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格納怔了怔。
他還是第一次聽見這樣的打招呼方式。這是什麼暗號嗎？
大約是尹格納的臉上露出了非常明顯的疑惑，弗蘭克·李耐心地解釋道：
“那是一種可以在黑夜的環境下依靠吞噬血肉生長繁殖的蘑孤。因為雜交了奶牛的特性，所以可以榨取牛奶。”
“每一次烹煮那種特殊的蘑孤，都需要用九十度以上的熱水煮至少5分鐘。”
“所以，我猜你喝的是熱牛奶，你有印象嗎？”弗蘭克耐心地解釋道。（注1）
經過解釋，尹格納這時才回憶起來。
一個多半星期之前確實是有這樣的事情。
那是他和坎特伯蕾在前往珀利茲克的路途中，在森林裡獵殺了一隻巨型腐蝕魔。
由於怪物的屍體太骯髒，太臭，愛曬太陽的不捱餓拒絕食用。所以，坎特伯蕾利用了隨身攜帶的一種曬乾的蘑孤來處理屍體。
那確實是讓尹格納永生難忘的一幕。
那些曬乾的蘑孤丟在怪物的身體上，不過是三五分鍾的時間，怪物就被分解殆盡，而怪物的身上長滿了顏色鮮豔，形狀飽滿，看起來便彷若毒蘑孤的蘑孤。
後來，坎特伯蕾熟練的處理了這些蘑孤，將他們焚燒殆盡。
而在那些蘑孤被焚燒的時候，尹格納非常奇詭的聞到了非常清晰的熱牛奶的芬芳……
他當時還問過坎特伯蕾為什麼會有這樣的味道。
坎特伯蕾便給他講解了這些蘑孤在神棄之地時為他們帶來新的食物來源的故事。
以及來到新白銀城之後，受到神使的神啟指示逐步處理掉的指示（注2）。
“白銀城的蘑孤都處理完了。這是我前幾天整理行囊時，發現藏在夾層裡的一朵。這大概是世界上剩下的最後一朵了。”坎特伯蕾說道。
回憶到此結束，尹格納不由得將目光投向了眼前的毒素專家。
如果，蘑孤是由救贖天使帶去的白銀城，那麼眼前的這位未來號的大副先生……
……他又是怎麼知道的？
“這位先生，不要緊張。”像棕熊似的弗蘭克爽朗地笑了笑，舉起了雙手，示意自己並沒有什麼敵意。
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繼續爽朗地笑道：“那種能夠生產出熱牛奶風味的蘑孤是我培育的。其他地方並不存在。”
“我曾經在很久之前，寄了一些給了我的朋友格爾曼·斯帕羅，或許你最近有見過他？”
尹格納再次怔了怔。
連同站在他身旁的布魯·沃爾斯也有一瞬間的愣怔。
“格爾曼·斯帕羅？”他們異口同聲地重複道。
不過，布魯·沃爾斯和尹格納驚訝的並不是同樣的事情。
或許，“美食家”先生訝異於“毒素專家”竟然和五海之上最強的冒險家有親密的友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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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尹格納，則是驚訝於那些被寫入白銀城歷史的蘑孤，竟然有極大的機率是出自於眼前這位“毒素專家”之手。
因為，在撰寫白銀城記的時候，他就曾經有一個問題始終百思不得其解。
老師格爾曼·斯帕羅是占卜家序列的天使，愚者先生所庇護的三途徑更是與“農作物”無關，所以，對於老師究竟是如何尋得這些奇異的蘑孤時，尹格納抱有著強烈的好奇心。
但是，格爾曼·斯帕羅從不允許他多問。
當他每次問出與戰鬥無關的多餘問題時，格爾曼·斯帕羅一般都會沉默地瞥他一眼，然後就開始“下一段教學”。
並在下一段教學中，讓尹格納生不如死。
所以，關於“聖·格爾曼”為白銀城帶去的蘑孤究竟來自於哪裡這個疑問。
尹格納一直沒有機會找到答桉。
而今天，在海盜大會上，尹格納竟然知道了答桉！
“對，格爾曼真的是一位具有啟發性的朋友。他的很多提議都讓我覺得眼前豁然開朗。”弗蘭克真誠而由衷地說道。
“而且，他也是為數不多真正的，能夠贊同我的實驗結果的朋友。”
“我最近也有一些新的實驗作品，但是格爾曼·斯帕羅的信使拒絕幫我送信給他。”弗蘭克撓了撓頭，露出了遺憾的神色，“他的信使說最近他都無法回信。”
“所以，這位先生。”弗蘭克看向尹格納，眼中寫滿了真誠，“你最近見過我的朋友，格爾曼·斯帕羅嗎？”
“……”
見倒是見過……但這並不能夠往外說。
而且，他身上一個星期前殘餘下來的蘑孤的味道……也和格爾曼·斯帕羅沒有任何的關係。
“我近期沒有見過格爾曼·斯帕羅。”尹格納如實回答道，“蘑孤是來自於我的另一位朋友，她來自於新白銀城。”
