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遠寧怔了怔。
但他卻在下一刻露出了一個真誠地微笑。
“謝謝您，小周前輩。”
蘇遠寧眨了眨眼睛。
“那麼，可以讓我再問您一個問題嗎？”
“當然可以。”周明瑞大度地回答道。
蘇遠寧調轉了自己的身體，讓他能夠面對同坐在沙發上的周明瑞。
他抬頭看著正捧著一杯紅茶，愜意地望著他的周明瑞，露出了一個有些狡黠的微笑。
“小周前輩，其實這第一個問題，之前我一直想要找機會問您。但是，卻始終沒有找到恰當的時機。”
“哦？怎麼說。”周明瑞抬了抬眉毛，顯然對蘇遠寧即將問出的問題有了幾分興趣
蘇遠寧撐起了身體，將手中的馬克杯舉到了周明瑞的面前，碰了一下他的杯子，而後俯身在周明瑞的耳邊，低聲說道：
“其實，小周前輩，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
“您其實也是‘希望的鑰匙’吧？”
一時之間，周明瑞一直柔和的表情，也出現了一絲意外。
但是，他也並因此感到侷促，反而像是坦然的接受了秘密被點破一般。
周明瑞望向了此時正對他悄悄地擠著眼睛的蘇遠寧，不由得失笑。
“你什麼時候發現的？”周明瑞喝了一口紅茶，好整以暇地問道。
“大概一年前。”蘇遠寧誠實地回答道。
“在和您……嗯，和您扮演的格爾曼·斯帕羅玩遊戲的時候發現的。”
蘇遠寧“嘿嘿”地笑了一聲，坐回了自己的位置，捧起自己的拿鐵抿了一口。
“雖然您扮演的很好，但是朝夕相處終究還是能夠發現兩個人的相似之處。”蘇遠寧笑道。
“您的人性太重了。雖然在初見的時候，您的人性較為單薄，但是比起‘神明’的存在本身，還是太重了。”
“而且，隨著後來的相處，您的人性越來越重。這就讓我多少……忍不住多想了一點。”
蘇遠寧眨了眨眼睛，用靠的極近的食指和拇指表示“一點”。
“可以具體說說你是怎麼想的嗎？”此時周明瑞的雙眼神采奕奕地看向了蘇遠寧。像是對此非常的好奇。
“嗯……”
略作思考，蘇遠寧沉吟了一下後，說道：
“其實，最初能夠在這裡遇到您就讓我感到了疑惑。”蘇遠寧說。
“因為，在用中文向您祈禱之前，我就研究過愚者聖典。”蘇遠寧對自己最初的心路歷程並沒有避諱。
當初，在最早來到灰霧之上的時候，他就把這一切和周明瑞交代過了。
“而在愚者聖典中寫到，愚者先生為了世界的拯救而陷入了沉眠。”蘇遠寧說。
“但是。理論上而言，聖典作為教會的重要典籍，其上的言語都有著對應的象徵意義與嚴謹性。”
“以黑夜女神的尊名和《夜之啟示錄》為例，他們在近十年就進行過一次重大的修改。而修改的契機，與戰神的隕落，尊名的修改，大地母神教會和黑夜教會的更深度合作息息相關。”
“所以，能夠在灰霧之上遇見您，並且您能夠在一定程度上給予我來自於愚者先生的庇佑就讓我對您的‘定位’有了一絲疑慮。”
蘇遠寧毫不避諱地說道。
而他的話也不由得讓周明瑞的眉毛再次輕輕地抬起。
蘇遠寧卻像是沒有察覺到似的：“這似乎並不符合聖典所說的內容，而您展現出來的權威，卻又讓我確定以及肯定您與愚者先生有著非常緊密的聯絡。”
“這就產生了矛盾。”
蘇遠寧望向了周明瑞嚴肅地說道，彷彿坐在他面前的不是當事人。
“一個鮮活存在的‘周明瑞’，與沉眠的‘愚者’之間的矛盾。”蘇遠寧鄭重道。
“所以，你就開始懷疑，‘我’是不是‘愚者’？”周明瑞挑了挑眉毛，語氣中似乎有些微的不滿。
“不，對此我從來沒有過任何的懷疑。”蘇遠寧斬釘截鐵地搖了搖頭。
“我能夠來到這裡，是因為用中文頌念了愚者先生的尊名，我又怎麼會懷疑小周前輩您作為愚者的權威性呢？”
“那你在懷疑什麼？”周明瑞有些奇怪地問道。
不可否認，他一直認為蘇遠寧是一個聰明的年輕人。但是有些時候，顯然他的腦迴路也不能夠以正常人的方式去揣度。
他會用中文頌念愚者的尊名是如此，他能夠想到周明瑞和愚者之間存在的“矛盾”也是如此。
他為什麼會有這麼多奇怪的問題，這麼多古怪的想法？
“懷疑小周前輩您和愚者先生之間的聯絡。”蘇遠寧笑嘻嘻地回答道。
周明瑞再次抬了抬眉毛。
“不過在低序列的時候，我並不敢多想。”蘇遠寧訕訕地說，“因為您曾經告戒過我，如果想太多可能會死。”
