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皺了皺眉，問道，“您認為是嫌犯之前踩過點了？”
鄭秀金點點頭，王明看了她一眼，意有所指地說道，“鄭女士沒想到還懂一些刑偵手段。”
鄭秀金微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原本和婉溫善的臉上，因為這一抹笑容，更顯得親切了幾分，“我平時喜歡看些美劇日劇什麼的，破案子的那種。”
這個年紀的女人，不愛言情不愛韓劇，偏愛刑偵劇的還真稀罕。
王明又多看了她一眼，笑道，“不錯的愛好，那麼鄭女士還發現其他的異樣了麼？”
也許正是因為這個愛好，所以鄭秀金的心思要比別人細膩一些，要不然也不會昨晚只是路過偶見，就能將那輛車跟今早報道的兇殺案連接起來。
於是她接著說道，“還有就是，那個人，看上去，很強壯，但是氣度舉止都是很有文化的樣子。他背下來的那個袋子，長長的，趴在他的肩膀上，剛好就像……”她頓了下，面露不忍，“就像一個人，趴在上面。”
安小夏漂亮的眼睛閃了閃，王明又皺了下眉，唯獨孫墨，地垂下眼簾，眼中閃過一抹怪異的笑容，臉上卻不見分毫。
王明將線索記了下來，然後又跟鄭秀金仔細詢問了些具體細節後，問明她所說的地點後，就帶著安小夏孫墨過去勘察。
鄭秀金抬眼看著安小夏離去的背影，淺淺的笑容暈散開來，過了一會兒，一個男人從廣場的對面走過來，站到她的身後。
鄭秀金抬頭，往後看去。
男人身後是金燦熱烈的陽光，照射過來，耀花了鄭秀金的眼，只能看到男人高大挺拔健碩寬厚的身影輪廓，卻看不見，男人雙眼中，漸漸被黑暈侵滿的雙眸。
鄭秀金所說的地方，距離廣場並不遠，不過也確實不方便車子開過去。
三人沿著護城河一路走過去，不過十來分鐘，就走到了那條小路上。
孫墨見王明和安小夏一路走一路尋找鄭秀金所說的地點，笑著問道，“王副隊，為什麼不直接讓那位女士帶我們過來找地方呢？”
說話的時候，眼角的餘光還是掃向安小夏。
王明看了他一眼，說道，“看來老李之前真沒教過你什麼好東西。”老李是孫墨之前所在警隊的隊長。
孫墨一滯，笑容有些僵硬。
王明倒沒在意他的不自然，繼續說道，“首先，鄭秀金已經明確表達了她不想跟我們一起來尋找目擊地點的意願，其次，作為警方，我們不能強行目擊者。你知道現在為什麼取證或者尋找目擊者那麼困難麼？”
孫墨搖了搖頭，看了眼安小夏，見她神態安靜地繼續朝護城河四周看著，似乎並沒有在意他們之間的談話。
“因為目擊者或者知道線索的人害怕受到嫌犯的報復。”王明朝前頭看了看，繼續道，“這是很正常的。”
因為顧及自身性命利益，就可以罔顧他人的生命冤枉，這就是人心。
聞言，孫墨忽地嘴角一勾，有些嘲諷地笑了一聲，“過了千百年，人類都還是這樣卑劣骯髒。”
他這話說的聲音很小，似是嘟囔，王明回頭看他，“什麼？”
孫墨立刻笑道，“沒什麼，只是覺得現在幹警察的真不容易。”
王明搖搖頭，看孫墨也不像是初出校園的毛頭小子，沒想到心思居然還單純得很，拍了拍他的胳膊，說道，“幹哪行都沒容易的，走吧，小夏都走到前面去了。”
孫墨點點頭，跟著王明朝前走，邊看已經在前面站定的安小夏。
“王哥，”在他們快要走近時，安小夏忽地轉過臉來，雙眼通透晶亮地看向王明，“這裡應該就是鄭女士說的地方了。”
王明立刻快走幾步，來到安小夏身邊。
眼前，偏僻幾乎容不下一輛車的小路上，靠近護城河的那一邊，剛好有一塊地方被泥土堆成了一塊空地，而空地上，青翠的綠草上，碾壓過的車轍痕跡明顯。
王明皺了皺眉，先走過去在四周看了一圈，然後打電話給張宇達，讓他安排鑑證科的人立刻過來封鎖現場。
孫墨走到安小夏身邊，見她專注地盯著面前的偏僻小路，一雙乾淨的眼睛裡，似乎反反覆覆閃爍著一些讓人心悸又讓人心動的光彩。
她的胸前，那個獨屬於那個人的金色印記，緩緩流動。
孫墨笑了笑，然後將笑容掩下，問道，“小夏，就憑車轍就能斷定這個地方一定是兇手昨晚停留過的地方麼？”
安小夏正在進行犯罪痕跡分析，被他一打斷，頓了一下，然後轉過臉來，眨了眨眼，才點頭說道，“這裡才是最適合的地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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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適合？”孫墨直視她的雙眼。
這雙眼睛太漂亮了，乾淨得讓他幾乎忍不住想要將她染上其它的顏色。
然而安小夏卻很快地避開了他的視線，轉過臉指了指王明走過去的地方，以及那邊的護城河，和周圍的環境，聲音緩慢輕軟地說道，“你想象一下，現在是夜晚，很靜，周圍一點聲音都沒有，偏僻，無人經過，一輛黑色的車，從那一頭，緩慢平穩地開過來……”
孫墨藉著安小夏的引導，轉過頭去。
頭頂的太陽落了下去，暗夜升起，頭頂稀疏星光，一輪彎月懸掛空中，月光清冷地灑在護城河微微泛起的漣漪上。
有車軲轆碾壓地面的聲音，從遠而近。
黑色的商務車，兩盞大燈，安靜地靠近，彷彿蟄伏過後，在暗夜穿梭的猛獸，那樣悄無聲息，卻又兇惡陰冷。
它穿過安小夏和孫墨所站的位置，開過去，然後轉了個彎，在護城河邊停下來，燈光熄滅。
車門開啟，一個身形高大的男人從車上，不疾不徐地走下來，然後繞到後車廂，在暗夜裡靜靜地站了會兒，似是觀察，又似是等待，隨後，將後車廂的車門緩緩拉開。
“嘩啦——”車門開啟的聲音緩慢又沉重，像是在昭示死亡，又彷彿是在渲染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