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克蘭德正午,霧氣已經不像早上是那麼濃郁,但刺鼻的嗆人味道依舊殘留在空曠的街道上。
在酒吧內問清了具體地址,最後被迫在那裡解決了午飯的克萊恩和邁克此時正漫步在距離碼頭工會不遠的街道上。
這裡是東區勞動力最為集中的地區之一,大量的碼頭工人都會在這裡花費一整天時間來賺取微薄的薪水,而剩下的失業工人和流浪漢,也會在附近的馬路邊緣等待,等待著工頭來挑選充當腳伕的苦力。
“如果剛才那個混蛋酒保沒有說謊的話,老維爾杜應該就住在這附近。”肚子顯得有些鼓脹的邁克狠狠的說道。
原本他打算在問清了大致的線索後,就離開酒吧,但沒想到那個酒保的嘴相當難撬,竟然在一步步的閒聊中,不動聲色地誘導邁克“主動”的點了兩份足量的午餐。
至少一蘇勒的午餐吃的我還是很飽的......跟在邁克身後的克萊恩沒有迎合,反而滿意的摸了摸自己的肚子,感到一陣暖意。
考慮到酒吧背後可能存在的黑幫勢力,即使明知道對方是要強賣強買,邁克和克萊恩也沒有動手的意思。
幸運的是,在老老實實付了錢後,酒保真的給出了老維爾杜的具體住址,就在碼頭工會正對著的街道上。
這是一棟外層牆面已經剝落,顯得斜斜歪歪的磚頭小樓,雖然有著三層高度,但從樓道的雜亂程度來看,並沒有幾家住戶。
緊跟在邁克身後,緩緩爬著樓梯,一言不發的克萊恩細細打量著樓梯中房間門戶的種種,眼神逐漸認真起來。
這裡每個房間的木門都沒有出現空屋那種明顯積灰的情況,反而從門軸來看,這些門經常被使用。
但是東區的居民真的會不佔用任何樓道的空地嗎?我記得哪怕是廷根的下街,各種廉價公寓也會出現住戶額外侵佔走廊空地的情況......
疑惑間,克萊恩下意識地開啟了靈視,看著眼前空空蕩蕩的一片灰暗,眉頭不禁一皺。
這裡的牆壁比他想象的厚,單憑普通的靈視,根本不足以窺見門後的情況。
克萊恩收斂心神,靈性逐漸蔓延,細膩的靈性一路滑向了他的右手。
在無聲之中,偽裝成普通手套的“替身”悄然開啟,一條條虛幻朦朧的漆黑細線從空氣中分離,逐漸變得清晰。
這是“密偶大師”才能掌握的“靈體之線”視角!
再藉助“替身”建立的視覺下,整棟不太高大的三層小樓幾乎全部納入了克萊恩的視野,剛才經常開關門扉的房間內,大部都沒有靈體之線的存在,僅有這裡的最頂樓,被打通了非承重牆,一個相對各位寬廣的房間內,兩股靈體之線幾乎重疊,對應的身軀幾乎是黏在了一起。
默默觀察情況的克萊恩突然眉頭一跳,旋即關閉了靈體之線的視角,臉上多了一抹鐵青。
好消息是,他找到了老維爾杜,壞消息是,他不知道一會邁克敲開那扇門時,將會面臨怎樣的對待。
打擾別人好事很容易被記恨。
果不其然,邁克依照著手中紙條的指引,走上了三層,一陣辨認後,還是叩響了緊閉的房間大門。
“啊!”
突然一聲被層層牆壁阻攔,略顯微弱的尖叫聲響起,緊隨其後的是一聲聽不太清的怒罵,嚇得邁克一下停住了手,下意識看向了自己身後的克萊恩。
別看我啊......大概已經猜到了屋內是什麼情況的克萊恩,強忍著挪開視線的衝動,控制著自己的表情,儘量表現得無辜。
大概過了五分鐘,不在傳來聲響的房門終於開啟,一個外表看起來四十多歲左右,身材較為壯碩,皮膚黝黑,身上衣物凌亂,像是剛套上去的大鬍子男子開啟了房門,臉色陰沉。
見識過很多的邁克並沒有被嚇到,但還是調整了一下站位,不動聲色地向後移了一點,才模仿著東區的交流方式說道:
“你就是老維爾杜?”
“我是迴旋鏢酒吧的費奇介紹來的。”
費奇是剛才那位酒保的名字。
被強行打斷了好事的維爾杜臉頰鼓脹著,鐵青的臉龐上出現了一絲暗紅,襯托得本就黝黑的皮膚更為暗淡。
他圓睜著雙眼,瞪著比他低了半個頭的邁克好久,又看了看站在身後,眼神平靜,有著成熟氣質的克萊恩,才緩緩壓下了怒火,暗罵一聲才沉聲說道:
“是我,我就知道費奇那個混小子不會讓我閒著的。”
他的聲音像是被悶在酒壺裡一樣,甕裡甕氣。
“說吧,你們到底有什麼事?”
