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裡斯覺得呼吸都要止住了,這個孩子和他想象中的差別太大――雖說莉莉和詹姆斯都是挺強大的巫師,但兩人誰也沒有面前碧眼男孩那種上位者的壓迫感。
“你是誰?”他發問的聲音很溫和,並不像當年詹姆斯那樣張揚。“我知道你是個巫師。”
大黑狗低下頭用牙齒扯扯哈利的褲腳,示意他退到一個沒人的巷子裡。西裡斯警覺地打量了下四周然後恢復了原形。哈利看著面前衣衫襤褸的男子,他不禁微微挑起一邊眉毛。
“哈利。”男人開口的聲音乾澀破碎,彷彿喉嚨裡卡著什麼硬物的碎片――他狠狠咳嗽幾聲。“哈利,我是……你的教父。”西裡斯儘量不讓自己的語氣聽上去太悲傷。
教父?哈利一怔。這麼多年下來他早已習慣和朋友相處,抑或獨自一人――親情這種東西他只得到過短短三年,從某位老人那裡。
“你可能聽說過一些事情――其實――叛徒,呃,我是說,報紙上的那些――”西裡斯·布萊克試圖在短時間內表達出他想說的一切,不過他悲慘地失敗了。男人抓住自己的喉嚨再次咳嗽起來。
“呃,慢慢來。”哈利抽出魔杖低聲吟出幾個恢復類咒語,西裡斯終於停住了咳嗽,但是他的目光也更加震驚――一個未成年的巫師今晚上第二次使用咒語,魔法部那邊居然沒有反應?
“也許我們需要一個可以好好談話的地方?”哈利建議,同時開始在身處的死衚衕裡加上各種防護咒語。接著他變出兩把扶手椅,收起魔杖開啟箱子開始翻找什麼東西。最終男孩拿出了一塊麵包和一瓶水,他把它們遞給面前的男子。西裡斯接過水瓶狠狠將水灌下喉嚨,再開口時聲音聽上去光滑多了。
“謝謝,哈利。”他說,有些意猶未盡地把水瓶放到腳邊。“我想我有很多事情要……”
……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碧眼男孩一直在傾聽,之前他對於自己身世的理解僅限於那些記載著魔法戰爭的書。他始終看著男子的眼睛,那裡面沒有一點屬於謊言的陰霾,也不同於大腦封閉術那樣的空洞。
他沒有說謊。
自己這算還有親人?這真是莫大的諷刺……哈利不確定自己是什麼心情,他見過各種各樣的背叛,這一例實在說不上經典。但是這對於面前的男人來說應該是一生的傷痕吧。
“抱歉,哈利,抱歉――都是我的錯,詹姆斯和莉莉……抱歉。”說到後來西裡斯的聲音甚至帶上了哽咽。“我沒有資格做你的教父。”
說罷他把臉埋進掌心,糾結在一起的長髮垂下來,碧眼男孩看不清他的表情。
“教父。”如果你知道我把那個兇手復活了又會怎樣呢?哈利有些陰鬱地垂下眼。那真是個錯誤的決定,而他現在決定去彌補它。“……已經結束了。”
男孩抬起眼,碧綠的眼睛平靜而認真,他輕輕擁住面前枯瘦男子的肩膀。“已經結束了。”
西裡斯沉重地搖搖頭。“遠遠沒有,”他沙啞地堅持著,“只要彼得·佩迪格魯還逍遙法外――”
“我想我應該知道,阿尼瑪格斯是老鼠的男人對嗎?”哈利想起了羅恩那只家養阿尼瑪格斯,那只肥老鼠還確實缺一根手指。“這沒什麼問題。”
西裡斯依然愣愣看著面前與老友外形酷似卻又完全不同的男孩,他終於回過神來――
“等等,哈利。”他伸出一根乾瘦的手指順了一圈周圍閃著暗光的防禦魔咒,“這些……你是從哪裡學到的?”
