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哈利精神恢復以後痛覺也恢復了正常，這能完美地解釋為什麼一覺起來以後他發現自己全身都在痛。麻痺咒畢竟不是長久之策，雖說看著太陽應該是上午九點以後了……哈利翻了個身，潛意識裡並不想起床。身體比重傷時還要難受，起碼後者是單純的虛弱和疼痛。碧眼少年又翻了幾個身，搖搖頭還是強迫自己撐起身體，他覺得心裡有些不踏實――這已經不再是以前那段可以自由休息的時期了。
哈利這才看見坐在不遠處桌邊的voldemort，後者正皺著眉頭看著手中的幾張紙。赤眸少年聽到響動向哈利的的方向看過來，然後微微眯起眼睛。“你醒了。”
哈利無言地換好巫師袍後才開了口，“出了什麼事？”他能看出對方表情中些微的壓抑。
voldemort看了看已經穿著板正的另一個少年，放下了手裡的羊皮紙。“我想我們需要去對角巷逛個街。”
哈利挑起一邊眉毛，“敵襲？”
“以我的名義來的襲擊，”黑魔王輕聲說道，把一邊放著早餐的托盤不耐煩地推了推。“你的早餐。”
哈利拉開椅子坐在了赤眸少年的對面，拉過托盤的同時順過來一張羊皮紙。同時瞥了一眼一旁的預言家日報――然後也皺起眉頭。“黑魔王用麻瓜的手段襲擊了對角巷？漂亮的玩笑。”
“湯姆·裡德爾用過這一手，他用麻瓜的武器炸了阿茲卡班。但是這次事情應該不是他做的……既然那小子現在跑到鄧不利多那一邊。”voldemort放下了手中的紙張，“那兩個小鬼已經被盧修斯送回去了，你――”說到一半他突然把話咽了下去，哈利的眉頭揚得更高了。
“盧修斯·馬爾福應該在魔法部忙活著給福吉善後吧。”哈利看著突然出現的家養小精靈帶走了面前的盤子。“這次應該是那個克里斯蒂安·邁爾搞的鬼，我敢打賭現在他正在魔法部慰問我們可憐的部長。”
“這種舉動沒有太大的意義。”赤眸男孩捻著紙張，紙頁發出輕輕的沙啦聲響。“黑魔王回來的事情幾乎每個人都知道了。”
“知道不代表相信，畢竟你現在沒有挨家挨戶敲他們的門來襲擊。”哈利冷淡地回答著，“大概是製造一種‘多重危機’的錯覺吧，也是逼你站在他們那一邊。”
“‘那一邊’？”voldemort突然笑出了聲，微微湊近了哈利。“你這麼相信你那個學生的記憶啊……如果真是那樣說，整個英國巫師界都該算到‘邪惡’的一方。”
“為了巫師界的興盛打算聯合起來開始建立屬於巫師的單純領地，並且漸漸擴張勢力。”哈利皺起眉頭，拉遠了和對方的距離。“和你不同，他們在實驗怎麼把麻瓜改造成巫師。”
“愚蠢。”黑魔王低聲說著，似乎不大願意再想起這件事。
“我個人認為比起被當成試驗品，那些麻瓜會更願意直接死在你的手裡。”哈利露出一個微笑，但是笑容裡一點暖意也沒有。“高超的折磨技術，那些試驗。不過你得知道――一旦成功的話他們可以去誘惑那些麻瓜的精英，那些人會喜歡這種力量。”
“我不否認。”但是這樣一來血統論簡直就是個笑話，赤眸少年交叉起十指。“但是這樣製造的巫師算巫師嗎？我想單憑那些亂七八糟的魔藥和咒語不會創造出一個真正意義上的強大巫師。”
“就他們目前取得的進展……最成功的也不過比啞炮好一點點，但是麻瓜們一開始不會有太高的要求。”哈利輕巧地說著，似乎在談論明天的天氣。“另一種消滅麻瓜的方式，很巧妙。以魔力作為商品他們也能籌集到大量的金錢――從麻瓜手裡。而且現在的混血巫師和麻瓜種到那時也將得到貴族一樣的地位，不是嗎？”
