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溯本來是打算在車流量最大的地方假裝跳樓的——要是他真要跳樓肯定不會挑這種給全世界添堵還容易被消防員一腳踹回去的地點。在寒溯死活找不到出差專用行李箱時，他就知道蘇凩峑尹栻他們一時半會不會回來了。因此在這種非常情況下，只能靠上新聞來單方面通知他們有狀況。不過他只坐了二十分鍾，就自己翻回來了。因為他看到一座島，赫然出現在了仰角30°的方向。以目測大小作為比例尺度，這座島嶼相當大，估計有八百平方公里，高度在八千米到一萬二千米之間——說不上來是什麼性質，但云就飄在半透明的島中間，島下方也沒有陰影。只消一眼，就能知道上新聞是沒指望了。
寒溯自然能感覺到不對勁，因此他剛才沒有開門。開門的意義也不大，因為他調出了監控錄影，看到了門鈴響起時，外面空無一人。有一剎那他聯想到了神鬼幽靈那邊，但他壓抑住了內心的雀躍，重新考慮起隱身衣的可能性。
可以有。但對方出於什麼目的會在這麼穿著過來？為什麼剛好是在他進門沒多久時按門鈴，如果是一直在監視這個屋子那為什麼不直接突然襲擊或者悄悄跟進來？開門把對方隱身衣扒下來的風險評估結果是否樂觀？
這種事給蘇凩峑肖越泱來操作還行，他想想就好了。
目前看來小組監視的可能性不大，有沒有惡意很難說。起碼單人盯梢所有出入口不現實，特別是在重慶這種三樓出來大馬路，十三樓出來是公交站的地方來說。寒溯在鈴聲中，先是看攝像頭再是拿出武器和防具，確認自己安全後就開始翻箱倒櫃搜集情報了。二十分鍾後，寒溯翻過陽臺，從另外一個出口離開了家物色跳樓地點去了。
啊，剛剛忘了開熱成像儀看了。
時間拉回到現在，放棄跳樓的寒溯正在下樓。
——剛才留的心眼奏效了。
他走上天台時就在門和牆之間勒了一條線——只要被拉伸，寒溯就能收到線所在的GPS座標。本質上來說還是個定位器，但定位器種類也不只有按鍵形式的，拉的折的熱感的自然也有。而GPS的作用也不是單單用來定位。好比現在，寒溯就能用來判斷有人開啟了那道門。
自己走下來兩層沒撞到人，最有可能的情景應該是那個人一路跟著他，在天台門外看著他進去後又走了回來。
寒溯立即來了個一百米衝刺跑，現在就是最容易甩開他的時候，此時不跑想等誰。
他停在一個廣場。如果是隱身衣，最麻煩的就是穿上街。因為沒人會避開看不見的人，在這種熙熙攘攘的地方，他是安全的。只要能看清敵人，他就有周旋的餘地，而不是一路逃到底。廣場好像有什麼節目表演。主持人注意到了寒溯的目光，是的，寒溯當時看著表演前方的攝影機，在想要不要參與互動——資訊如果無法即時傳遞，那就留下儘可能多得有效資訊。就算是錯誤的線索，也比毫無頭緒要可愛。
“那位先生，對，我看你對著我笑了好一會了，請你上臺！”
正合我意。寒溯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得對著主持人笑了，但現在他肯定是笑了。
“我可是隱形人！你是怎麼看到我的？”他走上臺，握好麥，從容得和主持人開玩笑，又面向觀眾，“你們也能看見我？”
回應他的是一片笑聲和掌聲。
互動環節是他要套上充氣玩偶服跳段舞——純粹得取樂而已，套著圓滾滾的服裝哪能看出來舞技，這麼一來即使是完全不懂舞蹈的“幸運”觀眾上臺也不會感到尷尬。
在玩偶服癟下來，開始有窒息感時，寒溯撐著厚重的服裝，穩住呼吸，想到的是：“在人多的地方安全，另一面來說也意味著我更容易放鬆警惕”，“因為攝像，我更有可能會接受參與互動，同時也可以成為用作挑釁的公開處刑展出”，“觀眾那麼多，為什麼偏偏挑了我”。
差點忘了，在一般人看來，自己的價值，就是去找蘇凩峑越泱尹栻麻煩時，威脅要用的人質、談判要用的籌碼。
或者像現在這樣，作為宣戰書。用不著這麼惜命，他所處的位置很微妙，比較難死。怎麼說敢挑戰權威的是少數，而敢用這麼極端的方法來挑戰權威的，應該早就進了監視名單。
然而還沒等他想多久，寒溯就感覺到外面有人抱住了玩偶分擔了部分重力。
·
“你高興什麼，出事了只有你來罩我的份。”
“好久不見。”寒溯看著江濼新，對，至少一年不見了。看來他肯定知道些什麼。
“你不能回去。”下班高峰地鐵略擠，沒有拉吊環的必要。但手得有個放的地方，而這個位置剛好適合。“也不能來我家。”
寒溯噗嗤一笑，“你是要我從哪來飛回哪去？”
江濼新沒空回答寒溯，骶骨已經被第二次掃過。如果一次能解釋成意外，再來一次就肯定是性騷擾了。他換了只手握吊環，對方大概也察覺到了他的意圖。一根硬物抵上他的腰際。
可以可以，真槍啊。
那隻手伸到前面摸起他的大腿。
成，開槍吧。
江濼新提手要扣住那人的手腕。寒溯按住他的肩膀打斷了他的企圖。江濼新一臉懵逼地看著寒溯。
不得不說背後那人心相當大，摸完右邊摸左邊，不急不忙，脖子和胸也沒放過，中間換手拿槍的手法也相當穩。
……
？？？？？
江濼新不排斥肢體接觸，但這麼仔細的摸法是正常人都無法接受的。求證性得再瞅寒溯一眼，後者點頭示意。江濼新想不出什麼來轉移注意力，只能希望時間過得快點。
等到背後收手，寒溯也抽回按住他的手時，江濼新強忍整理衣領的衝動，在下一站走下了地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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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茗出現在他的左手邊，不，是拿著傘的章茗出現在他的左手邊。
她的雙眼閃爍著一句話：
“請說出你的故事。”
她明顯是在搜他衣領襯衣口袋褲袋有沒有跟蹤器竊聽器，不然？
江濼新瞥了寒溯一眼。
“不，他身上沒竊聽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