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陪著雲伊在酒吧呆了大晚上, 早上被電話吵醒的時候, 許心茹覺得自己的腦袋在一跳一跳的疼, 整個人都還是迷迷糊糊的, 直到她聽到了電話裡邊那人所說的訊息。
“雲伊死了？”
她瞪大眼睛, 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 再也沒有了半分的睡意。
電話那頭, 警察局的人禮貌客氣的說道：“……希望許小姐能配合我們警察局的工作。”
電話裡的人到底說了些什麼，許心茹也沒有聽清楚，只覺得自己的腦袋裡嗡嗡嗡的作響，完全還沒有消化“雲伊”死了的這個訊息。
雲伊怎麼會死呢？
明明昨晚見到，她都還是好好的啊。
也許, 也許只是警察局弄錯了, 死的人並不是雲伊，雲伊不可能會死的啊！
直到來到警察局之前，許心茹腦海裡都是這麼一個念頭，她十分希望這是一場烏龍, 希望死去的人並不是雲伊, 希望這一切都是警察局搞錯了。
可惜，事實是殘酷的，死去的人的確是雲伊，
“……在今早五點的時候, 環衛工人在新城區發現了死者的屍體。”
被發現的時候，雲伊的屍體被拋在她家樓下的那條溝渠中，這條溝渠是那片區域的人排倒汙水的地方, 裡邊充滿了垃圾汙垢，雲伊的屍體便被棄屍在裡邊。
時間迴轉凌晨五點的時候，那時候環衛工人開始工作。
新城區這片地方正處於開發階段，可以說是s市最為貧瘠的地方了，但是這裡的房價租金卻十分便宜，因此許多外地打工的人都會選擇在這裡租房。
不過這人一多，蛇龍混雜的，這個地方的交通治安以及衛生，都不算太好。
就那條發現雲伊屍體的溝渠，原本是排放汙水的地方，溝渠上邊是有石板蓋著的，但是有一截卻沒有，每天都有人往裡邊丟著各種垃圾，所以每天環衛工人都要努力清掃。
今天也一樣，環衛阿姨嘴裡一邊嘟囔著這裡的人亂丟垃圾，一邊拿著掃帚將溝渠裡的垃圾給扒拉出來，然後她就感覺自己的掃帚戳到了什麼東西。
等她彎下腰去看，她就看見了一張被髒水汙垢給佈滿的一張臉正對著她這邊。
那張臉上並沒有眼睛，準確來說，原本是有眼睛的，只是現在已經被人挖掉了，所以只有漆黑一團的眼眶就這麼直勾勾的盯著溝渠外邊看。
“啊！”
一聲尖叫刺破了新城區的天空，也將這附近許多人給吵醒了。
環衛阿姨被嚇得屁股尿流的，一屁股坐在地上，等她想起來的時候，就直接給警察局打了電話，報了警，現在那一片地方已經被隔離了起來，不讓其他人接近。
又是被挖去了眼睛……
根據屍檢，雲伊是被人生生挖去眼睛之後再被人殺害的，就和前邊那幾位死者的死法一模一樣。
是的，雲伊並不是第一個被挖掉眼睛殺死的受害者，在她之前，已經有五位受害者了。而上一位受害者，是許心茹的另一位同事。
許心茹臉色變得慘白，想到上一位被殺害的同事，她隱隱有做作嘔的感覺。
上一次死去的那個同事，也是被挖去了眼睛，後來屍體被人發現被丟棄在垃圾桶那裡。
而現在，這個受害人，竟然變成了雲伊。
一想到這，許心茹的眼眶就忍不住變得有些紅，幾乎不能接受這個事實，明明昨晚她們還在一起喝酒的。
雲伊還說，等明天，她還要去找她的男朋友，挽回他們的這段感情，可是她現在怎麼就被人給害死了？
伸手搓了搓臉，對於警察的問話，許心茹並沒有什麼隱瞞的，十分的合作。
她的表情有些木然，還有幾分茫然，似乎不明白，這麼好好地一個人，怎麼就死了。
問完話之後，做筆錄的警察看她紅紅的眼眶，忍不住安慰了一句：“節哀順變。”
許心茹目光動了一下，她問：“雲伊死的時候，痛苦嗎？”
聞言，警察們相視一眼，表情變了變。
不過說完之後，許心茹就發現自己是問了一個蠢問題。那可是被生剜了眼睛啊，怎麼可能不痛啊？