“你不要告訴我僅僅為了這個該死的目的，他們要武力脅迫英國加入這個蠢到極點的遊戲？”黑魔王露出一個冷笑，“破綻百出。”
“當然，破綻百出。”哈利手中的羊皮紙突然燃燒起來，接著殆盡在空氣裡。“他只是這麼誘惑更多的人加入罷了――對於這個過於平淡的巫師界，這多誘人。可惜的是英國巫師界――託你的福――比較認可‘任何改變都伴隨著危險’這句話。”
“那還真是榮幸。”voldemort懶懶地說道，“所以就這麼來以戰爭要挾――真是催人淚下的正義之師――黑巫師打頭陣，然後白巫師躲在後面玩政治，德國巫師界真是團結。”
“有的時候即使知道自己被騙人……人也會讓自己繼續被騙下去。”哈利聲音有些發悶，“畢竟利益不是假的，而且我看這次的敵襲沒有擴大成戰爭的意思。”
“所以我們的討論該到此為止。”黑魔王站起身來，手指在魔杖柄上摩挲了幾下。“下面是約會時間，我的情人。”他加重了稱呼的語氣。
“對角巷確實是個不錯的選擇。”哈利回給voldemort一個冷笑，但是那份冰冷並沒有之前的那麼絕對。
這一天早晨的晴朗被烏雲壓蓋住，沒有太大的雷聲，雨下得有些虛弱的感覺。陣勢一陣大一陣小，像是某種動物不詳的呼吸節奏。
兩個黑髮少年藉著避水咒在對角巷街道的廢墟中行走，地上的磚石越來越多，人聲也漸漸大了起來。傷者都被送去了聖芒戈，逝者被從廢墟中掘出在一邊被排放整齊。不少人在屍首邊哭泣著――魔法部封鎖街道的傲羅給了他們足夠的安全感，當然也可能因為親人的死亡帶來的絕望使一些人暫時忘記了自己的生命。
兩個人站得足夠近，可能是體貌年齡的問題，裹著黑袍的兩個少年並沒有引起傲羅太大的注意。哈利看著面前的一排屍首突然感到胃裡一陣翻騰，厭惡感讓他有點窒息。這些人的犧牲不是為了更多人的生存，只是為了更多的利益。這些人的屍體被放上談判天平的一邊並在上面腐爛，死亡要和悲傷調和才是最沉重的有效砝碼。
雨水擊打在死者的臉上，像擊打著一旁的廢墟一樣。哈利看不清那些人最後的表情，所以他微微走近了一點，鞋底擊打著不深的積水發出啪嗒啪嗒的冰冷聲音。雖說是夏季，雨中的空氣悶熱裡卻透出一絲淡淡的陰冷。
【你殺了很多人，但是你看過多少屍體？】哈利突然低聲問旁邊一直默不作聲的黑魔王，拉低的帽簷讓兩個人都看不清對方的臉。【有趣嗎？】
voldemort沒有回答，他不在乎那些死者的親人哭得有多麼痛苦，但是想到早晨兩人的談話――這些巫師是為了那麼一個愚蠢的遊戲死掉的，他覺得有些可笑。【有趣，在冷幽默的意味上。】
【我說……我可以理解你不相信什麼神。】哈利的聲音突然低了下來，帶著某種動搖的感情。【就算他存在，他也沒有義務去庇佑人吧。】
躺在這裡的人可能曾經虔誠地祈禱著更好的生活，卻忘了去保證最起碼的生存。哈利走向前去檢視著屍體，接著抓住了旁邊一個看上去是傲羅的人的手臂。
“我想見康奈利·福吉，先生。”碧眼少年的兜帽遮住了大半個面孔，突然的要求讓本來就陰沉著臉的中年傲羅臉色更加難看。
“小鬼，現在離這裡遠點比較好――如果你找不到人可以去聖芒戈看看，如果找到了……很抱歉，但是你要知道福吉先生很忙，沒時間挨個聽人哭訴。”
“忙著和德國來的使者聯絡感情，還是急著把這次事件都推到voldemort身上……再或者，兩個都有？”哈利微微冷笑，他知道自己的試探有了作用――一般的小巫師可沒有直呼黑魔王名字的習慣。傲羅抽了一口氣，下一個動作便是掏魔杖，但是他發現自己似乎無法動彈了。
