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奢崇明造反,自立為“大梁王”,欲奪成都為京。”李恆方說,“不知道水西和石柱要怎麼樣應對喲?”
“的確,我們應該分別去那裡看一看。”無極道人說了,就開始了掐訣唸咒。
李恆方先到的是水西慕俄格。
奢崇明連續兩封書信到達水西,每一封都是一炸驚雷,震得慕俄格後面的雲龍山嗡嗡的響。
這時安堯臣已亡,他的兒子安位只有六歲,由他老婆奢社輝承襲水西宣尉使。
奢社輝正是奢崇明的妹子。
對於奢社輝來說,一面是自己的大哥,大哥的話不能不聽;但是反抗朝廷卻是受剮的罪名,那個令人毛骨悚然的結局,這個弱女子根本就無法想象。水西一千多年的歷史要在自己的手裡終結,彝人可能面對全被剿滅的危險,這個女宣慰如何拿得了這個把握。
奢社輝只得急招各路文武商議。她把奢崇明舉兵反明,要水西響應的事情一宣佈,安邦彥即表贊同。
他說:“朝廷覬覦水西已經太久了,下詔出兵攻擊後金就是一箭雙鵰的毒計。不響應永寧就只有出兵去東北,那就是自己耗盡全部精兵,讓朝廷坐收漁利。我們水西一忍再忍,已經是忍無可忍了,不如就此一搏,打出一片生機。”
安邦俊、魯連、安若山、陳方典紛紛表示贊同。陳其愚亦表同意,他眉頭一皺,說了聲:“不過.......”
“不過什麼?”眾人有些疑惑。
“我們不得不考慮些後路啊,”陳其愚說,“明朝雖然腐敗到了極點,但實力還很強大。北方的後金雖說虎視眈眈,但暫時無法撼動明朝的江山。這次明朝鎩羽而歸,原因是他們只出兵九萬,顯然是過於輕敵了,沒有把後金怎麼放在眼裡。要知道萬曆二年攻打僰人國,就動用了十四萬人,萬曆二十七年攻打播州,動用的人馬是二十四萬。這樣看來我們不反不行,要造反卻未必就是最好時機。現在還有一大批官員對明朝中心耿耿,遠的不說,石柱秦良玉,酉陽冉御龍就不會跟著造反。他們不參不僅不會反叛明朝,還就會成為我們的勁敵。”
“哦!”安邦彥聽了陳其愚分析,覺得很有道理,著急問道,“那你快說怎麼樣留下一條後路啊?”。
“我們不能讓主母和少主人背上領頭造反的罪名。”陳其愚說,“這樣將來我們要是失敗了,或許還可以給水西安家留下後人,留下希望。”
“朝廷一直在推動什麼‘改土歸流’,安家即使留下了後人,還有希望管理水西嗎?”安邦彥問。
“現在的明朝,已經沒有全面控制的能力了,‘以夷制夷’倒是他們一個很不錯的選項。”
安邦彥點頭贊同。
“那誰來擔當造反的罪名?”,總管魯連問。
“只有同知了。”
“我?”安邦彥問剛剛說話的陳其愚。
“安家軍事上的事,除了你還能有誰,只是這是一條不歸路,邁出了第一步,就收不住腳了!”
“不走又能如何?難道就他媽成了案板上的肉,任人宰割啊!”安邦彥探口氣後說。
第二天,水西傳言,主母奢社輝不願跟著他哥哥造反,在慕俄格與安邦彥發生了內鬥,被安邦彥趕走,不知去向。
“不造反水西是沒有出路了的。”大多數水西人都這樣說。
這時安邦彥上書朝廷,願領三萬軍去遼東剿滅後金,或許到四川,剿滅剛剛反叛的奢崇明。他們明白朝廷不會不知這是計,但多少可以達到緩兵的目的。
第三天,水西安邦彥突然打出大梁國麾下“四裔長老”的旗子,以陳其愚為軍師,安邦俊、安若山,魯連等為將軍。向西邊的畢節衛突然發動了攻擊。
安邦彥的第一步就是要控制住烏蒙山險要,以免空虛的永寧後路遭受滅頂。
陳其愚說:“永寧用兵,勇武有餘,可惜破綻太多,在重慶犯這樣的錯誤不會有好結果,它後邊的秦良玉可不是損油的燈。”
駐守畢節的都司楊時廷正在思考著要率領手下三千兵進攻兵力空虛的永寧,抄了奢崇明的後院,卻突然有細作報告水西彝人又反了,土酋陳方典正帶著兵前來攻城,大驚。
楊時廷問:“這陳方典到底何許人?”
“不知道。”
“既是不知,一定不會有什麼本事。”楊時廷說完就下令出城迎敵。
楊時廷列好陣時,陳方典也領兵到了,也不列陣,大約三千人馬鬆鬆散散的站成了幾列。
陳方典上前,高聲叫道:“明朝無道,數次殘害彝家。我們不得己造反,不過就是為的求得一條生路。你何苦與我們為敵,為朝廷賣命,將來不過落得似我們一樣的下場。不若現在就反了,共同推翻了那個昏君如何?”
