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剛剛之所以說你的變化是潛移默化的，那是因為連你自己都沒意識到那些變化的發生。只有我和你媽，像我們這樣的外人，站在旁觀者的角度才能看得清清楚楚。”
“按照你的意思，莫非你是覺得，我會這樣是因為受到了那三個鬼魂的影響？”洛封重新抬頭看來，情緒已經平復了許多。
他並不是那種很容易受到情緒控制的人，眼下他知道什麼事情更加重要，自然不會去一味地耍脾氣。
“照我們的推測是這樣。”崔見他語氣好轉，臉色也稍稍鬆緩下來，“因為你變化的地方實在太多了……比如說飲食習慣，你就沒發覺你這些年來，你的個人口味變化了很多嗎？有時候你會同時喜歡三樣東西，但有時候三樣你又全都不喜歡。另外，從你嘴裡時不時還會冒出一些根本不像是你本人會說出口的話。”
洛封順著崔的話仔細想了想，頓時一股毛骨悚然的寒意從他心底冒出來！
他不是這才發覺崔所說的那些事情，而是他意識到，如果崔所說的事情是真的……那就意味著，他很可能正在被他體內的那三個鬼魂慢慢改造成另一個人！
有什麼事情能比你連自己的意志都掌控不了還要恐怖？
“你說的事我之後還要驗證一下……但這又和幾年前的那天晚上有什麼關係？”
面對洛封的疑問，崔終於將事情的原委娓娓道來。
“巫婆突然間去世，打破了我們的預想，再加上我們又發現即便是你體內的三個鬼魂不出來搗亂，你也在無形中受到了他們的影響。我們不知道這種影響是他們有意為之，還是被動產生的效果，總之，我們覺得不能再把事情拖下去了。於是我和你媽找到了幾名據說很有神力的驅鬼人。”
洛封一下子反應過來，“所以你們打算在那天晚上提前為我進行驅鬼的儀式？可為什麼你們事前要隱瞞我？地點又為什麼要選在楓林酒店那裡？”
“如果不瞞著你，天知道你體內的那三個傢伙會把你拐到哪裡去？”崔神色無奈，“至於為什麼選楓林，首先那是一個很好引誘你離開市區的藉口，我們都擔心在驅鬼的過程中，你體內的鬼魂會跑出來傷人。其次，聽驅鬼人說，楓林的環境更適合他們施法。”
洛封聞言隨之沉默，很快問了一個答案顯而易見的問題：“結果呢？”
“翻車了。”崔重重地嘆口氣，舉起手中的啤酒罐，“我不知道那群傢伙到底是不是神棍，反正他們沒治住你體內的那三個傢伙。倒是那天晚上那三個傢伙全都跑出來鬧了一通，然後，我們又發現了一個讓我們感到震驚的事情。準確地說，是讓我感到震驚的事情。”
“什麼事？”
“我發現……你體內的三個鬼魂裡，好像有一個人是你爸。”
一瞬間，默默旁聽的唐喬覺瞪起了眼睛。
洛封當場呆住。
片刻後，他整個人猛地站起身。
“這不可能！我爸現在還在國外流浪呢！”
拿著啤酒罐的崔仰起頭來看他，抿抿嘴，輕聲說道：“我原本也以為是這樣。只能說你媽把事情隱瞞得太好了……說起來，從小到大你就沒懷疑過，每個月從國外寄回來的那些明信片到底是不是出自你爸的手筆？”
洛封在客廳裡來回走了好幾圈，努力了好久才冷靜一些。
他來到崔身邊，居高臨下地看著她，嘴裡問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說，我媽和我爸當年其實不是離婚，而是因為我爸死了，我媽才帶著我單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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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崔表示肯定地一點頭。
“理由呢？！”
洛封攥緊了手，臉上仍然寫滿了質疑和難以置信。
“她為什麼騙我？為什麼要騙所有人？明明是丈夫去世了，她卻要對身邊的人說是因為他們倆感情不和，志向不同，所以才選擇了分開！你知道我從十幾年前開始就一直以為我爸真的是為了追求他的藝術而拋下我們母子倆嗎？結果你現在卻告訴我，我爸其實早就死了？！”
崔默默喝著酒，過了幾秒才低聲地對他說：“所以你現在應該明白我為什麼一直不喜歡你媽了吧？我不是因為她總是刻意疏遠你而討厭她，而是因為我知道，她有很多事情在瞞著你，在瞞著所有人。那天晚上也多虧了你爸，否則的話，你體內的其他兩個厲鬼或許真的會暴走殺了我們。”
洛封低頭盯著崔看了很久，最終他發出一聲不輕不重的冷哼，轉身走回了原來的位置，再度盤腿坐下來。
“你說你討厭我媽是因為她有事瞞著我們，那麼你自己呢？”
洛封扭頭從沙發上拿起那個他們三人如今都十分熟悉的項圈似的機器，丟到了崔的面前。
“那晚的事情我已經瞭解了。之後的經過我也能大致猜到。我現在更想問你，遊戲又是怎麼回事？崔，老實說，你的這些表現已經很難讓我相信你了。你告訴我……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這遊戲的古怪之處？”
坐在邊上的唐喬覺有些聽不下去了，出聲說道：“小封，再怎麼說，崔她再胡鬧也不會拿我們的命開玩笑吧？”
洛封沒接唐喬覺的話，他的目光依舊緊緊盯住一語不發的崔。
實際上他當然也知道崔不可能讓他們置身危險的境地，但也正如他剛才所說，他現在已經分不清楚崔還有他媽洛知顰對他所說過的話到底有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了。
所以他必須在今晚，一次性逼這丫頭把話全都吐露出來，他不希望以後仍有一根根暗刺擋在他們中間。
然而，他沒想到的是，崔給他們的答案會是……
“對，沒錯。”
崔把一罐喝完的啤酒罐捏癟，隨手丟進垃圾桶裡，面不改色地回頭迎向了洛封兩人驚愕的目光。
“實際上我早就知道這遊戲的內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