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開這份資料，牧原心裡頗有點哭笑不得，因為這居然是用正規的A4紙列印的，雖然紙張有些發舊和皺褶，表明這份資料已經有些年頭了，但是牧原敢百分百肯定——這就是現代印刷品，而且是近幾年的制作品。這倒不能怪牧原急功近利，只是劉老爺子那份慎重的姿態讓他還以為劉老爺子要拿出一本武林秘籍呢。
沒看過周星馳的《功夫》嘛，就連街頭的乞丐在騙小孩子零用錢的時候，還拿出一摞仿製版的便宜貨，並配上一副慎重的表情，和一大串尊尊教導的臺詞呢。
不知道《一悟十三篇》這個名字應是不是劉老爺子總結出來的，和什麼《棋經十三篇》、《佛說四十二章經》、《了凡四訓》之類的一樣，都是根據章節來命名的。因為裡面這十來頁紙並沒有什麼總綱、緒論之類的序語，只是分為十三個章節，分別為宇、宙、宿、人、神、冥、陣、符、器、術、卜、丹、咒，牧原隨意翻了一下，每篇的長度都不大，短的幾百字，長的也不過兩千字，用古漢語撰寫。只是不知道這個“一悟”到底指的什麼意思，是人稱名詞還是感悟動詞。
“這東西也是我當年在下鄉的時候得到的！”劉老爺子介紹說，“今天碰到了你，才突然想起來！”
當年，在經過嬰靈拖拽的事情之後，劉應渠就對鬼神之類的東西上了點心思，但在當時的農村很少有相關的東西，最多就是哪家的孩子丟了魂兒，哪家的漢子夜裡幹活回來遇到了鬼打牆，而且這些事情大部分還都是傳聞，經過以訛傳訛之後，除了頗有點驚悚小說的色彩之外，就沒什麼可參考的價值了。劉應渠也曾想找點資料來看看，但在那個物質匱乏的年代，吃飯都成問題，還哪有那麼多的精神食糧。
在轉過來的第二年，那場席卷全國上下的浩劫就到來了，這倒給劉應渠提供了一個機會。
在那個年代裡，廟宇、道觀，甚至連宗祠都沒能逃過一劫，都被無數的熱血青年扛著鋤頭和鐵鍬推倒拆掉，在三天一個小運動、五天一個大運動的浪潮中，很多古籍舊本、瓷器古董都被掃蕩出來，堆得如同小山一般，其中的類目讓劉應渠這個大城市出來的青年都看得直咂舌，從佛像到古碑、書畫到瓷器，傢俱到裝飾品，甚至連復古的門窗都被拆下來砸爛、燒掉。由於劉應渠負責看守這些四舊物品，他利用職務之便，很是從中偷偷藏匿了一些書籍，而這份《一悟十三篇》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劉應渠隨手藏匿了幾本道教方面的書籍，後來偷偷翻閱時才在***家經典的書籍中發現了這幾頁手抄紙張，他試著通讀了一下，通篇晦澀難懂，只能是一知半解。這幾篇類古漢語撰寫的文章似乎是一篇理論方面的著作，從十三個方面論述宇宙萬物，其中包含一些神仙鬼怪方面的闡述，與《太玄經》這樣的論述性著作有點近似，卻又不盡相同，因為其中引述的內容要近了很多，像是近代所著。
返城後，書籍市場逐漸繁榮，劉應渠之前藏匿的書籍都不是什麼孤本殘卷，很容易購買的到，但卻從未發現《一悟十三篇》的出處。因為擔心這幾頁紙張丟失，劉應渠又重新將其整理了一番，慎重地儲存了起來。
今天遇到了牧原，與他的一番談話讓劉老爺子想起了這幾頁資料，於是就翻出來送給了牧原。隱隱的，劉老爺子覺得牧原似乎能讀懂這些，至少能比他理解得更加透徹，讓這幾頁內容能夠流傳出去，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個心事。
“劉老，小子在這裡謝過了！”牧原將這份資料小心地收好，無論如何，這都是劉老爺子的一片心意。
“不礙事，物盡其用嘛！”劉老爺子擺了擺手。
“劉老，還有一件事想求你！”牧原說。
“有事直說，別提什麼求不求的，小家夥，經過今晚這一番際遇，老頭子我可是把你當成了忘年交了！”劉老爺子說，“以後有事儘管登門，一來讓老頭子我也能有些消遣，二來也長長見識，只要不違背原則，能幫上一把的我一定盡上一份微薄之力！”
