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小夏一把按住他那不安分的手，橫了他一個小眼刀，“敗家！”然後站起來，走向衣架。
慕南濯靠在椅子裡壞壞地笑，“這就開始幫我管家了？用不用上繳銀行卡，每天報備行蹤啊？”
還真是滿滿的期待。
安小夏也忍不住笑，“嘴貧。”
白靈站在一旁，看著兩人之間真切而甜蜜的小互動，總覺得，這樣的日子實在是太幸福了。
兩個人都是受盡了苦難，好不容易得來的幸福，總叫人看著都感覺倍加美好。
垂眸，見安小夏正好拿出一件露後背的小禮服，然後驚得連忙又給塞回去。
慕南濯卻從書桌後站起來，“夏夏，那個好，留下來，穿給我一個人看。”
安小夏一個大白眼扔過去，“走開啦！誰要穿那樣的衣服！”
慕南濯癟嘴，轉手又指另一件鏤空腰部的，“那件也好，當睡衣。”
“……”
安小夏無語地一個轉身，伸手指書房門，“你出去。”
“啊？”
慕南濯一臉委屈。
這可是堂堂鬼界第一鬼王啊，不僅能力無右，連容貌都是絕塵陰陽。
居然還能露出這樣的神情？
外界傳聞的孤傲狠厲呢？素來的高冷狂娟呢？
白靈想，要是黑炎在這，一定會說，哎喲不忍直視啊！
輕笑了下。
慕南濯還賴著不想走，卻最終抵不過安小夏親自動手，把她從房間推了出去。
然後，“咔嗒”一下關了房門。
慕南濯站在門口，靜默。
廖林拎著個小包，從後頭溜溜達達走過來，瞄到他，故意問，“怎麼滴？被女人嫌棄了？”
“砰！”
話音剛落，腳下就一個踉蹌，一個跟頭栽倒。
再爬起來，已經不見了慕南濯的身影。
廖林咬牙，朝電梯的方向吼，“慕南濯你妹，就會耍陰險手段！”
黑炎端著蛋糕在餐廳哈哈大笑，對旁邊的錢瑤說道，“這貨就是嘴jian，瑤瑤小姐要多包涵。”
錢瑤邊笑邊點頭，還做出苦大仇深的表情，“不包涵也沒辦法啊，誰叫我瞎呀，當初怎麼就看上他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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閃過來的廖林鬼火一抖，幽怨地伸手指他們。
逗得黑炎又是一陣大笑。
而慕南濯，來到後花園正好能看到書房位置的長椅上坐下，手朝身側一抬，黑色業火騰燃而滅。
一本黑色的冊子在他手上出現。
垂眸，翻開。
不遠處，老宋拿著剪刀，在對著花草樹木修修剪剪。
看了看這邊的慕南濯，又看了看別墅的方向，淺笑。
……
書房裡。
安小夏拎著一件紅色的中式喜服正猶豫地左看右看。
旁邊的白靈含笑道，“這是明制婚服。”
明制？明朝？那不是……
白靈似乎看出安小夏所想，卻並沒有言破，而是繼續說道，“也就是俗稱的鳳冠霞帔。說起來，這種婚服，其實在明朝，還是有品階的，九品。”
見安小夏朝她看，白靈看著那霞帔，笑道，“我曾有機會穿過一次，不過，卻不是正紅。”
淡若素水的語氣，卻讓安小夏莫名感受到了這句話背後的那些無奈和辛酸。
想了想，說道，“士婚，若穿深衣，婦則對應地服真紅褙子、紅羅裙，假鬢花鈿；婿也可假穿九品官服——青綠色，文官補子為鵪鶉，武官補子為海馬。婦則按與婿相同的品級佩戴相應鳳冠霞帔或花釵，真紅大袖衣或圓領女蟒服、大紅褶裙。庶民女子出嫁時可享屬於命婦衣裝鳳冠霞帔的殊榮，如同庶人男子親迎可著九品官服一樣。”
頓了下，又看著那霞帔上的鳳凰刺繡說道，“據說，明太祖朱元璋在一次逃亡中身負重傷，導致昏厥，被當地的一位女子所救，後來太祖回去之後想找到那位女子卻沒找到，於是他就下令民間女子婚嫁的時候可以身著鳳冠霞帔。在此之前，鳳冠霞帔只限於皇室中使用。”
白靈輕笑，“小夏果然博聞廣識，連這種野史都知道。”
安小夏摸了摸鼻子，似乎有點不好意思，“比起正史，我覺得野史更有趣一些。”
白靈又笑。
理了理那大紅喜服繁複華麗的衣領，繼續道，“明朝皇后禮服的冠飾有九龍四鳳；二品命婦霞帔為蹙金繡雲霞翟紋；三品四品為金繡雲霞孔雀紋；五品繡雲霞鴛鴦紋；六品七品繡雲霞練鵲紋；八品九品繡纏校花紋。”笑了下，收回手，“我曾差一步，就穿上九龍四鳳。”
