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遐有些困惑。
這兩個聲音在幹什麼？
正在動場館的線材？
突然刻薄的聲音激烈了起來：
“你傻啊，別亂動那個！……”
“對對不起。”
“你真是個豬腦子……部熄滅的，我們不能被牽扯進……”
“……”
季遐在認真聽著，聽到刻薄聲音在責備另一個憨厚的同伴。
因為距離不近，聲音模糊不清，季遐正在努力辨認。
突然間，臺上的轉盤出現了第三個神秘大獎，白面具們幸災樂禍地鼓起了掌，中獎的業主轉身就想跑，並且開始大喊大叫，結果被白面具推了回去。
然後獎品揭曉了——
這次的獎勵是一張‘免費地精寶庫一日遊’的兌換券，獎品給了中獎的業主，當場就把他給傳送走了。
臺上的吵鬧持續了兩三分鍾才結束，不過嘈雜聲過去之後，頭頂上的那盞燈已經重新亮了，嗡嗡聲也離開了。
後面的話，季遐理所當然沒聽清。
不過他隱約知道這是怎麼回事——無疑，那兩個聲音雖然是怪物，但卻是場地的工作人員。
而他們似乎正在進行謀劃著某種幕後活動。
至於活動的內容倒是沒有明說，但是結合剛才上臺時、以及剛剛在天花板上聽到的內容。
季遐隱約有了猜測。
也許，這兩個聲音是打算滅燈？
他們滅燈做什麼？
季遐不知道，但他隱約覺得這個猜測有些危險。
突然滅燈的話，場館顯然會突然陷入黑暗。
是抽獎儀式的一環嗎？
正常來看，可能確實如此。
但季遐不禁會想。
會不會有怪物突然跑出來，趁亂吃人？
聽聲音說, 它們是收了別人錢才這麼做的，而且這件事似乎並沒有他人知道。
所以……這顯然是一項密謀。
而抽獎儀式這麼多活人, 對於小區裡那種吃人的怪物來說, 大概就跟一場令人眼饞的自助餐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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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想, 好像有怪物盯上這場活動也能解釋得通，雖然季遐覺得這個推論好像什麼地方有些疏漏, 但不管怎樣，必須得做些準備了——
如果燈突然熄滅，甚至如果全滅。
正在大量燈光下的他肯定會瞎很久。
至於其他人……
倒是應該會比他好一點。
但應該也好不到哪去, 這裡並沒有窗戶和自然光，如果燈熄滅、突然變暗，其他人應該也會短暫性失去視覺。
如果在這期間發生些什麼，大多數人都不會有反抗的能力。
所以季遐必須做些準備。
比如……讓雙眼提前適應黑暗。
季遐想了想, 也沒在群裡說這件事。
只是推了推面具，然後靠在椅背上，閉上眼。
不管怎樣，身處這片奇怪的空間，哪怕是在抽獎活動中，周圍到處都是拿著霰彈槍的白面具保安，也不能放鬆警惕。
季遐靠在椅背上，這個黃金椅子有軟墊，若是不在乎其他人隨時的觀察目光，躺著倒還挺舒服。
季遐就這樣躺在座位上, 腦海逐漸沉靜了下來。
躺了一會兒, 大腦開始進入一種舒適的放鬆狀態，季遐開始提醒自己不能睡著, 並將身後的長弓自然放在了懷裡。
然後又自然而然地搭上了箭。
“喂，不許使用武器，把東西收起來！”
一個白面具來到旁邊, 用槍托敲了一下季遐的黃金特等席，季遐連忙收起箭，對椅子下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示意自己知道了。
然後季遐便只是反手在背後握著弓, 繼續安靜地坐在椅子上。
剛才的季遐當然不是在想使用武器, 而是在試圖進入弓目狀態。對於現在的季遐來說，當然確實需要弓目, 畢竟弓目能看清天花板上的怪物到底在做什麼, 也能在萬一突然滅燈的情況下更快地瞭解情況。
事實上之前經過夢中星河那一戰, 季遐已經能夠在不依賴符文交匯狀態的情況下順利展開弓目了。
不過……當時的情況與現在還是不同。
沒有星河之弓倒是影響不大，沒有決心也影響不大；在已經成功過一次後，季遐已經可以隨時使用弓目狀態了，只是效果會因為即時狀態而有所差別。
但是弓目使用起來，如同在箭尖出張開了一隻眼睛。
所以要開啟弓目，拉弓確實是個必須的環節。
既然沒法拉弓，那就只能先放棄了。
於是接下來，季遐沒有試圖展開完全的弓目，卻仍然在用心感受。
握住弓的時候，他似乎真的能夠捕捉到一些五感之外、與弓有關的奇妙感受。
起初，季遐什麼都趕不到。
直到他突然發覺，這種感受與剛剛獲得的‘支配詭舞者’相似。
於是他開始有意地使用詭舞者的能力，並且輔以弓目，進行感受。
果然感到，之前模糊的感受突然變得清晰了起來。
透過這種不完全的弓目，季遐感受到了周圍別人的心情，這些心情像是一些混合的彌散氣味，被季遐的弓‘聞’到了。
這算什麼？是弓鼻嗎？
聽起來有點沒牌面，不過確實很有用——季遐感受到了各種各樣的情緒，除了恐懼，還有煩躁，不安，期待，同情。
煩躁是因為周圍的環境，季遐能夠理解。
不安也很好理解，拿著槍的保安，長著蛾子翅膀的女招待，都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業主們, 就算什麼都沒有做, 也會讓他們不自覺地產生負面情緒。
期待則是對這次活動本身——如果不是期待可能的獎勵，大部分人可能也不會選擇參加。
同情則是對剛才抽中了神秘大獎的倒黴業主的共情。
由此看來, 這些情緒基本上都來自業主，事實上也很好理解——‘支配詭舞者’不管怎樣, 需要他們人的恐懼作為媒介，而在這場活動中，工作人員顯然不會怕，只有業主才會心懷恐懼。
當然，能夠感覺到的也不止這四種情緒。
包括憤怒、高興、幸災樂禍、無處安放的憂慮，這種感覺也有一些。
而除此之外，還有些季遐無法形容的微妙情緒……
比如說，在這些所有的情緒氣味之中，有一個非常明顯、甚至可以說是最為明顯的情緒源頭。
這股情緒在所有業主當中都很引人注目，或許可以想到，這個情緒的源頭比任何人都要害怕。
而除了恐懼之外，它的氣味也與其他所有情緒氣味不同，季遐也無法透過情緒理解它所代表的想法。
像是憤怒，但又比憤怒更隱忍一些，像是嫉恨，但又比嫉恨的更加狂躁，缺乏信心，緊張不安，而在這其中，季遐甚至感到了一絲自暴自棄的絕望。
第一四三章 弓的嗅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