“所以，那時候我並沒有繼續深入去思考您和愚者先生之間的關係。只是把您視做愚者先生的同時，也把您當做一個在灰霧之上的，友善的前輩和朋友。”
“您給我佈置的每週任務我都在認真的完成，而且我也發現，每一次與您分享關於人性的小故事後，您的狀態就會好上不少。”
蘇遠寧笑道：“這是在談話的間隙就能夠輕易觀察到的結果。從長期來看，您的人性似乎也是在逐步的增加。”
“哪怕就是發生了任何的意外，喚醒您的也是依靠‘人性’的故事。”
“所以，我就有了一個小小的猜測。”
蘇遠寧再次用非常貼近的拇指和食指表示自己的“小小”。
“在不否認您是愚者的前提下，為什麼您的人性會那麼重呢？”
“您有沒有可能，就是愚者人性的化身呢？”
望著顯得有些意外的周明瑞，蘇遠寧的解說還沒有結束。
“不過，真的讓我確定您與愚者先生的關係……”蘇遠寧“嘿嘿”的笑了一聲，“還是後面與格爾曼·斯帕羅老師的朝夕相處。”
“觀察人物的習慣細節不僅是觀眾的能力，也是‘寫作者’的本能，所以，日積月累下來也就自然而然地發現了，格爾曼·斯帕羅老師其實是您扮演的這一事實。”
蘇遠寧輕描澹寫地說道。
“再加上，我為了寫愚者先生‘卷者們’的傳記，蒐集了很多的資料。也曾經遇見過‘卷者們’的老師，阿茲克·艾格斯先生。”
“最初，我就對愚者先生的卷者們有著相似的取名風格這一點感到奇怪。雖然以前也從沒有想過所有的卷者都是一人，但是……當‘格爾曼·斯帕羅與愚者先生其實是同一個人’，這個猜想開始後，我就開啟了新世界的大門。”
“然後呢？”周明瑞覺得蘇遠寧的思路實在是有點意思，“就算把我的馬甲都扒掉了，也不足以聯想到‘我’是‘希望的鑰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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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蘇遠寧又立刻斬釘截鐵地答道，“這關係很大！”
他的聲音很大。
響亮又堅定。
“您扮演著的克來恩·莫雷蒂、夏洛克·莫裡亞蒂、格爾曼·斯帕羅、道恩·唐泰斯、梅林·赫爾墨斯，對人世間充滿著始終如一的至誠至善的感情。”
“無一例外，您的這些身份都在竭盡全力地為世界帶去希望和幸福。”
蘇遠寧望向周明瑞，繼續很大聲地問道：
“那麼，小周前輩，你知道這說明了什麼嗎？”
“……”
周明瑞罕見地完全怔住了。他一時之間沒有說出話來。在他的神色之間，盡是驚訝和動容。
蘇遠寧露出了滿意的微笑，然後，他直接宣佈了答桉：
“這意味著，沒有任何其他的事物，比起‘人性’對於愚者先生來說，更加重要。”
“而這三年來的相處，讓我清楚的知道，無論您的狀態好或壞，人性強或弱，您自始至終，對於世界，都懷揣著這樣的感情。”
蘇遠寧看著周明瑞，笑著彎了彎眼睛。
“所以，如果愚者先生陷入了沉眠，只能夠回應少數信徒這個客觀條件無可撼動。”
“那麼，您，小周前輩。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呢？”
蘇遠寧眨了眨眼睛，輕聲地代替周明瑞答道：“‘世界醒，愚者歸’。”
“您是他，而不是她。”
“所以，您既是他的人性，也是他歸來的希望，對吧？”
聽到這裡，周明瑞的呼吸再次有一瞬極長的停滯。
過了好半晌。
他才不由得失笑道：“你呀。”
周明瑞將自己手中的玻璃杯與蘇遠寧的馬克杯相碰，發出了“叮”地一聲清脆的聲響。
他沒有正面給出回答，但是答桉早已不語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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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最後一個伏筆！哈！哈！
驚喜不驚喜，意外不意外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