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打算離開的voldemort轉過頭來，沒有來得及掩飾住眸子裡的驚奇。
哈利沒有看眼前的赫敏·格蘭傑，他依然沒有表情，眼神的焦距也沒有變。那一聲回答好像只是眾人的幻覺，但是接下來碧眼男孩再次開了口――
“我會結束掉它，赫敏。”他輕聲說道，然後合上眼睛。“以及我愛你們……當然，這一點你們沒有必要相信。”
“不敢相信的人是你，”小女巫有些抽噎地回答，依然在哭著。“你當然不會相信我們――我們太弱小了不是嗎――沒有資格――”
教授們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阻止赫敏繼續說話。麥格教授有些緊張地望望哈利又望望赫敏，似乎找不到一句合適的話來講。斯內普靜靜地站著，似乎已經變成了陰影的一部分――魔藥學教授沒有出言諷刺也沒有做出什麼別的表情，他只是看著。一時間氣氛僵硬了下來。
“這……這是你的學校，”羅恩突然有些生硬地說道，不過眼睛並沒有看向哈利的方向。“所以你當然應該呆在這裡，不是嗎？”
“我呆在哪裡都無所謂，”哈利平靜地回答，“這不是問題，羅……韋斯萊先生。這裡的一切，”碧眼少年眨眨眼睛，“我不會帶走任何的。”
哈利面前的世界依然空蕩，但是有了聲音――不過他不清楚緣由。蛇怪的死，畫像被焚燒，哈利覺得自己理應感到強烈的憤怒和悲哀。但是他意外的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只是覺得有什麼東西慢慢斷掉了，碧眼男孩開始對自己的狀態產生疑問――但似乎沒有人能給他一個確切的答案。身體就像中了毒一樣，手僵硬不能彎曲，大腦彷彿被某些東西腐蝕著，充斥著令人反胃的痠麻感……但是心口沒有感覺。
這又算是什麼情緒呢？不是憤怒也不是憂傷，但是無論如何也算不上平靜無波。哈利扯扯嘴角試圖露出一個微笑，但是發現自己做不到這一點。笑到不可抑制的時候人會流淚，但是誰聽過哭泣到聲嘶力竭的人笑出聲音？痛苦歡樂或者什麼別的感情也許都源於同一種情感。但它們所組成的是單循環，某種意義上並不可逆。
他聽到了那個一直很強勢的女孩的哽咽聲，也聽到了羅恩·韋斯萊聲音中的苦澀。
也許自己此行只為了傷害而歸來，哈利看著面前空蕩蕩的大廳。這種孤獨也許只是種自我懲罰？不，這已經不重要了……
“……不要叫我韋斯萊先生！”好一會兒之後羅恩悶悶地回應道，大堂裡又沒了聲音。海格那邊的學生有幾個想要過來，但是卻被半巨人牢牢阻止住了。教授們目光交匯著，似乎在考慮誰去――
“你還是要離開嗎，波特？”斯內普無視了同事們詫異的視線，固執地稱呼著那個自己所憎惡的姓氏。“和――黑魔王一起？”
“是的，西弗勒斯。”哈利很快回答道，幾乎沒有猶豫。“現在，既然事情已經說完了。”
赫敏發出一聲無力的抽泣，此刻她已經拾起魔杖回到了羅恩和德拉科身邊。她也沒有再看哈利一眼。
“告辭。”哈利輕聲說著，“希望下次再見到的時候戰爭已經結束了，另外希望白巫師方面能很快找到一個新的領導者。”
而voldemort則看不出有什麼明顯的情緒，黑魔王面無表情掃了眼交換著低語的霍格沃茨教授們，最後又狠狠盯了哈利一眼。“走吧。”
“知道了。”
臨走前碧眼男孩回了頭，看了一眼依然空蕩，卻充滿聲音的禮堂。“再見，”他聲音低得像對自己說話。“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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湯姆·裡德爾回到自己基地的時候精神狀態幾乎可以說得上狼狽不堪。在他的角度看來一次單純來自國外的陰謀襲擊到此時已經完全變了味道，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完全的戲劇化轉折。他曾經無數次猜想哈利·波特的身份，只是黑眸青年萬萬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當初那個在霍格莫德救了自己的人會是那個……斯萊特林學院創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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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抓著自己的頭髮，這太扯了。