雖然你發明的蘑孤已經在新白銀城被全面禁止了……
“你聽說過新白銀城嗎，弗蘭克·李先生？”尹格納問道。
這一次輪到弗蘭克·李露出了有些茫然的神情。
“在拜亞姆旁邊新建的城市吧。”冰山中將的大副，布魯·沃爾斯道，“一座信仰愚者的新城市。”
弗蘭克·李登時便露出了恍然大悟的表情：“這麼說起來，我好像聽船長說過那個城市。”
但同時，弗蘭克·李的表情不由得變得有些失落：“所以，你也沒有見過格爾曼·斯帕羅，是嗎？”
“是的。”尹格納遺憾地點頭。
並且，嚴格來說，近期應該沒有任何人能夠見到格爾曼·斯帕羅。
這位愚者座下最忠誠的天使陪伴著他的主人，一起陷入了沉睡。
聽見尹格納的話，弗蘭克顯得更加失望了，他垂頭喪氣地，彷佛一隻失去了心愛玩具的巨型棕熊。
眼見弗蘭克就要失望的離開，尹格納連忙出言阻止。
“弗蘭克·李先生，請留步。”
“我有些好奇。您是怎麼創造出那些蘑孤的呢？”關於蘑孤的問題，尹格納還沒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桉。
白銀城的蘑孤的來源問題，還是沒有解釋清楚。
“據我所知，任何自然界中的蘑孤，似乎都不具備這樣的性質。”
雖說那些蘑孤的繁殖速率，和生長機制讓人感到恐懼，但是，他沒有辦法否認，在神棄之地的歷史之中，蘑孤曾為白銀城的居民帶去過希望。
“這位先生，你對雜交感興趣嗎？”弗蘭克·李的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原本他那沉重離開的腳步，忽的變得十分輕快。
幾乎是“嗖”的一下，這位毒素專家便竄到了尹格納的眼前。
“當然。”尹格納點了點頭。
在他的祖國，有一位雜交水稻之父。正是他透過不斷地實驗，創造出了聞名於世界，名垂於青史的雜交水稻。為大吃貨國的糧食安全、農業科學發展和世界糧食供給作出了傑出貢獻。
“蒼天啊，終於出現第二位認同我的看法的好朋友了。”弗蘭克·李像是一隻巨熊撲了過來，激動的握住了尹格納的手。
“土壤、作物和品種雜交的技術就是人類的未來！”（注3）
“但大地母神教會的人不相信。”布魯·沃爾斯呵呵地笑了一聲補充道，“並且把他送上了審判庭。”
尹格納愣了愣。他能夠聽得出來布魯·沃爾斯是在隱晦地提示他，弗蘭克·李並不像是看上去那麼“和藹可親”。
但是尹格納有些不太明白。
不至於吧？
雜交技術不好嗎？像袁爺爺的雜交水稻解決了多少糧食問題，能夠讓多少貧困的人擺脫飢餓的困境？
而且，弗蘭克·李發明的蘑孤，確實也讓神棄之地擺脫了吃被汙染怪物的處境，增加了糧食種類，提高了白銀城居民生存的機率。
“這都是過去的事情了。”弗蘭克·李似乎並不在意布魯·沃爾斯的挖苦，在心口畫了一個大地母神教會的祈禱手勢，“仁慈的母親啊，那只是我最初不成熟的嘗試。現在的我，不會再這樣魯莽了。”
弗蘭克·李低頭望向了尹格納，眼裡透出了由衷地喜悅。
“很高興你對雜交技術感興趣。”
“其實，那些蘑孤也是雜交的產物。”
嗯？
“怎麼雜交？”尹格納問道。
是透過不同種類的蘑孤，比如在怪物身體上快速繁殖的蘑孤，能夠產生牛奶奇異香味的蘑孤雜交嗎？自然界中有這樣的蘑孤嗎？
大致是尹格納眼中好奇的神色刺激了弗蘭克，他宛若孩子一般愉悅且又帶著些炫耀地說道：
“是小麥，蘑孤，和一種深海的魚類，牛奶以及一些薔薇主教的細胞進行雜交的產物。”
“……”
“……”
布魯·沃爾斯和尹格納雙雙陷入了沉默。
但是弗蘭克·李的熱情卻越發高漲，他揚了揚眉，高興問道：“怎麼樣，這位朋友，有沒有興趣去我們船上看看我的新研究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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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關於烹飪方法，來自於第四卷不死者，第一百二十七章新的蘑孤。
注2：關於蘑孤的處理，來自於第七卷倒吊人第五十八章處理。因為缺乏怪物的屍體和食物種類已經足夠豐富，現在白銀城已經不吃蘑孤了。為了設計劇情強行找到最後一朵。
注3：關於弗蘭克的發明理念，來自於第三卷旅行家，第一百五十六章毒素專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