“如果案子有新進展，我希望你們能告訴我。”站起身來，她對著作筆錄的兩位警察深深鞠了一躬，轉身離開了這間屋子。
一出去，她就聽見了外邊嚎啕的哭聲，一個男人抓著一位警察的衣領，大聲的道：“怎麼可能，雲伊怎麼可能會死？一定是你們騙我的，肯定是你們騙我的！”
他的臉上充滿了痛苦，也充滿了不可置信，他似乎完全不能接受雲伊已經死亡了的這個事實。
在警察的安撫下，他鬆開了抓住警察衣領的手，整個人頹然的坐倒在地上，大哭道：“我不該和她分手的，我不該的……”
許心茹認出來，這個男人是雲伊的男朋友，他和雲伊在昨天剛分手。
只是不管是他還是雲伊，似乎對這個“分手”都後悔了，可是老天並沒有給他們後悔的機會，在今天雲伊就被害了。
“真可憐……”身後傳來幽幽的聲音，似乎對眼前這個嚎啕大哭的男人，充滿了憐憫。
許心茹轉過頭來，看見一個女人站在自己身後，正目光悲傷憐憫的看著大廳裡的那個男人。
注意到許心茹的視線，女人抬起頭來，對許心茹微微一笑。
許心茹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臉色瞬間就有些變了。
謝春……
她在心裡叫出這個名字來。
現在已經入夏了，天氣免不了有些熱了，可是謝春還穿著長袖長褲，將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的。他的身上，除了脖子還有一雙手之外，其他的肌膚都被包裹在嚴實的衣裳之下。
她一直這樣，就算是在公司，也是這樣的打扮，似乎十分的保守。
“許心茹，你最近去哪了，怎麼沒見你來上班啊？”謝春主動和許心茹打招呼，並且十分熱情地開口問道。
許心茹扯了扯唇，含糊的道：“最近有點事，打算休息一下。”
一邊說著，她一邊不著痕跡的往後退了一點，想要離對方遠一點。只是謝春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她抗拒的想法，她後退一步，對方便往前走了一步，笑意盈盈的樣子，看起來十分親近許心茹的樣子。
往大廳裡看了一眼，謝春臉上浮現出了那種憐憫的表情來，道：“沒想到雲伊竟然會發生那樣的事情，真是太可憐了……”
許心茹扯唇，問：“你怎麼會在這裡？”
謝春啊了一聲，道：“我是被警察叫來的，我昨晚去找謝春了。不過她喝了酒，看上去又很討厭我的樣子，我就走了……警察說她是在我走之後發生的意外，早知道我就不走了，看著她進大樓，可能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了。”
說到雲伊“討厭”自己的時候，她臉上的表情變得有些委屈唯諾起來。
而許心茹，看著她這熟悉的軟弱的表情，心裡卻再一次生出一種很詭異的感覺。
又是這樣……
明明謝春一直以來都是這樣軟弱的性格，公司裡隨便一個人都能欺負她，可是每次看見她，許心茹都覺得她身上有種詭異、不協調的感覺。
就好像，對方真實的模樣，不該是這樣的，她甚至有些畏懼她。
想到這，許心茹皺了皺眉，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有這樣的想法。
“……心茹，你的眼睛長得可真好看，要是我也長了一雙這樣好看的眼睛，那該有多好啊。”
謝春突然這麼說道，注視著許心茹的一雙眼睛，充滿了羨慕，尤其是在看見許心茹的那雙眼睛的時候，裡邊更是帶著一種熱切渴望來。
要是能擁有這樣的一雙眼睛，那該有多好啊？
她的目光實在是太過熱切了，甚至讓許心茹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就好像自己整個人被什麼危險盯上了一樣。
