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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想說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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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內,轎廂四周佈滿了蛛網與汙漬,頭頂慘白的燈光照在江離那張滿是鮮血的臉上,將他昔日那張清秀柔和的面容襯托的鬼氣森森。

狹窄的空間內寂靜無聲,伴隨著顯示六層的按鈕亮起,電梯開始緩緩上升。一滴汙血自江離的髮梢落下,滑至他的眼角旁,江離抬起袖子擦了擦臉,段惜言側目打量著身邊的人,終於忍不住開了口:“你剛才沒有受傷吧?”

“我沒事。”江離抿起嘴角,淡淡的回應道。

見到他這幅反應,段惜言的睫毛微微顫動了幾下,目光低垂,再也沒有多說什麼。

此時的江離與平時已是判若兩人。除了天生性格使然,江離給人的印象,始終是溫暖且堅韌的少年模樣。無論在何種環境下,他總是能夠以積極樂觀的心態去應對一切挑戰,用那看似沒心沒肺的傻笑回應身邊同伴的呼應。

段惜言抬眼,目光自對方那纖細蒼白的脖頸往上,落在了他的側臉。

雖然還是那張熟悉的面容,但給人的感覺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儘管五官依舊稚氣,但昔日江離那雙清泉般充滿活力的黑色眸子,如今已變得如同古井死氣沉沉;他的臉上毫無血色,但目光卻透露著滄桑老練,身上的氣質更是如鋒芒漸露的利刃,彷彿能把空氣切開。舉手投足之間,都透露著一股生人勿近的肅殺之氣。

段惜言一時間感到有些恍惚,向來鎮定的他也第一次感覺到了慌亂與煩躁:發生在江離身上的變化顯然比自己之前預料的要來的更快。那麼這背後的真相,到底要不要告訴他?

如果繼續放任他這樣下去,恐怕那個隱藏在他身體裡的力量,便會徹底暴走了……

想到這裡,段惜言漸漸攥緊了雙拳,他深吸了一口氣,看著江離開口道:“你現在,是不是感覺自己的身體有些不對勁?”

“你知道這件事?”江離詫異的抬了抬眼,嘴角下沉,表情較之前而言變得更加冷冽了。

“嗯。總而言之,你不能再冒險了。和那些東西接觸的太久……”段惜言頓了頓,到了嘴邊剛要說出來,電梯門卻忽然開啟了。

畢竟現在的他們還在任務中,不能因此掉以輕心。

江離原本的注意力也被外界所吸引,他轉過頭望向了電梯外的走廊,確定沒什麼事情發生後,率先走了出來。

段惜言微微嘆了口氣,決定等這次任務結束後,再好好跟江離聊聊關於他身體所發生的異變。

和之前的環境一樣,整個六層處於一片漆黑,二人僅能藉著電梯內的燈光,勉強看清走廊周圍的情景。江離開啟了手電筒,照向了周圍。

在看到電梯旁那個貼著破舊海報的木櫃後,他眼神微動,眉頭微微緊蹙,神情較之前多了幾分謹慎:畢竟這裡的場景,跟容與用死亡預知看到的畫面一模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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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一前一後邁出了電梯,段惜言也開啟了手中的電筒,照向了前方。

這一次,在距離二人莫約十米開外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佝僂的身影。那是一個看上去年紀很大的老人,她穿著一身土黃色的寬鬆袍子,弓著腰拄著一根木質柺杖,整個人駝著背,與地面形成了近乎九十度的角度。

而在她出現後,原本散發著淡淡黴灰味的走廊裡,也傳來了一股濃重的檀香味道。

“咯咯咯”清脆的聲響從老太太的身邊傳來,此時她低著頭,左手纏著一串長長的念珠,那雙佈滿了老繭的手正快速盤著珠串,嘴中還唸唸有詞。

似乎是感應到了江離跟段惜言的存在,老太太忽然抬起了頭。她的雙目渾濁,顴骨高聳,皮膚顏色呈現出非活人的青灰色,還佈滿了星星點點的黃斑。

她的眼睛已經深深地陷了下去,嘴裡的牙也已經快脫光。即便對方的眼球已經是一片灰白色,但在視線碰撞的瞬間,一陣令人顫抖的惡意瞬間爬上了江離的心頭。

他仔細觀察著前方的老太太,只見對方緩緩抬起了那雙爬滿了蚯蚓似的血管的手,對著二人揮了揮,似乎示意他們過來。

做完這些後,老太太朝著他們露出了一個詭異的笑容,隨後轉身推門,走進了一個房間。

昏黃的燈光透過那個房間照在了走廊的地上,在門被老太太開啟後,空氣中檀香的味道也變得更加強烈了一些。不光如此,隱隱約約的,二人聽到了屋內傳來有人低聲唸誦佛經的聲音。

段惜言看著手中黑色的珠子,這正是他之前在躲避四樓厲鬼追殺時找到的線索。和他一樣,江離也曾在三樓秀秀的屍體邊上,發現了同樣的東西。

而這兩顆珠子,和剛才那老太太手裡的佛珠材質,看上去一模一樣。

在遇到五樓趙文傑死後所化的怪物後,江離便發現了這次任務背後所隱藏的真正的秘密:趙文傑口中反覆呢喃不清唸叨的話語,其實出自金剛薩埵咒。因為奶奶信佛的緣故,從小江離跟在她身邊,便沒少聽過關於這方面的經文唸誦。

江離很清楚,多數佛教信徒都認為唸誦百字明咒是懺罪最有效的方法之一:一般行人至少要念滿十萬遍,方能清除自身的罪惡;如未見淨罪相,還需再修,直至出現為止。

而淨罪相是指行人透過努力懺罪,而得到的一種淨罪效應。因此,之前趙文傑的所作所為,正是在懺悔他所犯下的罪行。然而受到惡詛纏身的他飽受折磨,不斷犯下罪行,根本無法解脫。

而江離最後找到的降魔杵卻是可以消除一切敵怨罪障的法器,因此在最後,趙文傑才會如獲大赦般的祈求江離幫助自己,並且告訴了他一些關於六樓的事情。

事已至此,一切真相也徹底揭開了:李炳燦夫妻、秀秀、阿龍以及趙文傑,這四人所犯下的,正是五戒中的殺生、淫邪、偷盜以及妄語。

至於六層被燒死的霍明軒一家,報紙上也清晰的記載著居民家中囤放大量高度酒精這一條注意事項。

如此推斷,霍明軒應該是犯下了飲酒這一戒,才會遭到相應的懲罰。

至於按照這五戒來行兇的人,必定是一名虔誠狂熱的佛教信徒。此時,二人心裡很清楚,出現在他們面前的老太太,便是這大樓內最具有威脅性的厲鬼。所有發生在樓內的兇案,都是由她親手犯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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