但是暴躁好像對自己在這場戰爭中的地位並無益處，裡德爾逼著自己從這個荒謬的新聞中鑽出來開始考慮局勢――
馬提亞斯·梅策爾德死掉了，這很好，牽制自己的人少了一個；阿不思·鄧不利多死去不是個好消息，voldemort的牽制少了一個；德國黑巫師入侵霍格沃茨這件事情――裡德爾自認和那一邊沒有什麼利益衝突或者共同利益，暫時算是沒關係的一方；voldemort那一邊情況未知；哈利·波特是薩拉查·斯萊特林――好吧，問題又回來了。
這個身份驚悚的救世主在這場戰爭中到底想要得到什麼，或者說阻止什麼？裡德爾開始痛恨自己的情報不足，黑眸青年從靠背椅上重重呼出一口氣然後站起身，在房間裡來回踱步。
但是話說回來，裡德爾思考著，自己完全沒有必要攪合到這場戰爭中來。梅策爾德與自己的聯結已經徹底斷掉了，而根據關於救世主的那個預言黑眸青年堅信著薩拉查·斯萊特林絕對會幹掉voldemort――哦，這簡直毫無疑問，他這麼告訴自己。
於是暫時離開英國如何？他思考著，湯姆·裡德爾無疑厭惡自己幾乎不怎麼瞭解的局勢，他當然不希望自己在沒必要的情況下摻和進去折騰著命玩兒。
就這麼決定，帶領自己所能控制的食死徒離開這裡。身為一個黑巫師他有自信在任何地方存活，讓那些狼人啊巨人之類的聯絡見鬼去吧――既然梅策爾德這個心頭刺已經沒有了，比想象中的來得簡單。
離開。
做了決定之後裡德爾停止了踱步，他儘量去忽視那根從鄧不利多處得到的魔杖那陌生的手感。這根魔杖無疑是強大的，但是再強大它也只是個武器，裡德爾這麼說服著自己心底升騰起的某種情緒。魔杖在他的手中噴出一些金色的火花，像是想要表達什麼――哦，該死，想太多不是好事。湯姆·裡德爾狠狠搖了搖頭打算計劃一下下一步行程，但是就在這時――
“怎麼搞的，你……”黑眸青年咬牙切齒地瞪著面前突然出現的福克斯，似乎在考慮要不要給這個煩人的大鳥一個死咒――反正它死不了。
福克斯並沒有像上次一樣停留，它只是扔下了一封信。裡德爾看著那只在火光中消失的鳳凰，一臉狐疑地拾起那個信封，幾乎立刻認出來那個圈圈套圈圈的字型。阿不思·鄧不利多？
<親愛的孩子：
請原諒一個老人最後的稱呼問題。
我想你一定猜到了我準備了不同的信件來預備各種情況，不過如果你看到這一封，我打心底的高興。不過如果是這一封信，你看到的時候我大概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你不是voldemort，我相信這一點，孩子。上次在世界盃上的會面後我就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就算因為魂器緣故你擁有voldemort的知識，你也只是當初那個我所知道的湯姆·裡德爾。>
裡德爾手微微動了一下，但是他只是擰緊了眉頭繼續看著這封奇怪的信件。
<寫這封信的時候，說實話我認為它是最不可能被送出去的那一封。因為它意味著你繼承了老魔杖，沒錯，你手上所拿的我的魔杖就是那個傳說裡“戰無不勝”的老魔杖――好吧，我得承認它還沒到那個地步，但是確實強大。當然這也不是唯一的原因，福克斯會幫我下最後的判斷來決定到底是否要將這封信交給你。
現在回到正題，湯姆――我的孩子。我並不知道狀況到底發展到了哪一步，不過既然福克斯認可了你，我想我也能敞開了說。如果是我親手交給你魔杖，歉意應該已經表示過了。
現在這裡有一個不情之請，繼承了這根魔杖的你是否能繼續與voldemort的戰鬥？或者說你是否要逃避這場戰爭呢，湯姆，就像你當初逃避那些不大卻也不小的責任一樣？哈哈，可能這樣說確實有點倚老賣老……請把它當成一個教授的老毛病。>
裡德爾眉頭徹底擰死了，他坐回到椅子上狠狠看著那封信。
<當然，我沒有任何權利來決定你的選擇。孩子，我想說voldemort和哈利的關係――好吧，和薩拉查·斯萊特林的關係很複雜，但是我不想把戰爭賭在他們倆可能的羈絆上。
請求你，不要退出這場戰爭。我相信你不會成為再一個lord voldemort，不管你發覺與否，孩子，你已經懂得了愛。
所以我在此請求。
是的，這是一個請求並非要求，如果你同意從今開始福克斯將會跟隨你――你只需呼喚它。如果不同意這個，你當然也可以帶著這根魔杖退出，我相信如果voldemort不巧走了老路――在你們可能的相遇中它將會很好地幫助你。