安小夏先是沒反應過來。
然後，她慢慢地張大嘴，圓溜溜的眼睛也圓了一圈又一圈。
整個一副能吞下整個雞蛋的驚愕模樣，猛地看向白靈。
如果沒記錯。
明成祖朱棣就只有一位皇后，還有一位，差點沒立為皇后的寵妃——昭獻貴妃王氏？！
可姓氏不一樣啊！
不對不對。
王，白。可不就是一樣的麼！！
昭獻貴妃王氏。
史料記載：王貴妃，蘇州人也，隨父宦在京。永樂初，選擇良家女，妃入宮，冊為昭容。時宮中上下多朔產，略少委曲。獨妃具才德，能從容婉娩以行其意，以故妃佐理宮政稱愜伏，仁孝愛之。永樂七年，仁孝服闋，進貴妃，上自仁孝崩後，在宮多任性，間或躁怒，宮人皆惴惴懼。妃特輾轉調護，徐俟意解。自皇太子、親王、公主以下，皆重賴焉。十八年七月丙子，以疾死。上震悼，為輟朝五日，賜祭諡照獻貴妃。命禮臣考高皇帝成穆貴妃故事，一視其喪葬，以寵恤之。
而野史上更有傳聞。
王貴妃深得明成祖寵愛，被明成祖欲鳳為後。卻在即將鳳立為皇后前夕，突然暴死。朱棣大怒，竟為其生生活剮了三千宮人！
王貴妃？白靈？！
天哪。
白靈看著安小夏的表情，笑了笑，說道，“能成為鬼差，且大鬼魂體不散的鬼，只有兩種可能，一是生前陰德厚重死後自願選擇做鬼差或投胎富貴人家。二是……犯過不可饒恕的大罪，不得超生不得死亡，永生永世，受盡無窮折磨。”
安小夏臉上的表情一下就變了——這麼說，白靈難道是……
接著卻又聽白靈說道，“史聞中記載的三千雖有誇張，可卻有至少數千條無辜性命，受我牽連，受盡苦難。所以，天道便降下懲罰，讓我永世不得超生。”
難怪黑炎會說，白靈生前受盡苦難，死後更加不幸。
原來如此。
可終究，這些罪過，也不是由她而起，她不過是個微不足道的因，卻要承受這過於沉重的果。
這天道，有時候真是有夠可笑，可笑的過分！
安小夏伸手，握了握白靈冰涼的手指，說道，“你是有什麼事，要我幫忙麼？”
白靈並不意外安小夏會看穿，所以並沒有多驚訝，點了點頭，說道，“確實，這事煩擾我很多年了，本想找個合適的時間請你幫忙的，可現在看來，你的時間應該很快連你自己都支配不了吧？”
白靈難得跟安小夏開一句玩笑，逗得她展顏一笑。
抿唇點頭，“南濯那個控制狂。嗯，什麼事，你說吧，剛好最近……我應該也不需要去隊裡。”
警局那邊，鄭國民，這個柳青曾經給安小夏的名單中的其中一個，該等著他主動去咬張宇達即將佈置好的魚鉤了。
白靈一笑，見安小夏又把禮服掛回去，不再去看其它的，想著慕南濯要是知道了肯定又得給自己加重工作量了。
不過她並沒有多慮，笑著一伸手，拉住安小夏的手腕。
周邊青色鬼火騰然一起。
旋即。
兩個身影從書房映象消失。
花園裡，慕南濯‘啪’一下，將檔案用力合上。
端著茶壺來的黑炎一抖——我的白姐姐啊！這關鍵時刻，你是要帶著咱鬼母私奔麼？
不要啊！
……
不理會別墅這邊幾位的反應。
安小夏只覺眼前無數的風景風馳電掣地從眼前飛過。
熟悉的城市，都成了某種形象主義的油畫，扭曲而失真。
然而兩人的周圍，卻又是風平浪靜，連白靈的鬼火，都沒有起過一絲異動。
這樣的移動方式太過新奇，安小夏甚至還期待地往四周環顧。
數分鍾後。
那些抽象的風景消失。
兩人落在郊外一處城鎮的集市道路旁。
臨近中午的冬日，街道上並沒有幾個行人，兩邊敞開的店面門口，倒是坐著一些曬著太陽嗑瓜子，一邊聊天嘮嗑的婦女們。
白靈化了人形，站在安小夏身邊。
兩個女子。
一個外形出眾，一個氣質靜然。
在這略顯髒亂破舊的小鎮街道上，尤其顯眼。
有幾個湊在一起的婦女注意到她們，紛紛看過來。眼裡自然而然地浮現出同性相斥的敵意和戒備，還有不住地上下打量。
白靈側臉看旁邊的安小夏。
正午溫暖的陽光灑在她水嫩白玉般的臉蛋上，似乎能看到她臉上那一層叫人心軟的細絨。
像剛剛成熟的桃子，從裡頭泛出的那種水靈靈的紅潤，明明是單純的，可又無意間夾帶了些許嫵媚和婉約。
確實美得叫人無法挪開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