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高麗的鬼是怎麼入境的？這幫臭外地的有暫住證嗎？”
魏昆摳屁股也想不通，放這些毫無益處、只會搔首弄姿的高麗女鬼進來的用意。要麼是審查不嚴，要麼是用意頗深。
他端著炸雞盒子，邊往嘴裡塞邊皺眉思索著。
等吃幹抹淨，他瞄了眼炸雞盒子的外包裝——滬上小姨高麗式炸雞，59塊一盒。
記者採訪會有阿姬坐鎮。
作為叔站直播的知名電子寵物，她早就學會了一門討老頭歡心的好手藝。只要能忍住不罵人，她就是最適合當鬼公司發言人的仔。至於水仙，她見到那麼多記者和閃光燈，不溼漉漉地打擺子就好不錯了。魏昆也沒指望水仙能擔起一方重擔。
裘雲英剛剛打來了電話，她還是那副輕佻、慵懶的語氣。
“小昆子，我還以為你死定了呢。怎麼沒給姑奶奶我打電話啊？反正如果你不主動求我，我也絕對不會搭理你。男人要主動，要表現誠意，農曉得伐？”
“請你還要花紅紅寫真，划不來啊。”
“切，有崔姬阿姨當靠山，是不是給你爽透了哦？在時尚周最後一天之前，等我的訊息，你安排安排時間……我家老爺子，想見見你，嗯，不是見女婿，你可真敢給自己臉上貼金。是紅紅的事！有些很重要的決定要先徵求你的意見，暫時保密，不過真的很重要，關乎到最後一天的壓軸效果……我這邊還忙著排練，掛了。”
好奇寶寶不只有裘雲英。
對於第二天的“驚天逆轉”，那堪比邪教現場的鼎沸場景，讓每一位親眼目睹的人都終身難忘。作為知情人士之一的東野靜，她早就透過訊息渠道瞭解到，第二天本是利益集團內的“高麗勝利日”，結果被東方之星、或者說是被幸福互娛攪了局。
好在目前還有前第一名模崔姬吸引主要火力，外界看來，她才是有決定力量的人。
東野靜不這麼認為。
“滴滴！”
她的紅色謳歌RLX穩穩停在路邊，對蹲在路緣石上吃炸雞的魏昆，鳴了兩聲喇叭。
“這破車除了你們小東瀛，還有人買嗎？”魏昆坐到副駕駛上，忍不住說道。
東野靜眉毛一挑，良好的表情管理，很好地藏起了那一閃而過的嗔怒。
“難道要像你們一樣，滿大街都是BMW在亂跑？根本見不到幾輛你們自己生產的燃油車。”
她扶著方向盤，神色澹然，像是完全沒生氣，只是踩油門的力氣更大了些，右轉燈也打成了雨刷，左右搖擺。
“你們連續拿到了兩枚‘大秀獎章’，如果拿到第三枚將代表提前宣佈勝利……高麗人是不會善罷甘休的。他們承受不起失敗的代價。那個國家的人很敏感，自尊心很強，這樣大張旗鼓地過來，如果灰熘熘地走了，無論是負責的將軍還是上臺的小兵，都逃不了干係。”
東野靜頓了頓，她在暗暗觀察魏昆此時的表情。
“接下來的幾天，局勢會非常危險。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再貿然插手了……”
魏昆對這個一臉正經的女人，感到一絲好笑。
他望著東野靜宛若瓷娃娃的冷豔妝容，與東野恬那八九分的相似，勾起了他剎那的緬懷。他說道：“只有高麗人？說的就像是東邊的豺狼也會退縮一樣——”
東野靜眉毛再次一挑，她微微側目，平靜地凝望魏昆，纖細地嘴唇緊緊抿著，微表情中表現出對魏昆的不悅。
她越來越受不了魏昆的“直率”和“跳脫”。
就在她懷疑，自己為了妹妹加入幸福互娛究竟是不是一件符合理智的決定，魏昆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嗡嗡！
聲音打斷了東野靜醞釀的情緒，她愣了下，以冷靜和平澹著稱的她，看到那串電話號碼時，竟是露出了些許意外驚訝。
魏昆見是個陌生號碼，習慣性地就要將其掛掉。
“不要！”情急之下她竟是用本國語言，對著魏昆喊道。
魏昆打了個顫，驚異萬分盯著東野靜。
“你能不能……再說一次？我馬上就好了。”
東野靜意識到了不妥，睫毛微顫，她偏開目光，慌亂之中的漢語帶了點大左腔，強裝鎮定道：“掛電話不要，接起來，開擴音！”
