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裡突然又浮現了那個在成長的過程中，滿是瘡痍的金凌雲。她的內心，除去暴戾與偏執，還有沒有什麼其它柔和的情緒呢？
她低著眉，正想著心思，對面看著她的慕南濯，忽然說道，“所以，你的意思是，想讓我去對一個陌生的女人使用美男計？”
“噗！”
安小夏怎麼都沒料到慕南濯居然會直接說出來，一口茶差點噴出來，又生生地憋回了嗓子裡。
漲紅了臉悶悶地咳了好幾聲，想搖頭否認他的話，可是又不知道從何否認，只好裝作用消毒餐巾擦嘴的樣子，來掩飾掉自己的那一點點小心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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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細微又明顯的動作和閃爍的眼神，自然逃不掉慕南濯的視線。
微微笑了笑，將端在手裡的茶放下，說道，“如果我拒絕呢？”
安小夏臉上還火燒雲一般的，又聽到慕南濯這個話，愣了愣，抬眼，看他正噙笑似乎有些揶揄地看向自己。
“你……”安小夏有些拿不準他的心思了，自認識以來，慕南濯還沒有拒絕過自己的請求，她似乎太篤定了，咬了咬嘴唇，問道，“你不願意啊？”
慕南濯雙腿交疊，閒適地坐在椅子裡，笑道，“讓我犧牲色相，去勾||引一個殺人犯，你覺得我應該答應麼？”
安小夏被他反駁了一句，有點傻——慕南濯還有這樣的一面啊？真是意外。
同時也因為他的話十分不好意思，其實她也知道，這個請求太過強人所難了，所以在昨天她已經分析出兇手的心理動態時，就冒出過這麼個點子。
只是當時她就知道這樣其實很為難人，而且她也不想站在什麼糟糕的道德高度去勉強慕南濯。
當然，還有一層原因，就是她私心裡，總覺得彆扭得很。
不過，她畢竟是個警察，為了破案，為了給無辜枉死的受害者一個說法，她還是說服自己來找慕南濯。
只是慕南濯竟然好像不願意。
摳了摳指甲蓋，視線瞥向面前的桌面，搖了搖頭，“不是的，唔，只是，只是現在想要攻破金凌雲的心理暗示，你就是主要的線索，也不是希望你去對她怎麼樣，嗯，不然……哦，對了，不然你就像上次那個孩子們的案子一樣，你就站旁邊，我試著對金凌雲再做一層附加心理暗示的催眠術，說不定……”
“不行。”慕南濯這回是想也沒想地就拒絕了。
“啊？”安小夏張著嘴，傻呵呵地看他。
慕南濯的神情變得有點嚴肅，“上次的催眠術過後，你累得幾乎暈過去，你忘記了？”
安小夏眨眼，心說，那個是很費精力和腦力的，所以才……
然而，沒等她開口，慕南濯又道，“我不想看到你辛苦和受傷，所以不行。”
他的話說得很果斷，帶著上位者慣常的命令和威壓的氣勢，但是語氣卻異常溫柔。
安小夏聽在耳裡，心上卻‘噗通’一跳。
她瞄了瞄慕南濯，“那……”
慕南濯單手放在桌面上點了點，“你的忙，我可以幫。”
安小夏一喜，才要說話，卻聽慕南濯接著說道，“不過，你需要搬到我這裡來住。”
安小夏僵住——怎麼又是這個話題。
然後聽到慕南濯補充了一句，“今天。”
……哈？今天？
安小夏一下慌了，“那什麼，慕先生，哦，不是，南濯，我，我一個人住習慣了，我們不是說好了讓我考慮一段時間的麼，哦，我知道你是擔心我的安全，可是……”
“你不想破案了？”
慕南濯從來不會這樣逼迫一個人，但是面對安小夏，他卻非常樂得見她窘迫萬分羞紅了臉的樣子。
“我……”
安小夏咬住嘴唇。
慕南濯笑了，替她做了決定一般地點點頭，“那就這麼定了，黑炎已經過去幫你收拾行李了，下午你過去再看看還有什麼需要收拾的，一起收拾，搬過去。”
“……”
安小夏還想做著什麼抗爭，這時候早飯送了過來，是上回被安小夏被說過童工的那個孩子。
安小夏看了看他，還是沒察覺出明顯的鬼魂氣息。
洩氣地又轉回來看了眼慕南濯，想到自己這能看到彼岸的雙眼，以及沒有抵禦來自陰物的能力。
半晌，捏住面前香軟松甜的大包子，點了點頭，“好吧。”
慕南濯笑了笑，依舊喝著手邊的忘憂茶。
安小夏吃了兩口包子，發現他那邊筷子動都沒動，問道，“你不吃麼？”
慕南濯看了她一眼，沒回答。
安小夏心中疑惑，見他不說話，也不好多問，抿了抿嘴，將他手邊的水晶餃拿到面前。
……
吃過早飯已經是半小時後。
安小夏心裡其實急的火急火燎的，可是看著慕南濯那不急不緩的樣子，又不好催促，只能不斷透過車窗朝外看。
慕南濯勾了勾唇，對開車的老宋道，“快點。”
老宋應下，提高車速。
安小夏看了眼慕南濯，嘴角輕揚。
很快抵達警局。
在大門口居然碰到正好回來的徐銘。
徐銘看到安小夏跟慕南濯一起從車上下來，明顯一怔。
他現在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都不太好，眼裡佈滿血絲，下巴上還有一層青色，看著安小夏的時候，溫潤的眼神裡，瞬間出現一抹難以置信。
隨後，收回視線，唇角漫起一絲悲涼，更多的卻是無奈與痛苦。
安小夏也發現了徐銘。
向來反應慢一拍的她，突然反應過來，現在這個情況，糟了！
她慢下腳步，無意識地握了握雙手。
慕南濯注意到她的實現，轉眼看過去。
正好與抬頭的徐銘對視，兩人四目碰撞，慕南濯黑眸幽深，徐銘卻很快轉開了目光。
“那個，你先進去吧？我們辦公室你認識吧？我，我等下過去。”安小夏小聲對慕南濯說道。
慕南濯又看了徐銘一眼，低頭見安小夏那雙漂亮的眼睛裡的糾結與不忍，點了點頭，“嗯。”
沒再多說，越過徐銘，徑直走進了警局大樓。
徐銘看到安小夏單獨留下來，就知道她有話想對自己說，於是往警局大樓邊的休息用涼亭邊走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