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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4 天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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傀儡魔城穿過水晶隧道,便來到了洪涯道深處的水晶世界,洪涯道中可謂是“別有洞天”、“美倫美煥”、“奇妙莫測”,諸如此類的形容詞,用在這裡都不為過。

眼下,這座金屬魔城漂浮在虛空中之中,下方是一片無比深邃又美麗的樹海。

覆蓋著蒼白色冰雪的大樹綿延不斷的光景帶著夢幻的氣息,同時也充斥著令人恐懼的寂靜。

然而,這些樹木都被晶體凍結,隱約還能看到上古地代的生物,也如同琥珀中的昆蟲一般化為靜止狀態。

“空蒙鴻洞浮高天”、“蕩蕩漫漫皆晶然”,賀平見到這番景物,心中也想起幾句詩句。

前方的陸地綿延不盡,地面也呈現出水晶般通透的光澤,傀儡魔城本身就巨大無比,相當於虛空戰艦,普通人在傀儡魔城面前,微渺如蟻蟲,不值一提。

而現在,飛行在這片陸地上的傀儡魔城,一路駛來,龐大的金屬機關城池像是一朵烏雲朝著水晶大地投下大片的陰影,只是,相較於這片陸地的廣袤無邊,傀儡魔城的大小也不過是滄海一慄。

賀平的一雙童孔,冰冷的像是銳利的刀刃,他繼續觀察傀儡魔城下方的這片“大陸”。

這片地帶著實廣闊,除了被凍結的樹海層,還有無數晶簇組成的山峰,這些菱形的鏡體能夠反射光線,大陸上有些區域騰起光霧,細密的發光線條交織,各種磅礴的奇景都呈現出來,實在是壯觀。

賀平進入這裡後,就不再動用元神之力進行感應,對於顯神修士來說,以元視觀測世界已經是一種習慣。

凡人的五識五感,非常的低效,唯有凝練神魂,才能夠有洞悉事物本質的能力。

至於顯神修士,凝練的元神更不得了,當元神之力最大程度的發散開來,能夠化成無窮無盡的波動,掃描著虛空,無論是大到大到浩瀚星空,小到指尖塵埃,細到微觀世界,都逃脫不了元神法力的搜查、追蹤。

賀平要是更進一步,待到他的元神法力再度提升,修成了真理天心,那麼元神之力一絲一縷的分化,便能化為無數符文,還能夠洞徹萬物本質,追尋真相,穿梭時空,追本朔源,無所不能。

但是,他也意識到一點,元神法力的掃描在這裡並不好使,反而比不上運用雙眼或是五感探查的情報。

“有些不太對勁!這個洪涯境對於元神境界的高手而言,並不是特別的友好……”

他喃喃自語,似乎是這個洪涯境中的稀有晶體,會扭曲元神法力,如同鏡面一樣散射開來,在這裡運使元神法力就會有些彆扭,施展的過程中會出現錯位。

此時此刻,他的雙眼能夠看到,陸地上遍佈著細緻的沙粒及堅硬的晶地巖地,還有接近丘陵般的構造,若是向頭頂上方望去,視野中充斥著耀眼的奇異光芒。

光芒的來源是另一片巨大的陸地,面積廣闊,不受重力影響,懸在虛空之中。

另一片大陸上空也有各種霞光,如同極光,又像是一條條神虹通道,溝通著不同的晶體陸地,像是一個巨大的棋盤。

這是個非常美麗的世界,也是一個奇異的時空,賀平察覺到了,洪涯道內部有著廣袤的位面縫隙,空間層層摺疊,化為道道棋盤,縱橫往來,如同時空迷宮,似真似假,似幻似真。

“洪涯道還真是比屍骨道更加奇異的時空,屍骨道那種環境已經可以說是非常的奇特,換成是這個時空,那就更加難以言喻……”

