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鐸德短暫的休息之後甦醒過來。和他一起的還有三頭夢魘和達尼斯。
兩人沒有過多的交流,只是眼神交匯了幾下。
達尼斯牽著一頭夢魘走向小熊。
而鐸德和身後的兩頭夢魘則瞬間消失在這片大海之上。
於鐸德一同消失的還有正安詳的平躺在地上的艾洛克。
小熊感受到艾洛克的突然離去,轉頭看了一眼,但未作聲。又雙目無神的看著遠處。
它見到達尼斯緩緩的靠近,眼睛之中微微亮起閃閃的星光。
“小熊?”達尼斯低俯下身,看著小熊,嘗試著說道。
小熊微微的抬起頭,盯著達尼斯的雙眼,卻並未答話。
見到小熊很快有了反應,達尼斯放下了心。
一隻小熊,能有多厲害呢?不過是個會動的玩偶罷了。
他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輕聲的問道:
“你在幹嘛?你不需要睡覺嗎?那樣很危險。”
小熊愣愣的看著達尼斯,依舊保持著一種好奇和警惕。
達尼斯沒有著急,繼續說道:“等比爾克先生嗎?”
見小熊仍然未回答,他又說道:“他不在這裡了。我們去找~~”
“他會回來的。會回來帶我走的。他總是這樣。。”小熊看著達尼斯的眼睛,聲音稚嫩但平靜的答道。
“他不會回來的。”達尼斯露出安慰的笑容,強調道。
“不,他會的!”小熊堅定的回答道。
正在此時,小熊卻見到達尼斯的身影忽然消失。又瞬間在原地幻化成比爾克的模樣。輕聲說道:
“你看,我回來了。把我的金幣拿出來。”
“什麼?”小熊看到達尼斯突然的消失,艾洛克變化的樣子又突然出現有些疑惑。
但轉瞬之間就察覺到眼前的人不是艾洛克。
他自海面上站起,歪著頭疑惑的問道:
“你是誰?”
“你的主人啊。比爾克。”那比爾克模樣的人理所應當的說道。
小熊搖了搖頭,輕聲回答道:“你不是。他不會這麼說的。”
話音未落,忽然之間,一道暗芒閃過。
小熊低頭看了看胸口插入的一隻陰森的箭矢。
歪著頭,似乎沒有理解發生了什麼。
它右手輕輕觸動那只箭矢,然後抬起頭看向達尼斯。
那裡已經空無一物。只剩下遠處那幽綠色雙瞳。
箭矢再次襲來,卻附加了綠色的光芒。
當小熊的胸口再度插入一支箭。它似乎才開始懂了自己在經歷什麼。
於是,它的臉上出現了除發呆、高興、哀傷之外的第四種情緒。
憤怒!
它的雙瞳驟然變成赤紅色,胸口處的的裂縫裂開,彷彿在嘔吼,又似乎在吞噬什麼。
嘴巴裂開至整個腦袋的兩側,白色的牙齒上沾染上一抹血紅。
忽然仰天長嘯,卻並未發出任何的聲響。
無數紫色的藤蔓和觸手自它的口中,自它的胸口裂縫處瘋狂的湧出。
瞬間便充滿了身邊的整個區域。無視目標,無視躲避,也無視任何防禦手段。
一隻巨大的夢魘被觸手從黑暗中裹挾而出,強行拖拽至半空。
那夢魘發出無力的嘶吼,掀起了精神力大海上一陣波浪。卻對這似乎無窮無盡的藤蔓毫無作用。
只能被藤蔓纏繞的越來越緊,最終似乎被抽乾了養分,奄奄一息。
在遠處的達尼斯也未能幸免,瞬間便失去了行動能力。
甚至沒有發出一個聲音,一個動作,就被淹沒在這藤蔓的海洋之中。
等這些觸手似乎發洩完心中的怒火,逐漸的縮回小熊的胸口,世界迴歸了平靜。
小熊胸口上的箭矢早已被吞進胸口的裂隙,樣子似乎從未改變。
它安靜的在原地站了一會,找了個舒適的坐姿坐下。眼中的光芒熄滅,變回了那個發呆的小熊。
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對達尼斯低語著:
“主人會回來的。你不懂。”
。。。。。。
聽到艾洛克的邀請,鐸德笑著搖了搖手,說道:
“我?我不來了。”
艾洛克思考了一會,看著鐸德,有些猶豫,但又有些指責的說道:“嗯~~~闖入別人的夢很不禮貌。鐸德。現在很危險嗎?”