“嘿嘿,我想瞭解一下生意。”眼見有戲,邁克的臉上很快就捏出了一種懂得都懂的表情,壓低聲音道。
已經冷靜下來,血液重新迴流至大腦的維爾杜,眼神古怪的打量著站在門口處的邁克,完全沒有想讓他進來的意思。
先不提現在是正午,他的生意根本就沒開張,而且眼前的這個男的,看起來也不是想要“點菜”的樣子。
“呵。”他冷笑一聲,緊繃的動作逐漸放鬆,結實的手臂從褲兜中熟稔的掏出了捲菸和火柴。
隨著一點火星掠過,屬於菸葉的嗆人味道緩緩逸散,維爾杜才滿意的深吸一口,笑著對邁克說道:
“你應該不是來找站街女郎的吧?”
說話間,他的視線隱晦的瞟了一眼站在走廊中,正到處觀望的克萊恩。
曾經的黑幫生涯告訴他,站在這個疑似記者身後的男子,才是真正可能有威脅的打手。
邁克很明顯沒有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就被揭穿,但他僅僅是愣了一下,就迅速反應過來,順從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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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錯,但我也是客戶。”
今天心情還算不錯的維爾杜一副不太在意的樣子,空出的右手掏了掏有點歪歪斜斜的褲子,隨意問道:
“是要找人採訪,還是要讓我幫你介紹人?”
本已準備好掏錢解決問題的邁克突然愣住了,臉上的表情稍有凝固,不可思議的看著眼前這個粗鄙的皮條客。
他竟然直接就看破了自己的來意,甚至還表現得十分稀疏平常,好像已經做過不少次一樣?
似乎是感受到了邁克的詫異,吸著香菸的維爾杜不太正經的聳了聳肩,雙手整理著身上凌亂的衣物,嘴裡叼著菸嘴,吐字模糊道:
“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從那個該死的開膛手案件發生了7起後,就一直有記者試著來採訪我們,既然都是賺錢,為什麼不賺?”
“反正我相信你們不會願意得罪東區大部分的黑幫勢力,你們會保密的,對吧?”
說著,倚靠在門框上,十分懶散的維爾杜突然掃了一眼邁克和克萊恩,語氣稀疏平常。
感受著對方十足的威脅意味,邁克乾笑著,旋即詢問了具體的價格,遞給了對方。
但就算這樣,維爾杜甚至也沒有讓他們進屋的打算,僅是在門口熄滅了香菸,細細回憶起來。
“你是要問艾文啊,訊息真快,原來報紙上說的那個被挖掉了內臟的倒黴蛋是她啊。”
根據邁克給出的關於死者的資訊,維爾杜沒費什麼功夫,就給出了死者真正的名字,並且填補了大量報社得不到的訊息。
“呵,她本來也是這裡的,長的好看麼,我也沒怎麼刁難過她,不過前兩個星期,她接了一個對面碼頭工會的活之後,就給我說要不幹了。”
“呵,我懷疑是那個碼頭工會最近多出來的記錄員給她說了些什麼,這種女人總是還愛瞎想。”
“真是沒想到,她竟然這麼快就死了,還挺可惜的。”最後,維爾杜還相當假惺惺的感慨了一聲,嘴角卻高高翹起。
站在門口處的邁克本能的皺緊了眉頭,腦中下意識地回憶起剛才看到的一扇扇木門,心情更加陰暗。
但為了調查的順利,他還是旋即舒緩了眉頭,語氣略帶好奇的問道:
“就這些嗎?有沒有更猛的爆料?”
在談話間,他甚至用上了一般花邊小報的三流記者們才會用的慣用詞。
倚靠在門框上的維爾杜笑了笑,沒說什麼,但臉上譏諷地微笑卻又什麼都說了。
單手揣兜的邁克下意識握緊了拳頭,默然了兩秒,又平靜的數出了維爾杜所說的,“一次”的價格,交到了他的手上。
掂量著手中的重量,維爾杜才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用不太正經的語氣說道:
“剩下的我也不是瞭解太多了,畢竟那麼多人,就算她好看,我關心的也不過是她的臉蛋,。”
看著邁克逐漸變得醬紫的臉龐,維爾杜惡劣的笑了一下,話鋒一轉道:
“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之前她接的最後一單顧客,對面碼頭工會裡的什麼帕特里克,新來的記錄員,應該是叫這個單詞,你們去問一問,肯定能找到。”
被維爾杜的高大陰影壓得沉默不語的邁克,生硬的點了點頭,而他背後克萊恩則下意識地看向了工會的方向。
那位艾文小姐應該真的只是一位低序列的非凡者,畢竟除了“歡愉魔女”,沒有哪個非凡者需要利用這種方式扮演,更不會淪落到過這種生活。
可如果她只是最近才成為非凡者,那她魔藥的來源,或者說獲得魔藥的契機......
夏洛克·莫裡亞蒂冰藍色眼眸投出的視線,穿過樓道沒有玻璃阻隔的圓洞型視窗,投向了對面隱約可見的碼頭工會所在的矮小房屋,雙眼一點點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