“神秘人那邊的人？”中年傲羅咬牙切齒地問，哈利揚了揚眉毛。
“這次襲擊和食死徒沒有關係，雖然我相信明天的報紙頭版將會是這個――好吧，也許我個人和voldemort有點關係。”碧眼男孩冷酷地說道，“我再問一遍，康奈利·福吉在魔法部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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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年傲羅牙咬得更緊，似乎打定主意不說一個字。這邊的古怪景象已經開始引起一邊巫師的注意，哈利索性拉下兜帽――臉孔整個露了出來，包括額頭上的閃電型傷疤。
話說哈利·波特就是薩拉查·斯萊特林這件事在魔法部也不過只有幾個高層知道，為了避免不必要的恐慌，黃金男孩的招牌還不能抹上什麼黑暗。所以傲羅看到男孩的額頭時眼神轉為迷惑。
“波特先生……”他為男孩的魔力感到震驚――只是十五歲就能制住一個成年的傲羅，但發現這一點無疑也讓人喜悅。哈利·波特不是個沒有的救世主傀儡。
voldemort則是俯下身去看那些男女老少的屍體，有些人臉上帶著震驚或者沒有反應過來的呆滯，甚至有的還在笑。也有恐懼的，但是不是他所熟悉的那種絕望的恐懼。他們似乎都不怎麼相信自己下一刻就會死，但是他們確實死掉了。黑魔王看到孩子趴在母親的胸口痛哭，他覺得魔杖柄有些發熱――他想給那個煩人的小東西一個阿瓦達讓她閉嘴，哭聲和來往人的呼喊喧鬧讓他莫名心煩。
突然肩膀被被拍了一下，那種殺戮的衝動就這麼生生被截住。“這還真是浪漫的約會。”一個聲音有些促狹地在耳邊響起，“應該說好久不見麼，主魂。”
voldemort沒有回頭，“裡德爾，”他有些生硬地呼喚著舊日自己的名字，聲音裡全是諷刺。“看不出來你還真是膽小――只在哈利在的時候出面呢――就這個樣子號稱坦蕩的白巫師也會接納你，我真吃驚。”
裡德爾輕笑兩聲，放開了搭在voldemort肩膀上的手。黑魔王皺了皺眉――他覺得湯姆·裡德爾今天給人的感覺有些不對勁。
【您太客氣了，斯萊特林先生――】傲羅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便被奪魂咒控制住，他開始轉身前進，有帶路的意思。哈利回過頭對著裡德爾微微皺眉，看上去似乎想說些什麼，最終卻什麼都沒說。
“作為黑巫師之祖竟然連一個不可饒恕咒都捨不得出手麼，”裡德爾的語氣有些怪異，“真是讓人失望。”很像――對，很像一開始恢復理智卻惡習不改的lord voldemort。
但是哈利敢確定黑眸青年並沒有中什麼類似於奪魂咒的精神控制類咒語，也絕不是什麼人假扮。他向黑魔王使了個眼色，兩個人跟上傲羅。這個時候對角巷依然是一片混亂，從匆忙來往的巫師們的角度看來，不過是魔法部的工作人員和一個青年從現場帶走兩個少年而已。
有了傲羅的指引三個人很快到達魔法部，裡德爾毫不避諱地一路使用奪魂咒，以至於三個人來到魔法部會客室門前時外廳還是一片祥和。
