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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一章 案發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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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務必儘快查出到底有什麼隱情。調查好了,這次擅自翻看鬼界秘冊的罪責就不追究了。”慕南濯背著手,態度不容置疑。

黑炎的鬼火一下子蔫了,恨恨地拍了下自己的嘴,才苦哈哈地點頭,“是。”

然後沮喪地飄了出去。

出門之後正好看到廖林一身筆挺西裝的人模狗樣,看樣子正準備出門快活,憤憤地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老老實實地抱著生死冊和走馬燈到地下室的傳送口,回鬼界去了。

房間內。

慕南濯低眸,看到黑炎落下的冥婚金冊。

猶豫了下,還是伸手翻開。

安小夏和他的名字,以連理交纏的鬼界文字華麗大方地映在第一頁。

他挪動手指,以指尖,溫柔繾綣地摩挲在那個女孩的名字上。

心頭,無聲地念——小夏。

好像世間最甜蜜又最苦澀的情感在這一刻,化於他的口腔之中,在他的舌尖纏綿,順著他的喉嚨一點點往下,被血流與氣息帶動,直落入那早化作一灘柔軟的心底。

小夏。

他的目光定定地落在女孩的名字上,眼前,似乎浮現了她嬌怯含笑惹人愛憐的模樣。

許久,慕南濯忽然伸手,小心地撕下金冊上那最華美大氣的一頁,然後轉身開啟床頭櫃上的封印,抽出安小夏的畫冊。

翻到最後一頁。

頓了頓,將金冊那頁,鄭中之重又小心細膩地放到那副兩人親吻的畫頁上。

手指又摸了摸安小夏那一排娟秀小巧的‘告白’。

終於,唇角泛起一絲淺笑。

低低道,“小夏,我對你好,你就真的能原諒我麼?”

……

花壇邊的安小夏,已經在清潔工大媽的哭泣中,大體瞭解了案發當天的情況。

清潔工大媽叫張翠,二十年前男人出車禍沒了,一個人含辛茹苦地養大了兒子,就是她之前口中哭訴的‘小勇’,全名楊大勇。

是個遊手好閒,吊兒郎當,整天到晚不務正業只曉得管老媽伸手的二流子。

那天。

楊大勇估摸著又是在哪兒賭錢輸了,來找楊翠要錢。正好這兩天楊翠腰椎盤突出,因為病痛耽誤了工作被領導扣了獎金,手頭沒錢不說,看著兒子這副樣子心裡頭更是又苦又悶。

於是一分錢沒給,還把楊大勇罵了一頓。

楊大勇憤憤,跟楊翠吵了幾句,揚言馬上就會去做大事,轉身就走。

結果,因為走得太快,一不小心碰到最後一個受害者——徐琳琳。

明明是楊大勇先撞了人,他卻嚷嚷得比誰都厲害。

大概是看徐琳琳是個大學生,好欺負,於是非要揪著她說她把自己的腿撞折了,要她陪醫藥費。

小姑娘急了,明知這人是碰瓷,可心裡慌張,見楊大勇凶神惡煞的,就一直往後退。

結果,沒注意到後頭的路牙子,腳後跟一絆,整個人就失重地往後跌倒。

剛好摔在馬路邊上。

徐琳琳也不敢叫,見楊勇沒追上來,連忙爬起來轉身就朝馬路對面跑。

然而……沒跑幾步。

卻被橫向而來的一輛小貨車,‘轟!’地一下,撞飛了。

楊翠抓著安小夏的胳膊,一個勁搖頭,聲音發抖地說道,“真,真不是小勇的錯,他,他都沒碰上那姑娘,是她自己,她自己……”

安小夏垂下眼簾。

轉臉看向那條車流穿行寬敞平坦的大馬路。

一個女孩,被一個地痞訛上,周圍全是圍觀卻漠視的人,她無助、慌張地往前跑,以為會逃出這惡意的算計,卻沒料到,下一步,竟是永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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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小夏的眼前彷彿出現一個妙齡女孩,揹著書包,被撞上半空的時候,那雙乾淨的眼睛裡,還有片刻的茫然。

直到重重摔倒在地,眼瞳渙散,倒影出的,是灰蒙霧霾毫無色彩的天空。

周圍的景色都變得灰白低沉,壓抑窒息。

唯有大灘鮮紅刺眼的血,在她扭曲的||身||下,肆意如花地綻開。

安小夏閉眼,深吸了一口氣。

張翠抓著她的胳膊十分用力,痛得她幾乎不自覺皺眉,耳邊還不斷響起她哆嗦的哭腔,“真的不關小勇的事,都是那個撞了人還逃走的司機,要抓,就抓他,警察小姐,你們不要抓小勇,他沒錯……”

“是,他沒錯。”

安小夏忽然打斷張翠,再次睜開無波無瀾卻微帶嘲諷的眼,淡淡地說道,“是,他沒錯,就因為直接撞死她的人不是他。從寫字樓上扔垃圾下來,無意砸死路人的精英白領也沒錯,因為他不是故意的。偷了井蓋導致孩子墜落喪命的小偷流浪漢也沒錯,因為他也不會料到會有孩子掉下去。扣您獎金讓您跟兒子吵架,迫使楊大勇牽扯事故之中,至今因為害怕法律的處罰躲在家裡瑟瑟發抖的領導也沒錯,因為他只是履行責任和工作義務。”

楊翠張著嘴,瞪大了紅腫淚眼。

這個斯斯文文的女孩子,突然間竟然說出這麼多話,而且,字字戳在她的心窩上。

她忽然想起那天那個可憐的姑娘,就在她面前,被撞得像個西瓜瓤,血和腦漿迸得到處都是。

她做了好多天的夢。

小勇天天在她面前哭,說不想去坐牢。

她忽然有一天就聽到有個人說什麼——小勇沒錯!因為他不是故意的!

要怪,就怪那個女孩子活該,誰讓她走路不看車的!

她一下子就坦然了。

是啊,這跟小勇有什麼關係!明明就是那女孩子自己不好!最開始要不是她撞了小勇,誰還能故意去磋磨她不成?

雖然……她心裡到底還是有些不安。

可良心內疚終究抵不過麻痺藉口,要她去譴責自己的孩子?那絕對不可能!

所以,錯就只錯在那個女娃娃身上。

然而,這些麻木的理由和隱蔽的內疚,終於在今天,安小夏的一步步誘導逼問下,一點點地被擴大釋放了出來。

她只覺得,這文靜秀氣的女警察,說起話來,讓她一陣陣的回不過神來,自責,層層疊疊地漫上來。

安小夏看著她的眼神不再躲閃,一股黑色的霧氣狀東西,裹著卷兒從她頭頂躥出,無聲無息地散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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