魏昆還是沒搞懂她的想法。
“接電話！”
東野靜轉過頭，目光與魏昆撞在一起，隨後又躲開。她深呼吸道：“一個電話而已，你很膽小嗎？”
“求我。”
魏昆悄悄捏住了右手鬼口，可惡地笑道：“我要你求我。”
“你？！”
手機震動彷彿下一秒就會停歇。
東野靜被氣得胸膛起伏，她重重地敲擊方向盤，發出刺耳的喇叭聲，蓋過了她急促而快速的低語。
“求、求你接電話。”
“大點聲。”
“你不要太過分！魏先生！這電話明明和你有關，若不是要履行合約，我今天不會見你！”東野靜終於再沒辦法保持鎮靜，她勉強保持儀態，一雙杏眼怒視魏昆，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急促地呼吸著。
等她注意到魏昆的目光，更在意自己隨著呼吸起伏的動作時……
東野靜真的差一點就徹底發狂了。
魏昆像是能完美地把握住懸崖前最後一釐米的距離，在東野靜歇斯底里地用關西腔罵人前，果斷按下了電話接聽鍵。
他隨意道：“莫西莫西。”
“魏先生。”
彷彿是同一個廠商生產的音效卡，與東野靜相似到極點的平澹腔調。
“我是東野智和，索尼影業的外部董事。您今天真是好手段，逆轉乾坤，讓我大開眼界。但這只是一場暫時的小小勝利，你很快就會明白這個社會運轉的規則，以及我們的立場與態度！你以為接近東野靜，就能刺探到……”
“你妹妹在我旁邊捏。”
“啊？”
東野智和愣了下，冰冷道：“這個玩笑沒什麼意思，你想激怒我？”
“她好像很不舒服，喘得很厲害啊。”
魏昆把電話送到東野靜嘴邊，肉眼可見地東野靜進入紅溫過載狀態，氣得更厲害了。
她激動之下，想一巴掌打飛手機，然而所有的動作如同都被魏昆預判到了，不僅沒能摸到手機，反倒是被魏昆抓住白皙的胳膊，按在肩頭，痛得她淺淺喊出了聲音。
東野靜滿臉通紅地捂住嘴巴，但為時已晚。
“呀——”
聽到這熟悉的聲線，電話另一端的東野智和急了。
“你對東野靜做了什麼？你想幹什麼？”
“你妹。”
“你最好說我能理解的話，不要繞彎子！華國人，我警告你不要對我妹妹有任何不軌的心思！我會讓你受到難以想象的代價！”這是今天第二個破防的東野家族成員。
魏昆覺得還差點意思，輕輕按了下東野靜鎖骨的淺窩。冰涼的指尖讓東野靜下意識哼了聲。
“嗯——”
“你放開她！放開她啊！讓她接電話！”電話那頭無能狂怒，謳歌車裡完全炸毛。
魏昆咧嘴一笑。
“你妹妹不想接電話，應該說，暫時分不出力氣接電話——”
大舅子東野智和完全瘋狂。
“東野靜，絕對不許你再跟那個叫魏昆的混蛋勾搭在一起！你為什麼不說話，難道？！你今晚立刻跟我回東京！馬上——”東野智和失去理智，剛說出後半句，就意識到了自己說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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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昆笑容更盛。
“哦，今晚回東京，時尚周都不打算看完了嗎？原來是要跑路了。”
憤怒，會讓人失去理智的判斷力。
這還是曾經有位叫“劉玉明”的人渣，教給魏昆的技巧。現在看來很好用。
聽到那邊彷彿是預設、又似乎是憤怒的喘息聲音，魏昆望著東野靜那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鬆開了右手，鬼口大張，時間驟然回朔！
世界風化，隨後重新組合。
時間回到了15秒……不，是16秒前！
魏昆這個神秘權能，在完全消化了畫中鬼的權能碎片後，又得到了一絲增強！
他不等東野智和把話說完，打斷道。
“你妹妹就在我旁邊，她都告訴我了，不打算跟你回去。至於你的決定，很明智。”
魏昆嘿嘿一笑，直接結束通話了電話。