那是黑魔法啊。
“還有……那個紅眼睛的小子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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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裡斯口中紅眼睛的小子,voldemort,此時正拖著行李箱走在已經沒什麼人的街上。施過漂浮咒的箱子對他來說完全不是負擔,但是黑魔王發現一個嚴重的問題――增齡劑沒有了。而他總不能用這個樣子拖著一箱子課本直接去馬爾福家。voldemort原地思考了一會兒決定先去對角巷過一夜,補充一下需要的魔藥。
考慮到對角巷的人數和自己的外表年齡黑魔王放棄了幻影移形這個想法,傳說中好像有那個什麼來著――對,騎士公共汽車。是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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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umos.”(熒光閃爍)他伸出魔杖。
“歡迎乘坐騎士公共汽車,這是為處於困境的女巫或男巫開設的應急客運。”不到三十秒,空氣裡猛地衝出一輛三層公共汽車,一個臉上帶著丘疹的年輕人從車窗探出頭來。“只要伸出你的魔杖並且走上車來,我們就可將你帶到你想去的任何地方――哦梅林吶小家夥,你在校外施魔法?”
voldemort冷著臉,決定不去搭理這位話癆售票員。
“這年頭孩子們真是越來越膽大了……咳,我是斯坦·桑帕克。”年輕人擺出一副一本正經的面孔,“於是可愛的小先生,你要去魔法部受審――?”未成年人在校外施魔法啊,嘖嘖嘖。
“去倫敦多少錢?”赤眸男孩有些不耐煩地打斷對方。
“十一個銀西可。不過付十四個會有熱巧克力,十五個可以自選多種顏色的暖瓶和牙刷――”斯坦飛快地往外蹦著詞,絲毫沒有意識到面前的“孩子”可能有多危險。voldemort皺著眉從口袋掏出一把銀幣遞了過去。
“你叫什麼名字?”斯坦接過銀幣很熟捻地開口詢問。
“沙裡曼·波特。”voldemort沉默了三秒給出答案,儘管他真的很不想回答――但這個碌氖燮痺貝笥幸恢幟悴淮鷂揖筒蝗玫賴鈉啤>退閌嗆諛躋膊換嵯不兌鶥櫱牡穆櫸場
“波特啊――”斯坦撓了撓頭,“嘿,不是我說。波特家的人現在不該在外面直接轉悠,你知道阿茲卡班剛剛……嗯,你會被當做目標的。”畢竟魔法界裡“波特”並不是個隨處可見的姓氏。然而voldemort只是沉默地將行李箱塞好,然後坐在了騎士公交的床上――黑魔王還是第一次坐這輛車。很快他為自己這個決定感到了十足的後悔,鑑於這輛車嚴重的不穩定性。
看著臉色發青的男孩,斯坦·桑帕克撓撓頭。“嘿,聊點什麼吧孩子,這樣能好些。”
“……”黑魔王依然保持著他的沉默,售票的青年撇撇嘴開始自己嘮嘮叨叨。
“世道不太平啊,”他展開一團被揉皺的預言家日報,“這下大家又要吊著心臟過日子。”
“你又沒參加過戰爭。”司機有些平板地開口,但聽得出來這位年長的巫師並不喜歡這個話題。
“得了吧,厄恩。日子該怎麼過怎麼過。”隨便掃了幾眼後青年把報紙重新揉成一團,“真碰到也算是梅林不待見你……”
司機沒有回頭也沒再應答,他沉默下來繼續開車――
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某種意義上是幸運的,因為所有死亡的悲痛全部集中到了倖存者身上。所以說所謂的戰爭最黑暗的不是那些死亡而是那些被留下來的哀傷仇恨,各種大義或野心全部在流血中消失,而民眾最後只能承擔那些種子――下一次戰爭的種子。
孩子們只能在關於戰爭的猜想中看到死神與榮耀,真正的倖存者眼裡只剩疲憊。
“別羅嗦了斯坦,這沒意思。”司機最後說道。“一點兒也沒意思。”
“沒意思?”一直沉默的男孩突然插嘴。
“是啊孩子,”年長的巫師打了下方向盤,聲音依然平板。“你太小啦,不懂的。”
“我想我知道一點。”voldemort輕飄飄地答道。
“波特家的孩子哦,厄恩?”斯坦興致勃勃地插嘴,“你知道的。”
“……不是救世主。”飛速的一眼後,司機厄恩把目光又投向車前。“命好的小子。”
voldemort動作頓了頓但是什麼都沒有說,車子又一次急剎車。倫敦到了。
“到啦,你的行李。”青年快活地把箱子丟下去,“波特家的小鬼――路上小心!”他開心地扮了個鬼臉然後車子再次消失在空氣中,黑魔王穩了幾秒才找回腳踏實地的感覺。
……沒意思嗎?