很危險！
這一刻，她的雷達告訴自己，眼前的謝春，真的是很危險的。
再次往後退了一步，許心茹有些慌亂的說道：“你的眼睛也挺好看的。”
聞言，謝春的表情卻是瞬間就黯淡了下來，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眼鏡底下的那雙眼睛，道：“我知道的，我的眼睛不好看，大家都說我的眼睛長得很難看。”
她的眼睛的確不是很好看，眼睛很小，是一雙眯眯眼，看起來就像是永遠都睡不醒的樣子。
“要是我能有你這麼漂亮的眼睛就好了。”她說，看著許心茹的目光中，羨慕更盛了。
不過不等許心茹說什麼，她突然又笑了起來，以一種十分輕鬆的語氣道：“不過沒關係的，我很快就會擁有一雙很漂亮的眼睛了，就像雲伊那樣漂亮的眼睛。”
“……”
許心茹瞪大眼睛看著她，臉上的表情頓時變得慘白，無意識的又往後退了無數步。
雲伊的眼睛的確是十分漂亮的，那是一雙丹鳳眼，充滿了一種冷豔的風情，就算同為女孩子，許心茹也經常為她眼中的風情所迷倒。
可是這麼一雙眼睛，竟然被人挖了去。
注視著眼前的謝春，許心茹感覺到手背上一陣灼痛。吃痛之下，她下意識的舉起了右手來，發現顧蒙在她手背上畫出來的那個符文，竟然在微微發著光。
怎麼回事……
許心茹還沒反應過來，就聽見身前的謝春突然發出一聲驚惶的叫聲。
她抬起頭來，便看見謝春伸手遮著自己的臉，目光驚惶，一臉恐懼的看著她，然後又懼怕的看了一眼她手上的那道黃符，逃也似的衝出了警察局。
許心茹：“……”
這一幕發生得太快，她完全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只能看著她謝春像是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在追著她一樣，飛快的離開了這裡。
目光下意識的追隨著她的背影，在謝春快要跑出警察局的時候，許心茹的瞳孔猛的一縮——在謝春的身後，她似乎看見了無數雙緊緊閉上的眼睛。
直到謝春已經跑出了警察絕，許心茹都沒回過神來，腦海裡全是剛才所看見的那一幕。
那一雙雙眼睛，粗粗數去，大概有七八雙來著，而且眼睛都是緊緊閉上的，沒有睜開眼了。
手背上的符文還在閃動著，顧蒙曾經說過的，這張符可以保她平安，能驅邪避諱。可是這東西，在剛才竟然亮了。
想到這，許心茹的心裡更加慌亂了，因此一離開警察局，她就迫不及待的去了顧蒙那裡。
一到顧蒙那裡，她簡單的把事情給顧蒙說了，然後哭喪著臉道：“我真的被嚇壞了，她的後背為什麼會有這麼多雙眼睛啊？看起來可真滲人。”
她伸手將沙發上的抱枕拿過來死死的抱在手裡，似乎這樣就能讓自己更有一些安全感來。
“她說雲伊的眼睛很漂亮，要是她有這樣的一雙眼睛就好了。”說到這，許心茹的表情有些凝重，她道：“我懷疑，雲伊她們都是她殺的。”
顧蒙思考了一下，道：“有時候，人心的確是一件很可怕的東西。如果那些人都是她殺的，那麼她後背上的那些眼睛，應該就是那些死者的怨氣了。”
屍體不完整，死者的魂魄也不會安息，所以在人死後，很多人都會將他的屍體拼湊完整才下葬。不然的話，不完整的屍體就這麼下葬，後邊也會鬧事的。
“如果真是她殺的人……”許心茹搓了搓手臂，道：“那也太可怕了，一想到我竟然和一個變態共事了這麼久，我就有些頭皮發麻。不過看她的樣子，根本就不像是那麼喪心病狂的人。”
誰能想到，一個性格軟弱的人，竟然能趕出這樣的事情來？
可是如果真是謝春做的，那麼她又是怎麼做到，殺了這麼多的人，都沒讓警察發現她的呢？