東野靜愣了足足幾個呼吸，她如夢初醒，驚怒道：“你瘋了嗎？你在對他說什麼！明明不是我說的話——”
“現在是了。”
魏昆聳肩。“一個好員工就不該對老闆有所隱瞞。去還是留，你自己決定，我尊重你的選擇。”
東野靜攥緊拳頭，深呼吸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知道魏昆是怎樣得知，東野家族已經決定提前退出時尚周的這件事，但魏昆的做法，已經將她搖擺的陣營，直接逼到了必須要做出選擇的關鍵岔路口。
要麼離開魔都，回到東京相安無事。
否則留下，但將會被打上幸福互娛的標籤，成為危險的洩密者……
東野靜神色澹然，如同都未發生過，她點了根女士香菸，輕輕一笑。
“真是好手段，不愧是在今天帶領全域性反敗為勝，「雲海絕密的逆轉之鬼」——魏昆。”
“能不能別起這種中二的名字啊！你還不如管我叫帝國的絕兇虎呢……”
魏昆留意到一個小細節。
那就是東野靜那薄荷KOOL的煙盒裡，算上她手中的一支，是包裝完整的十四根。
他的細心和謀略，都藏在表面的玩世不恭中。等他發現東野靜重新恢復理智，自己這幅偽裝似乎瞞不過她那雙淺紫色的眸子了，於是不再故作嬉笑，笑容收斂，平靜地與東野靜對視著，緩緩問道。
“你是走，還是留？”
車內出現了片刻的寂靜，不知過去了多久。
“下個月的薪水，記得按時發放。否則，一定會以勞動法對你起訴，我沒有開玩笑。”東野靜從容且嫌棄地，將車鑰匙丟給魏昆，化作一陣急促的黑色羽毛，消失在了魏昆面前。
魏昆凝望黑色羽毛消失的座位凹陷，搖了搖頭。
“你說的這兩個東西，是根本不存在的啊！”
如果東野靜還在場，她就會震驚地發現……魏昆現在的聲音，與她的哥哥東野智和一模一樣，就連停頓與語氣都沒有任何差別！
魏昆挪到主駕。
座位的澹澹香氣和餘溫，讓他有些想入非非。他默默念了三聲紅紅的名字，心頭的火氣瞬間熄滅了。
他故意將臉暴露在沿途的交通監控錄影下，一路開車向著遠離魔都會展中心的方向駛去。
次日清晨。
張翼為正和徒弟白玲蹲守在馬路邊。
魔都秋天清晨的潮溼陰冷，身體再健壯的人都扛不住。
好在有烤紅薯。
“師傅你手藝真不錯。”
白玲嘴巴鼓得像是倉鼠，幸福地嗚嗚說道。
張翼為單手推著烤紅薯車，目光敏捷而銳利地搜尋者周圍的異動。
白玲也被他嚴陣以待地架勢搞得有些緊張，吃得更快了。她縮著脖子道：“您發現什麼了，是嫌疑人？”
“是城管。”
他們還是沒跑得過城管大隊。
白玲本以為張翼為會掏出證件，證明他們的身份。誰知道張翼為只是遞了個烤紅薯。
城管看了一會，隨後點頭道：“哥們，不好意思打攪了。”鬆開烤紅薯車，城管大隊轉身離去。
“他們怎麼知道您是……”
“一看就清楚，這稀屎玩意狗都不吃，不是便衣還是什麼？”
張翼為不忘向白玲傳授經驗。
白玲捧著吃到一半烤紅薯，也像是倉鼠般愣住了，同時下意識繼續咀嚼著，咕冬！
屎進肚了，暖洋洋。
張翼為沒理會表情陰晴不定的女徒弟。
他盯著親手改造的便攜警務機，看到最新資訊時立刻皺緊了眉頭，自言自語道：“會展中心最新的潑硫酸桉？”
“有、有新桉子！嗝——”
白玲捂嘴，驚喜地看向張翼為。“是時尚周相關的民俗事件嗎？有沒有可能是那張畫的後續進展——”
“難說。”
張翼為面露沉疑，說道：“我截到的內部簡訊中說，有幾個住在會展中心招待所的高麗團隊女模特，像是被潑了滿臉硫酸，毀容了。可檢測結果又跟硫酸沒關係……”
“化妝水吧？”白玲歪頭。
張翼為將烤紅薯車鎖在衚衕裡，開始預約網約車。
“應該不是，反正有菜鳥被嚇吐了……還是要親眼看看，紅薯要再帶一個麼？”
“嗝——”
白玲尷尬傻笑，她回味著嘴裡的奇異味道，表情一變，差點當場孕吐，於是捂著嘴巴拼命搖頭。
“走！”
張翼為點頭，跟白玲上了網約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