“老爺子，是這樣的，劉叔叔目前處理的一個案件中，有一道靈符我很感興趣！”牧原見劉老爺子如此耿直，他也就不轉彎抹角了，“如果不違背什麼原則，我想討要幾張照片！”
“嗯！”劉老爺子點點頭，想了想，說道：“這個案子還在偵破當中，證據的確不宜外漏，不過有一個辦法應該可以做到，不過你要委屈一下！”
“什麼辦法？”牧原問道。
“做我的學生！”劉老爺子說，“對於一些複雜的案件，我是有參與權的，有時候在案件偵查過程中，我也會隨身帶幾個學生，畢竟刑偵調查是無法完全從書本中學習到的，現場參與至為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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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太好了！”牧原眼前一亮，有了劉老爺子弟子這個身份，他以後就更加的便利了，至少不會再讓人覺得他那些高深莫測的行為是邪門歪道了。
看到牧原的這副神情，再聯想牧原在之前兩個案子上的所作所為，劉老爺子不免有點後怕了，急忙叮囑道：“小家夥，雖然能夠認下你這個徒弟，老頭子我也算是燒了高香了，不過你以後也要注意點，別弄的我晚節不保！”
“老爺子，您放心！”牧原嘿嘿地笑道，“我保準不給你闖禍！”
劉老爺子苦笑一聲，顯然是不怎麼相信牧原的話，估計他剩下的這點兒時日是有的玩了，弄不好，要次次跟在牧原的身後替他擦屁股。老了老了，他又給自己找了個大麻煩。
“你啊，倒的確是個刑偵方面的料，我就是不明白你大學怎麼報了個信息管理的專業。”劉老爺子笑著說，“不過你也別得意，既然你想頂著我的名字在外面折騰，就要抽點時間來旁聽我的課，做戲也要有個做戲的樣子！”
“還要去旁聽啊！”牧原的臉立刻苦了下來。
“那是肯定的，不然老頭子我一下子冒出來這麼一個學生，別人也要信啊！”劉老爺子有些好笑，“我也不指望你能學到點什麼，你來我的課堂不吃虧，多認識些人，以後做事也會方便很多！”
牧原點點頭，這一點他倒是忽略了，劉老爺子的學生估計有很多都在刑偵、公安方面工作，有了這層關係，多認識些面孔的確是個好事。
又同劉老爺子聊了會兒，牧原便帶著資料起身告辭了。
送走了牧原，劉一航就跑去敲響了書房門，整整一個晚上，他都不知道牧原和父親在書房裡密謀些什麼，以至於連他都要排除在外。晚飯後的事情他還是歷歷在目，淒厲的叫聲、滿屋子的煙霧，還有那令人作嘔的腥臭味道，這反常的一幕幕，就連一個三歲的小孩子都不會相信這一老一小只是在書房裡聊天、喝茶，更何況是有著多年刑偵鑑定工作經驗的劉一航。
“爸，你和牧原今天晚上……”劉一航試探性地問道。
“沒什麼！”劉老爺子擺擺手，打斷了兒子的詢問，“我和牧原就是聊聊天，實驗了一些刑事鑑定方面的手段而已，這個小子很有潛力，我已經打算收他做學生了！”
“收他做學生？”劉一航一驚，很多人排隊等著父親能夠指點一二，可從來也沒見他上過心，“您不是看過他的檔案了嗎？牧原現在是陪讀大學的學生，讀信息管理專業！”
“哦，這個我知道！”劉老爺子說，“算是個記名弟子吧，結一段緣分，他會抽課餘時間去聽聽我的課，至於以後如何打算，那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劉一航點點頭，既然這是父親的決定，他也就不好阻攔了。
“一航啊，牧原是個好苗子，以後的潛力不可限量！”劉老爺子說，“只要不違背原則，以後能照應的就照應下吧！”
“行！”劉一航一愣，隨即應承了下來。
這麼多年來，劉一航還是第一次從父親口中聽到這樣的話，可見他對牧原的袒護已是非同一般。只是經過這一晚，劉一航不但沒有解開心中的結，反而讓牧原在他心裡變得更加的神秘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