顧蒙道：“我沒見過你口中的那個謝春，所以我也說不上來。但是我有種直覺，她不是普通人。”
“不是普通人？”許心茹重複了一遍，問道：“難道，她是什麼披著人皮的精怪？”
顧蒙搖頭，道：“沒見到人，我也不能斷定。”
想了一下，她說：“這樣吧，你帶我去你家公司看看她。只要見到她，我就知道她是什麼東西了。”
聞言，許心茹立刻點了點頭，一想到雲伊的死，她心裡既難過，又憤恨。
當然，憤恨是對兇手的。
“明天我就帶你去公司見她，如果真的是她做的，這樣的人呆在公司裡，那公司裡的人，也實在是太危險了。”
所以，在第二天，她就拉著顧蒙去了公司，只是沒想到的是，今天謝春竟然沒來上班。
“她今天沒來上班？”
“是啊。”同事說，又道：“這可真是奇怪了，謝春這人，365天，就沒有哪天遲到早退過，這兩天也不知道怎麼了。對了，她昨天也沒來上班了。”
聽完同事的話，許心茹忍不住皺了皺眉，表情有些凝重。
同事看了她一眼，有些好奇的道：“你找謝春是有什麼事情嗎，很著急？啊，對了！”
說到這，同事突然想起了什麼，道：“今天蘇小小去找她了，說是有些工作要問她。如果你實在是著急的話，我打電話給小小問問？”
聞言，許心茹卻是表情大變，立刻追問道：“你說小小去她家找她了？”
她的反應實在是太大了，同事被嚇了一跳，驚愕道：“怎麼了嗎？”
“哎呀——”
許心茹跺了跺腳，有些著急。
如果事情真的如她們所想的那樣，謝春是殺害了雲伊她們的兇手，那麼蘇小小不就危險了？
“我記得，蘇小小的眼睛也很好看的，謝春還誇過了。”她扭頭對顧蒙說，心裡十分擔心。
同事卻是不明所以，道：“謝春的確誇過小小的眼睛好看，她還無數次誇過你的眼睛好看了。不過這也沒辦法，她的眼睛的確是不大好看……”
許心茹沒有看他，而是著急的問顧蒙：“顧蒙，我們現在怎麼辦啊？”
顧蒙道：“既然她在家，那我們就直接去她家好了……你知道謝春家裡的地址嗎？”
許心茹搖頭，道：“我和她並不熟，怎麼可能知道她家的地址？”
一旁的同事卻道：“謝春家地址啊，我知道啊，檔案有記錄啊……我想想啊，我記得是在北區那邊……”
他報了一個地址，聽到這個地址，顧蒙和許心茹不敢耽擱，立刻就往謝春家裡去。
同事看著她們心急火燎的樣子，表情有些茫然，實在是不明白她們為什麼這麼著急。
他拿手機給蘇小小打了個電話，想著告訴她，許心茹來謝春家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電話鈴聲響了很久，對面卻一直沒人接。
“怎麼沒人接啊……”同事嘟囔。
……
與此同時，在一間昏暗的屋子裡，悅耳的鈴聲不斷的在安靜的客廳裡響起。循著鈴聲過去，能看見一隻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微微抖動著，顯示著來電電話。
蘇小小醒過來的時候，表情還有些恍惚，有種不知道自己置於何地的感覺。
“……我是怎麼了？”她喃喃，想要坐起身來，卻發現身體十分綿軟，根本起不來。
怎麼回事……
蘇小小心裡茫然，一雙眼瞪著雪白的天花板，眼中閃過一絲驚惶。
她記得她因為工作來到了謝春家，只是在喝了一杯水之後，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暈了過去。
“啊，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啊……”一隻冰冷的手指撫摸上她的眼睛，她下意識的閉上了這只眼睛，然後另一只還睜著的眼睛，看著謝春站在自己身旁。
“謝春，我是怎麼了，我怎麼覺得身上沒什麼力氣啊。”她一邊說著，一邊看向謝春，等完全看見謝春的一張臉之時，她的瞳孔猛的一縮。