鐸德的臉色忽然變化一下,然後露出一個笑容,說道:“是很危險。這裡的危險存在於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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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洛克略微驚訝,隨後疑惑道:
“哦?夢中?真是出人意料。能詳細說說嗎?抱歉,我總是這麼好奇。”
“你瞭解夢嗎?”鐸德和艾洛克並肩站著,問道。
艾洛克無奈的搖著頭回答道:“抱歉。我不太懂心理學的東西。”
鐸德語氣滄桑,但顯得很有故事:“夢是人類的一種保護機制。”
“保護?保護什麼?精神力大海的侵蝕?”艾洛克詫異的問道。
“不僅僅是。它還是慾望的發洩處。這裡有你的一切慾望。”鐸德看著艾洛克夢境中的花園,說道。
艾洛克認真的聽著鐸德的解釋,甚至忽略了周圍環境的變化。
“所以,他也是保護你不被慾望腐蝕的重要手段。”鐸德語速緩慢的說道。
突然,他的聲音變得洪亮且高遠,似乎來自於遠方,又像是來自於天上。
“但,夢也是一個人有力的武器,特別是對待不瞭解夢的人面前。”
艾洛克從剛才的愣神之中緩過來。
身邊的鐸德已經消失,周圍的環境也盡數改變。
天空變成黑色,熊熊燃燒著的大火吞噬了整座玫歌莊園。無盡的恐懼瞬間湧向艾洛克的心靈。讓他在這一瞬間彷彿見到了自己一生之中最恐怖的事。
城堡的門前,倒立的十字架顯現,鐸德掛在其上。
他的對面則是已經熊熊燃燒著的火堆。
伊爾的聲音自其中傳出,但卻早已聽不出是什麼。
那絕望的嘶吼讓艾洛克的心靈再次收到強烈的打擊。
但在這一瞬間,他彷彿感覺到世界一瞬間變慢了。就連火焰都變得近乎於停滯的狀態。
而他的精神瞬間恢復清明,對眼前的一切都失去了恐懼。
意念一動,身體在原地消失,出現在那倒立的巨大十字架前面。
此刻的艾洛克在這巨大的十字架前渺小的如同老鼠。
但下一刻,他已經可以平視著鐸德的雙眼。
平靜的說道:
“你知道嗎?這裡是我的夢。”
這時,子彈時間才失去了效果,讓鐸德看清眼前突然出現的艾洛克。
但此時此刻,他卻發現自己已經被十字架完全的禁錮。所有的動作和行為都完全的不能發揮作用。只有思維還能運轉。
他見到兩隻夢魘已經奄奄一息躺在自己腳下。無盡的大火緩緩熄滅,露出玫歌莊園的真容,黑暗的天空破出一個大洞,月亮卻從中蹦出。
身後的火刑柱早就消失,變成一個佈滿花朵的鞦韆。
伊爾在上面坐著。卻逐漸變成戴安娜的樣貌。
“你叫什麼?”她輕輕的從艾洛克身後問道。
艾洛克再也不關注那跳樑小醜般的存在,回過頭,平視著戴安娜,坦誠的說道:
“我叫艾洛克,艾洛克.法斯瑪。”
隨後,無數的艾洛克出現在他的身後,嘰嘰歪歪的各自介紹自己的名字。
“我叫傑克,傑克.瓊斯。”
“叫我傑克船長就好。”
“我是比爾克.西格利特,精靈語的意思就是不存在的人。”
“哦~~~我的名字意思就大了,我叫‘愚蠢的哥哥艾洛克’。”
“我那愚蠢的二副總叫我海盜界的典範,船長大人。”
“小熊叫我主人。”
“以前我叫陳松。”
。。。。。。
最後,一個帶著三角帽,身穿皮質大衣,腳上踏著靴子的艾洛克回答道:
“嘿。我是自由的海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