“福吉先生正在與來自德國的邁爾先生談話，三位先生如果是預約了談話，請稍等――”中了不可饒恕咒的女工作人員機械般地說道，眼神一片放空狀態。現在不止是哈利，連voldemort都皺起眉頭打量著湯姆·裡德爾――這個此刻滿載黑暗的青年根本就是另一個完整意義上的黑魔王。但是黑眸青年好像根本不介意兩人的注視，他嘴角彎起一個前所未有地冰冷笑容，一道咒語擊開了面前裝飾精美的大門。
康奈利·福吉還有另外幾個重要官員――包括盧修斯·馬爾福――正坐在桌子的一邊，另一邊無疑是克里斯蒂安·邁爾和幾個來自德國的使者。裡德爾眯起黑色的眼睛注視著克里斯蒂安偏黃的眼睛，嘴角殘酷的笑容變得更大。話說盧修斯看到門後出現的三個人的時候頓時有一種立即退場的衝動，但是這個房間好像隨著三個黑巫師的進入而被封閉起來了。
福吉有些顫抖，就算他並不清楚裡德爾是誰，他很清楚那兩個黑髮少年的身份。知道哈利身份的魔法部官員並不多，但是部長無疑是知情人之一。矮胖的康奈利·福吉站了起來，試圖在話語裡加入魔法部的威嚴。
“現在正在會議中，先生。”福吉稍稍抬頭看著面前的黑眸青年，努力不把視線投向他身後那兩個人。“如果有什麼要緊的事情，請五分鐘之後……”
“什麼人？”多洛雷斯·烏姆裡奇在接受聖芒戈的治療之後拜託了奪魂咒，看上去精神的很。“你們已經觸犯了――”
“我不介意觸犯更多的法律，女人。”裡德爾柔聲說道，陰冷的腔調使在場經歷過那段黑暗時期的官員都打了個顫。但是青年接下來說出的話卻與他自己周身的氣勢一點都不合適――
“我是阿不思·鄧不利多的同盟者。”裡德爾說著，眼睛依然盯著安靜地坐在桌子一邊的德國來客。克里斯蒂安·邁爾臉上沒有什麼表情，非要說有――那會是一個微笑吧。
“阿不思·鄧不利多已經死了！”烏姆裡奇尖叫道，感到氣氛有了些微的不詳。“現在是魔法部在領導……”
“是啊，他死了。”黑眸青年的聲音更輕了，“而你們正在和兇手談判。”
不對勁，很不對勁――哈利向voldemort的方向靠過去，暗示性地捏了捏對方的胳膊。兩個人與其說是監視著克里斯蒂安，此時更接近於監視裡德爾。無論如何湯姆·裡德爾不該是這麼――容易激動的人。兩個黑巫師感到局勢的走向有些微妙，但是絕對不是什麼好的走勢。
“這裡面一定有什麼誤會，先生。”福吉乾巴巴地打著官腔，不知情的烏姆裡奇的吼叫讓他冷汗直冒。“這完全不是戰爭，我們剛和邁爾先生談好……”
“不是戰爭呢……”湯姆·裡德爾重複著這句話，“是啊，這原本就稱不上什麼戰爭。不過這樣談話有些不大合適，福吉，你是黑魔王下臺以後坐上這個位子的嗎？”
康奈利·福吉突然瞪大了雙眼看向裡德爾，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東西――此刻裡德爾背後的兩個人能清楚地看到福吉臉上扭曲的恐懼。
“avada kedavra.”裡德爾輕聲說道，老魔杖杖尖的綠光正中福吉的胸口――這一切發生的很快，兩個黑巫師眉頭皺的更緊了，voldemort甚至已經掏出了魔杖。裡德爾卻似乎忘記了兩人的存在，他跨過了福吉的屍首坐上剛剛矮胖男子的位置。
“現在，談判繼續。”青年說。
正對面的克里斯蒂安·邁爾眯起眼睛看著對面的青年，此刻裡德爾那雙眼睛不再是夜色一樣的黑，而是鮮血一樣的赤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