這是……謝春？
只見眼前的人臉色有些蒼白，一隻眼黑白分明，眼尾飛揚，那是一隻極為冷豔漂亮的丹鳳眼。
可是她的另外一隻眼睛，裡邊卻是空空的，裡邊的眼珠子，似乎被人生生的挖出來了一樣，眼角下全是血跡，可是謝春似乎一點感覺都沒有。
蘇小小心中駭然，她無意識的喃喃說道：“謝春，你的眼睛……”
聞言，謝春湊過來，臉上的表情有些興奮，她指著自己左邊的那只丹鳳眼道：“你看，我的這只眼睛是不是很漂亮啊？你們不是都說丹鳳眼很漂亮嗎？”
丹鳳眼……
不知道為什麼，蘇小小總覺得她眼眶裡的這只眼睛有些熟悉，就好像在哪裡看過一樣。
只是不等她細想，謝春突然站起身來，她對著鏡子照著自己的臉，伸手撫著另一邊還黑漆漆的沒有眼珠子的眼睛，喃喃道：“這邊的眼睛，我該用哪一只呢？這只杏眼？不，好像時間太久了，有些泡爛了啊……”
隨著她說話的聲音想起，蘇小小才發現這個屋子的不對。
整個屋子十分的空曠，頭頂是白晃晃的白熾燈，照得整個屋子十分的明亮。
屋裡擺放著的除了蘇小小身下的這張床之外，便是她右手邊的那幾張拼湊在一起的桌子了，而在桌子上，則是放著一個個的罐子。
這些罐子就像是醫院裡裝著標本的罐子，裡邊甚至還有咕嚕嚕冒著氣泡的液體，而在液體之中……
等看清罐子裡所浸泡的東西之時，蘇小小瞪大了眼睛，眼裡全是驚恐。
那罐子裡浸泡的，竟然是一雙雙的眼睛。這些眼睛形狀完美，裡邊瞳孔微微緊縮著，似乎還保持著害怕的情緒。
而這時候，蘇小小也才反應過來，這屋子裡有些特別的味道究竟是什麼，那是福爾馬林的味道。
此時，謝春正伸手捧著一個罐子，目光痴迷的看著裡邊的那雙眼睛，嘀嘀咕咕的在說著什麼。
她說：“這雙眼睛也漂亮，這是桃花眼啊，他們說桃花眼最是溫柔多情，我要是有這麼一雙眼睛，那肯定會很漂亮的……可是這邊的杏眼也好看啊。”
說著，她扭過頭來看著蘇小小，一副苦惱的樣子，問道：“小小，你把我拿個意見吧，到底是這只眼睛好，還是那只眼睛好，或者是這一隻……”
她扭過頭來，右邊那只沒有了眼珠子，只剩下黑漆漆一片的眼睛靜靜的凝視著蘇小小，裡邊似乎有某種更加詭異的東西。
蘇小小終於明白這間屋子是幹什麼用的了，因為害怕，她的整個身體都在不自覺的哆嗦著，就連牙齒都在上下打著顫。
“小小，你怎麼不說話啊？”謝春追問。
蘇小小害怕極了，她小聲的說：“哪只，都好看的。”
謝春又低頭看了一眼，最終她似乎還是拿不定主意，所以將手裡的罐子給放下了，然後朝著蘇小小便走了過來。
她笑嘻嘻的指著自己左邊那只形狀完美的眼睛，問道：“我這只眼睛好看吧？”
她沒有眼珠子的哪只眼睛有鮮血流下來，她卻恍若未覺，只是盯著蘇小小，期待著她的回答。
“好……好看。”蘇小小哆嗦著聲音道。
聞言，謝春頓時有些興奮了，她十分高興的道：“我也覺得很好看，怪不得大家都說雲伊的眼睛好看啊，原來真的這麼好看啊……哦，現在是我的眼睛了，那就是我的眼睛很好看了！”
她看上去，似乎真的很高興的樣子。可是聽著她的話的蘇小小，卻覺得渾身發冷，臉色變得更加慘白了。
她就說，為什麼覺得謝春左眼的那只眼十分熟悉了，原來，那竟然是雲伊的眼睛。
一想到這，她心裡頓時有種十分噁心的感覺。
謝春看起來十分高興的樣子，她嘴裡哼著歡快的曲子，走到一邊的桌子上，伸手開啟了一個罐子，將那只她所說的“桃花眼”給拿了出來，然後對著鏡子，將這個眼珠按在了自己空空的那只右眼上。
等她鬆開手的時候，就看見她原本空蕩蕩的右眼眼眶裡，便出現了一隻形狀優美，溫柔多情的桃花眼。
那只眼睛似乎剛被塞進去，有些不適應，因此眼珠飛快的轉動著，裡邊漆黑的瞳仁不斷的轉來轉去，直到轉到了蘇小小這邊。