“賤賊!你不看你們裸儸那個屌樣,喊著要造反什麼的,不過夜郎自大罷了,能成什麼大事啊!”
陳方典大怒,拍馬舞刀來戰楊時廷。楊時廷舉槍相迎。
陳方典果然戰力不夠,戰不三合,拍馬便走。
彝軍見主將敗了,急轉身往原路奔逃,一路丟盔棄甲。
楊時廷揮軍追趕。
陳方典一邊拼命用刀磕開楊時廷的槍,一邊敗逃。
轉過前方的山口,陳方典的人馬卻在那裡列開了陣勢,陳方典本人也勒轉了戰馬,回過頭來戰楊時廷。
楊時廷怒不可遏,舉槍就刺。這一次對決,竟然覺得對方戰力大增。他突然意識到對方有什麼計策,趕緊回馬就走。卻與身後自己的人馬撞在了一起
官軍打亂,水西彝軍卻從背後放起了箭來,箭如飛蝗,官軍哀嚎不斷,一個個被射倒。
楊時廷急急忙忙奔到城下。城門緊閉,城頭靜悄悄,楊時廷喊了幾聲,無人應答。
陳方典卻又領兵追上來了,楊時廷的肩背上不知什麼時候中了一箭,料想到自己不是對方對手,只得打馬繞城而走。
城上一陣鑼響,亂箭紛紛,只是每一箭都飛向官軍。
楊時廷不知道那是安邦俊在陳方典引開楊時廷時取了畢節城。他心裡慌亂得厲害,又被一箭射中了脖頸。
陳方典卻已經追到了身後,從後面一刀砍中了他的戰馬屁股。
那匹馬長嘶一聲,把前腳高高揚起。楊時廷往後跌落。
人沒落地,又被陳方典咔嚓一聲補了一刀。倒在地上的楊時廷口裡還在呻吟,可他已經只剩下了半個腦袋,另外半個被陳方典削掉了,滾向了一旁。
陳方典揮兵掩殺楊時廷的殘兵,如同砍瓜切菜。
“合該明朝要苟延一些日子,要是秦良玉也跟著反了,那就......”李恆方沒有把話說完。
“是啊!”無極道人接著說,“我們還是到石柱去看一看!”
無極道人說完後又趕緊作法,師徒二人就倒了石柱土家的宣撫府裡。
原來石柱那邊,自從秦良玉世襲了宣撫使,就開始對朝廷感恩戴德。
父親秦葵一世忠義,時時告械自己千萬不能背叛朝廷,做出不忠不義大逆不道的事。
李化龍給自己的那塊”忠勇可嘉“的玉牌也一再激勵她要為朝廷效命。
她的大哥秦邦明,二哥秦邦翰前年隨劉挺遠征後金,雙雙血染沙場,只有弟弟秦屏明受傷後突圍而出逃得性命,無論如何不論辱沒了秦家一門忠義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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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安邦彥來信說自己的兩個兒子以及丈夫馬千乘其實是死於萬曆的毒計,但秦良玉將信將疑。
她把這事告訴了父親,反而被年過七旬的爹大罵了一頓,父親說她都四十好幾的人了,怎麼還這樣的不長腦子。“奢崇明反了,安家肯定要跟著謀反,這反賊的話是你能聽得嗎?”
“可是,可是.....”秦良玉有些吞吞吐吐。
“可是什麼?”
“馬千乘常常託夢給我,不知一次地說起被邱成雲陷害的事!”
“夢都是反的,要從反面去理解!”
“哦!”秦良玉似乎明白了什麼。
奢崇明的使者來過兩次了,第一次她不動聲色地收了銀子,為的是穩住奢崇明,以便自己做暗暗打探奢崇明的訊息,做好應對的準備,找準機會突然出擊。
昨天奢崇明的使者又到了,她看了奢崇明的書信,又親親切切問了使者一些具體的事情。使者都仔細地作了回答。
這一天秦良玉召集了弟弟秦屏明,侄子秦翼明商量好了,就叫人把奢崇明的使者請來。
“宣撫還有什麼要問的?”使者見有請,到了議事廳後直接就問。
“沒有了。”
“那您是不是已經準備起兵?”使者笑逐顏開。
不過這個笑容很快就僵住,因為對方的回答的是:“是的,起兵平叛。”
秦良玉忽然嚴肅起來,叫一聲:“拉出去砍了。”
奢崇明的使者大罵秦良玉不得好死。秦屏明、秦翼明上前,把他的手反扭在身後,架出了房間。
“奢崇明他們現在在怎麼樣?”秦良玉問身邊的細作。
“他留下兒子奢寅駐守重慶,自己引領大軍,沿長江而上,正匯合瀘州的樊虎,向四川攻擊!”細作中有一個人回答。
“那好,明日我們就親率一萬杆子軍,潛渡重慶,紮營南坪關,阻斷奢崇明這些反賊回重慶的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