現在他也有這種感覺,一步一步擺下棋子然而終點卻沒有什麼等待著。就算是驅逐麻瓜,按以前那樣也只會先把巫師殺得差不多――如果沒有梅策爾德來攪局,他還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換條路來達到自己的目的。
沒意思啊。男孩輕輕搖搖頭拖著行李箱走進對角巷。遊戲要有獎勵才好玩,他得給自己找個樂子――那雙綠色的眼睛無故滑過腦海。
那個傢伙。
把他變成自己這邊的人,如何?一定很有趣――voldemort彎起嘴角,他想到了哈利面對學生受傷時的不理智。如果抓住對方的弱點,感情……
西裡斯·布萊克出現得很及時啊。
黑魔王很喜歡利用人心的漏洞,這次也不例外。對於想要的東西他從來學不會遠觀,有價值就要弄到手不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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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父,”哈利好像在慢慢熟悉這個稱謂,“看來……你是鳳凰社那邊的?”
西裡斯對哈利知道這些而吃驚,不過他還是帶著疑惑點了點頭。哈利臉色看上去緩和了一些。“我小的時候出了點意外,離開了德思禮家一段時間。”碧眼男孩語速放得挺慢,“這些咒語是那段時候學到的。至於那個紅眼睛的男孩……沙裡曼·波特,我沒有記載進家譜的表親。”
“意外?”西裡斯條件反射皺起眉,“怎麼回事,哈利――”
“一次魔力爆發而已,後來被一位巫師收養了一段時間。”男孩聳聳肩,“……我可以叫你西裡斯嗎?”他很快帶過這個話題。
“當然。”
“西裡斯,你……有什麼打算?”
西裡斯搖搖頭,臉色依然帶著病態的虛弱。“我只是想逮住佩迪格魯那個混賬,然後通知鳳凰社――鳳凰社――哈利!”他突然抓住哈利的肩膀,“voldemort回來了!”
碧眼男孩看面前男人焦急的臉孔,他慢慢閉上了眼睛。透過舊襯衫傳來人體的溫度,這讓他突然回憶起了一些事情。“我知道他回來了。”他說,“ 不過沒關係。”
“沒關係?!哈利,他一定會來殺你――”
“他做不到。”哈利肯定地說著,“他做不到這一點。西裡斯,有些事情我想我需要告訴你――也許,你現在方便見一些人?”
“鄧不利多?”
“不,”男孩搖搖頭,慢慢露出一個微笑。“說不定你們認識――”
“――盧修斯·馬爾福和西弗勒斯·斯內普。”哈利的聲音帶著點嘆息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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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辦呢,voldemort擺弄著手中的增齡劑卻放棄了前往馬爾福莊園的想法。他覺得自己需要一個更周密的計劃――新出現的西裡斯·布萊克,他需要確定哈利對那個逃犯的感情。戰爭中就是這樣,你的感情越多需要保護的東西就越多――而現在,黑魔王只需要保護他自己。
現在他除了自己已經沒有什麼可失去的了。他也不像裡德爾,他沒有被任何東西束縛著。
哈利·波特嗎……而你的弱點恰好無法掩蓋。
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了密室裡那個人的眼淚,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那個時候他們還算是半個同盟,偶爾另一個男孩會流露出脆弱的一面。黑魔王覺得自己甚至有些懷念那段時間――那個時候他們還只是單純地站在一邊。男孩站起身拉死了房間的窗簾,屋內陷入一片黑暗。
人類是感覺不到自己的體溫的,所以人們才去擁抱他人。voldemort討厭擁抱這個詞,現在,將來,但是不包括過去的那幾分鐘。
啊啊,已經過去了呢。voldemort抬眼望著天花板,這幾天思路總是莫名其妙地繞著一個人轉――這可不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