看到這一幕，蘇小小簡直驚出聲來。
“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啊……”她喃喃說道，眼裡閃過一絲痴迷來。
聞言，蘇小小眼中閃過一絲驚恐來，嘴裡發出恐懼的嗚咽來。
謝春已經走過來了，她伸手撫著蘇小小的眼睛，手指冰冷，就像是冰塊一樣，激得蘇小小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用那雙不協調的眼睛看著蘇小小，手指無意識的往下扣著她的眼球，嘴裡說道：“把你的眼睛給我吧，我也想要這麼一雙好看的眼睛……”
尖利的指甲往下扣，幾乎要摳破蘇小小的眼皮，直接將她的眼珠子給摳出來。
感受著眼睛那裡傳來的疼痛，蘇小小心中害怕極了，下意識的哭道：“不要！謝春，不要，求求你，放過我吧！放過我吧！”
就在此時，門外的門鈴聲突然劇烈的響了起來，門外的人一副似乎主人不開門就不罷休的架勢。
謝春恍若未覺，臉上表情興奮，手上就要使勁，將蘇小小的眼珠子徹底挖出來。
然後，她聽到了外邊傳來的聲音。
“謝春，謝春，我是許心茹啊，你在家嗎？”熟悉的聲音在外邊響起，謝春猛的站起身來。
許心茹……
在心中念著這個名字的時候，她的腦海裡不自覺的閃過了許心茹的那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是真的漂亮啊，黑白分明的杏眼，最主要是乾淨，就像是沒有沾上世間任何的塵埃一樣，很黑很亮，公司裡的人都誇她的眼睛好看，說許心茹的眼睛好像會說話一樣。
這樣的一雙眼睛，要是是她的就好了！
謝春不止一次這麼想著，只是許心茹似乎不太喜歡她的樣子，一直避著她，所以她一直沒有下手的機會。
可是現在，對方竟然主動上門來了！
一想到那雙眼睛，謝春的臉上就露出了興奮的表情來，幾乎是迫不及待的往外走。
眼皮上冰涼的感覺消失，蘇小小惶然的睜開眼，只覺得眼皮一片刺痛，甚至她感覺有什麼溫熱的液體從眼皮那裡流了下來——就差一點，謝春的手指就會徹底的將她的眼珠給摳出來。
剛才處於恐懼之中，她並沒有聽到許心茹的聲音，所以也不清楚為什麼謝春突然就離開了，現在她心裡只有逃過一劫的後怕感。
那邊謝春剛走到門口，她突然想起了還在床上的蘇小小，立刻扭頭看了她一眼，然後拿起一個藥水在她臉上噴了一下。
一點點刺鼻的藥水噴在臉上，蘇小小立刻感覺神思有些恍惚起來。
而做完這一切，謝春才開門，大步朝外走去。處於興奮中的的她根本就沒有想到，她家的隔音性很好，為什麼許心茹的聲音能夠從門口傳過來，
而蘇小小，無力的往她的背影看去。恍惚中，她似乎看見她的背上浮現出了幾雙眼睛。
……
謝春十分的興奮的走到門口，伸手把門開啟了，然後便看見了站在門口的許心茹還有和她站在一起的另外一個人。
看到了顧蒙的時候，她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在了她的眼睛上，然後雙眼頓時一亮。
好漂亮的一雙眼睛啊……
謝春不知道怎麼形容這雙眼睛。她只是覺得，這雙眼睛，真的是太漂亮了，她真的是太想擁有了。
她盯著顧蒙的眼睛看了半天，顧蒙恍若未覺，對她笑了一下，問道：“不讓我們進去坐坐嗎？”
聽到她的聲音，謝春才猛的回過神來，急忙把門開啟，道：“你們快進來。”
吸了吸鼻子，顧蒙敏感的聞到了她身上那股奇怪的味道，有點像是消毒水。
謝春帶她們走進客廳來，轉身去廚房給她們倒水，一邊說道：“你怎麼突然過來了？”
“我是來找小小的，聽說她來找你了，所以我過來看看。”
許心茹的目光在四周掃視著，最終視線落在了茶几上的那個手機上。
