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尹栻睜眼時，他看見對面的海萊已起身端坐，略一失神，趕緊看了看手機。
7：56.嗯，比他平時自然醒的時間稍微遲了半小時。好吧，自從大學畢業，他的生物鐘就成功的由6點變成6：30又變成7點最後變成了7：30.感覺自己正在墮落的大道上一路狂奔。
比起這個，更重要的是……
反手扯住站在沙發背後的蘇凩峑。
不要問為什麼他會知道蘇凩峑站在後面，可能這就是傳說中的第六感。
“你……掐我鬧鐘幹嘛？！”（中文）
“這種違反人類生命科學的東西怎麼可以響……”（英文）
不響的鬧鐘有存在意義嗎？
……這個不是重點，我應該先想想如何從科學的角度反駁他。
然而……好像他說的其實沒錯？
“我的鬧鐘是輕柔漸進的降E大調完全符合生命科學何況我的社交時差只有半小時……”（英文）
“你這種透過調整入睡程度來對抗褪黑激素分泌的人沒有資格談科學。”蘇凩峑把包壓在尹栻頭上，手肘一撐沙發，站了起來——他原本是右腿腿支地左腿後踢肘靠沙發玩手機，突然就被勒了後領差點來了個漂亮的180°後空翻。
也不是不可以，他懶得翻就是了。
他一邊回話，一邊看著手機螢幕。
尹栻拿下頭上的包——毫無疑問這是樓下最近的那家早餐店的賣點。
尹栻一愣。有些時候真的會覺得自己其實不認識蘇凩峑。就算自己知道他最喜歡吃什麼最喜歡的衣服牌子是什麼（其實也沒特別喜歡的）討厭什麼（幾乎什麼都討厭）說的上他有什麼奇怪的癖好，跟得上他詭異的邏輯，彷彿對他瞭如指掌，更甚於自己的明白。
即使相處了很多年，共同經歷了許多，有扶持有爭吵。可他們之間彷彿隔了幾萬個時空——只有在空間錯落的一瞬發現彼此分屬不同世界。
尹栻一般不進行這麼“文藝”的思考。
——當然了，突發情況下（嚇傻了）的情況下，尹栻的大腦會組織一些沒營養的東西來迴避緩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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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話可以簡單的翻譯為：我擦？！他為什麼沒有把我掐醒反而關了鬧鐘不辭辛苦的下樓買早餐？！
……那我沒買早餐的這件事應該算是過去了吧？
非常好，先下手掌握主動權——在他提起我遲醒這件事前先批判他掐了我鬧鐘這件事。
冷靜點……撕包裝。現在他沒有看你，你也沒必要看他。
是的。現在。尹栻這麼想。
他人剛醒過來，大腦還恍惚的時候真的是火氣突然充上腦門——為什麼有人能如此自我主義把他鬧鐘掐了？！
不過在他扯倒凩峑時，他又突然反應過來——這又有什麼大不了呢？何況這應該算是一種好意吧？
這種想法在他腦海裡一閃而過，轉瞬就被忘記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腦子的彈幕吐槽——也就是前面那些。
蘇凩峑轉身，趴上沙發，歪頭看尹栻的側臉，不說話。他看了幾秒，又緩緩抬頭看向對面靜坐，不出一言的海萊。
雖然還是一臉淡漠。但他的眼神似乎終於有了焦距。對上蘇凩峑的眼神也有了輕微的反應。
“昨晚談了什麼。”竟然說了時間狀語。
尹栻不帶遲疑的回答，“量子糾纏不僅適用於分隔很遠的兩個粒子，也適用於處在不同時間的粒子，”尹栻沒有停頓，也沒有多此一舉的解釋說明時間只是相對於人類是絕對不可逆的存在，在高維上未來現在過去都是沒有先後之分的物質基本屬性。“他們透過機器改變粒子狀態，促使過去的粒子狀態改變，點對點的傳遞訊號改變載體，即當代人的腦神經聯絡……”蘇凩峑打斷他，“就是直接往過去的人腦子裡發送信息，獲得未來的記憶。”
嗯……看來他還是說的太囉嗦了。這麼說也不太準確，蘇凩峑心裡早有個譜，他只是象徵性的確認自己的正確。
“這不是你會犯的錯誤。”
嗯？？？
“也就是說他並不是這個身體的主人，而這個身體已經一晚上沒回家了。”
……
我的智商已經退化到這種地步了嗎……
這裡是現實啊，不是電視劇啊！不是說天上掉了個外星萌妹紙就能抱回家的啊！不是突然就有超能力可以去拯救世界啊！
……
“李凜，”蘇凩峑冷不防的開口。
尹栻松下了肩膀，看來蘇凩峑已經查過他身份了。
“其他資訊都查不到。黑戶。”蘇凩峑直直地看著海萊——或者應該稱之為李凜。
尹栻愕然。如果連蘇凩峑都查不出來，那應該就是真的什麼都查不出了。
他皺眉，問道，“你身上有帶著什麼東西嗎？”
海萊眨了眨眼，機械地低頭看自己，摸索自己身上的口袋。
錢包，學生證，鑰匙。
錢包裡三張一百，兩張五十，四張五元，一張一元以及四個一元面值的硬幣。紙幣按面值大小順序排列整齊，硬幣放在中間卡包。沒有照片。普通皮質錢包。
普通鎖的兩條鑰匙。
這兩樣都無法提供什麼有價值的資訊。
學生證倒是赫然印著F大，NO.20171545.
尹栻楞了。他的注意力先放在了海萊（或者李凜）身上沒有帶著手機上。
他眼神一暗，他已經習慣性的朝最壞的可能性上揣測，就如同他立即會強迫自己停止這種聯想一樣。
蘇凩峑把開啟了學校網頁的手機遞到尹栻面前。
尹栻粗略一掃。
記下了李凜的專業系院指導員姓名電話宿舍號舍友名字手機號微訊號……誒，這些能查到？
尹栻停頓了一下，緊接著背後面，當他掃完最後一個字時，蘇凩峑就收回了手機。
尹栻也在看最後幾個數字時，伸手進口袋掏手機——大概就是這個動作以及尹栻的目光移動讓蘇凩峑猜測到尹栻看到哪裡。
以前尹栻也會嘗試給蘇凩峑這種不可思議的敏銳附上佐證，而他現在已經不怎麼在意了。實際上，蘇凩峑就是單純的知道。當他瞭解這一點時，他才發現自己既不曾羨慕，也沒有得知真相後應有的舒暢。那他究竟是在意什麼？
“喂？”
“李凜現在在宿舍嗎？我打不通他手機，他是不是忘帶了？”
“哈？他昨天下午好像出去見什麼人了，一晚上都——沒回來……”隱隱約約得傳來LOL或者CF之類的網遊背景音。
“我有很重要的東西要立刻給他，你知道他家裡電話嗎？”
“家裡？沒聽他提起過，他好像沒怎麼回過家……Oh shit……”似乎是那邊輸了一盤。
“如果有什麼訊息請回我電話，謝謝。”尹栻趕緊掛了電話。
儘管今天是週三，但似乎像李凜這樣的一個平平凡凡的，在學校基本沒課，平時又不會回家，每天的內容主要就是在趕赴各個招聘會場求職的即將畢業的大五學生，不見了一天兩天也沒什麼大不了。
放下手機繼續打LOL的戚子笙突然覺得哪裡不對勁，他想了想還是想不起來自己什麼時候給過李凜自己手機號。要不是舍友，他還能和那種悶騷到爆表毫無樂趣的人有什麼交集？
HP蹭蹭地掉，他立刻把這些東西拋到腦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