就這樣，湯姆，決定吧。
再見，我的孩子。
阿不思·鄧不利多>
沒有標註時間的信件，湯姆·裡德爾閉上眼睛。一個乾脆的燃燒咒燒燬信件之後他開始認真打量手中的魔杖，老魔杖……當初鄧不利多堅持讓自己用繳械咒的用意在這裡嗎？
黑眸青年愈發心煩意亂，他咬著牙重新計算著這場戰爭他所知的所有資訊。退出還是參加？沒想到那個狡猾的白胡子老頭算到了這一步，鄧不利多那個老家夥他……他……裡德爾思考不下去了，有什麼擋住了心底噴湧而出的那些惡毒話語。
該死的――
該死的動搖。
“福克斯！”嘴巴好像自己喊了出來，聲音嘶啞而帶有隱隱怒意。但是這聲呼喚確實的迴盪在了昏暗的房間裡，幾乎是立刻，鳳凰的火光驅散了那些黑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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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你說你要服從我。”voldemort冷冰冰地對著哈利說道，眼睛看著面前一小部分掉了隊或者說計劃好了――試圖偷襲他們兩人的德國黑巫師。“那麼就殺了他們，現在。”
“知道了，”碧眼男孩淡淡地回答，語氣好像要遞來一杯水那樣簡單。“給我五分鐘。”
voldemort臉上帶著莫名的怒意，他甚至不再去掩飾這一點。他看著自己命令的物件向目標走去，接著又是把自己當做工具的廝殺。黑巫師之間的戰鬥沒有心甘情願為什麼而犧牲這一說，保全自身是最基本的戰鬥準則――而面前這位被尊為黑巫師之祖的人好像差不多忘記了這一點。是的，他只躲避可能致死的咒語，其他一概硬生生用身體或者簡單的防護咒接下來。很快又有不少鮮血從還未癒合的舊傷還有那些新傷中湧出，雖然魔藥在事後可能解決這些問題，但是……
就算看不見，也不必這樣――
voldemort知道哈利·波特不過是在縮短戰鬥時間罷了，赤眸少年站在那裡看著鮮血灑在地上，被泥土一點點吸收。碧眼男孩的，還有那些不知名的敵人的。褐色的溼潤土壤被血液澆灌得有些發黑，哈利的戰鬥方式很凌厲，voldemort知道自己沒有了參戰的必要。
這個人看不起自己。這個人不在乎任何東西。這個人現在只是自己的部下，工具而已――
赤眸少年猛地一拳擊中最近的樹幹，他已經受不了血液裡滾動著的煩躁與窒息感。就算無數遍地重複著以上的事實，他還是覺得有些方面不可忍受。他lord voldemort所真正認同的對手，那個象徵著黑巫師精神的人把他自己施捨給了黑魔王――竟然只是想作為一個工具存在，而且這個亂七八糟的戰鬥方式――
voldemort猛地拔出魔杖，一道道死咒的綠光從骨白色的杖尖噴出。被擊中的巫師們悄無聲息地倒了下去，哈利注意到了地上屍體的增加，在最後一個敵人消失後他把目光投向voldemort可能在的方向。
“怎麼？”
“我想我不得不認同一下那個泥巴種小丫頭所說的話，”黑魔王的聲音已經不是冷冰冰的了，它此刻滿載著怒火。“你只不過是個自私的混蛋而已，薩拉查·斯萊特林。”
“我沒有否認。”哈利帶著一身傷口冷淡地回答，同時舉起魔杖開始給自己治傷。血液依然向土壤滴落，一滴又一滴。voldemort在這個時候突然走上前去，近乎粗暴地將幾瓶魔藥塞到了對方手裡，然後又念了幾個恢復類咒語。
碧眼男孩挑起了眉毛：“我從不知道你對部下還這麼好心。”
“當然，因為決鬥要在同一個起點上。”voldemort的聲音突然變得平靜起來，好像是做出了什麼決定。
彷彿感覺不到傷口的痛楚，哈利的眉毛挑得更高。“決鬥？”他不詳地壓低聲音，“我覺得沒有那個必要呢。”
“是命令，哈利波特――使用幻身咒吧，你恢復之後我需要一次公平的決鬥。”黑魔王的聲音好像詛咒一般陰沉。
“真是任性，”哈利低笑道，“明明目前這個狀況已經足夠好了。”
“見鬼的足夠好！”看到對方的漫不經心，黑魔王終於壓抑不住自己積蓄已久的怒氣。“是啊――我殺了很多人，我以折磨為樂，我痛恨那些該死的麻瓜……但是什麼時候你得到了那麼個有趣的結論，嗯？”
赤眸少年可以說得上是在怒吼了。
“……就算我不懂得那些該下地獄的感情，尊嚴這個東西好歹不算在它們裡面吧？！是時候停止你那該死的驕傲了，波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