這個手機，是蘇小小的！
果然，蘇小小就在這裡，只是不知道到底是在哪裡。
想到這，許心茹下意識的朝顧蒙看去。
顧蒙正在屋子裡溜達，她的手指在牆壁上劃過，最終落在了角落裡的一扇門上，手指輕輕的敲了敲。
看她站在那裡，謝春的表情一瞬間有些緊張，但是很快的，她就神色如常了，對顧蒙道：“那是我的雜物間，裡邊擺滿了雜物，也不知道多久沒打掃過了，全是灰塵。”
她把茶水放在桌上，問：“家裡沒有什麼好茶，只有普通的普洱，你們可以嚐嚐。”
說著的時候，她臉上那迥然不同的兩隻眼睛飛快的轉動著，看上去水泥粉的怪異，可惜她自己本身似乎一點都沒察覺到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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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蒙看了她一言，有些一言難盡的道：“你不覺得，你的眼睛很奇怪？”
她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聞言，謝春的表情卻是十分激動，她道：“不可能的，我的眼睛是最好看的！”
不管是丹鳳眼，還是桃花眼，大家都稱讚過的，都說那是最好看的眼睛的。
顧蒙似笑非笑的看著她，道：“再好看的眼睛，那不是你的，落在你的臉上，也只會變得更加難看。”
一邊說著，她伸出手去，輕飄飄的捶了一下手下的那扇門。
下一秒，那扇看起來堅固無比的像是受到了什麼無法承受的重力一樣，哐啷一聲砸在了地上，屋裡的一切也展現在了她們的眼前。
被捆綁在冰冷的床上的蘇小小聽到動靜，抬眼看過來，滿臉是淚。等看見顧蒙的時候，她原本有些灰暗的眼睛中，升起了一絲希望來。
“你在做什麼？”
那邊謝春看見顧蒙的動作，一張臉卻變得十分的恐怖，眼眶中的那兩隻眼睛，眼珠子更是飛快的轉動著。
從她身後，有一隻只的眼睛在空中浮現出來，那些眼睛原本是緊緊的閉著的。可是此時，卻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這些睜開的眼睛，就像是謝春眼眶裡的那兩隻眼睛一樣，眼球飛快的轉動著，然後視線落在了顧蒙和許心茹身上，緊緊的盯著她們。
被這些眼睛看著，許心茹的腦海之中閃過一絲暈眩，似乎控制不住的要昏迷過去。就在此時，她手背上的符文突然閃動了一下，給她帶來一絲灼痛，立刻驅散了她腦海之中的那絲眩暈。
許心茹不敢一個人站在那裡了，直接跑到了顧蒙身邊。
看著她們兩個人竟然一副沒事人的樣子，謝春的眼睛微微瞪大，她不可置信的道：“不可能，你們為什麼不暈過去？”
明明以前，只要她身後的眼睛一睜開眼，不管是誰，都會暈厥過去的。
顧蒙若有所思的看著她，道：“果然，人類真的是一種很奇怪的生物，竟然能讓自己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的……還真是醜陋不堪。”
醜陋不堪……
謝春的表情頓時變得猙獰起來，醜陋不堪這四個字，似乎讓她完全不能承受。她身後的眼睛不斷的轉動著，然後直接朝著她們飛了過來。
見狀，顧蒙神色不變，隨手就捏住了這只眼睛。她手上一個用力，這顆眼珠子立刻化作了一縷灰色的氣體，消散在了空中。
在謝春恐懼的目光中，她的身形宛若一道風一樣，不過眨眼之間，便出現在了對方的身邊，然後一拳把她砸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