。
不過……
胡來細細一思索，忽然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