賀平覺得最奇妙的一點,就在於洪涯道的生態,這個奇異的時空裡,並不是如同那屍骨道一樣死氣沉沉,而是存在著一些奇異的生靈。

屍骨道與那幽羅道,也是六道時空之一,然而,這兩個時空裡都不可能存在活物,屍骨道了屍煞、殭屍、骨魔一類的死物,就再無活物,幽羅道也只有厲鬼妖魅才能生存。

洪涯道卻是一個比較特殊的時空,與外界不同,洪涯道有獨屬於自己的“生態”,本身是個可以媲美大千世界的異度空間,是超大型的洞天福地。

中千世界是可以締造出來的,比方藉助鎮教至寶的助力,就能夠打造一個洞天福地,這種洞天福地寬廣無邊,能夠溝通外界次元,充滿靈氣,山清水秀,適合人居住修行。

然而,鎮教至寶並沒有那麼容易煉製,倒是入道級數的高手,花費一些時間,獨立開闢一個小千世界也非什麼難事。

再者,那些修行門派,就算沒有顯神支援,經過世世代代的苦心經營,倒也能夠締造出小千世界。

若是心思細膩一些,往小千世界裡投入一些物種、生靈,經營成一個穩定的迴圈體系,長久下來,這個小千世界就會勃勃生機,萬物萌發,充滿濃郁的生命氣息。

然而,洪涯道並沒有外界的生靈,賀平仔細觀察了一陣,發現洪涯道這個奇妙的空間裡,擁有誕生自這個時空的水晶生命體,他一路駛來,觀察到許許多多藏於晶簇層中的水晶蠍、水晶蜘蛛,還有各種奇異的小生靈。

除此以外,還有一些神秘的區域,存在一些強大的氣息,那冰山般的晶體深處,似乎還封存著一些古老的物種。

“看來,這是獨屬於這個世界的生靈物種,這些水晶生靈,恐怕也只能在這個洪涯世界裡生存,就如同凡人要是進入了這裡,受不了這鬼地方的惡劣環境,光是吸一口混入此地天地元氣的空氣,就會暴斃,這些水晶生靈,也很脆弱,一離開這裡,進入現界也活不了多久……”

賀平對於洪涯道的獨特環境,頗感興趣,這是專屬於這個時空的規則,屬於一種自我孕育出來的規則,與外在世界的天道秩序不同,要是能夠深入研究,日後踏入仙神領域應當有所建數。

傀儡魔城行駛了一半,他就以法力拘拿了幾頭水晶生靈,有弱小的水晶蠍、水晶蜘蛛,除此以外,還有幾個強大的晶體巨獸,仔細研究了起來。

他的直覺告訴他自己,這些水晶生靈體內,蘊含著這個洪涯道成型的秘密,仔細的研究、琢磨成功後,便有機會體悟到那一絲玄奧意境,這對於自己鑄成仙神之基,更有進一步的把握。

嗡……

忽然,他用於搜尋三個墮落神靈的那道光芒炸裂開來,金燦燦的,破碎開來,化為點點金星。

“奇怪?”

賀平眉頭微蹙。

“那三大墮落神靈難不成是出了什麼事?”

三大墮落神靈,已經被他視為獵物。

這些墮落神靈,無論是煉化後由傀儡魔城的元靈吞噬下去,還是拿去煉成強大的傀儡、魔神,都是好處多多,就這麼莫名奇妙的不見蹤跡,可以說非常大的損失。

“不過,這三大墮落神靈消失前,應該是逃到了洪涯道的某個區域,我可以先去那個方向探查一番……”

賀平一方面是藝高人膽大,另一方面也是仗著自己煉成了傀儡魔城這件寶物。

顯神修士也不敢隨意亂闖洪涯道,這鬼地方非常的兇險,棲息著數量龐大的古代邪靈,而且有些時空連線到了虛空亂流之中,某些空間本身就是陷阱,天然絕地,被天然的罡煞之氣籠罩。

有些空間誤闖進去,迎面就是電閃雷鳴,似乎是某個雷電化成的虛空世界。

還有些區域,直接通往烈焰無窮的火焰時空,這種空間到處都是火光,鋪天蓋地,地面是岩漿,還有無數火山,熱的不可思議,彷彿是焚山煮海的灼熱,縱使是元神法身深入其中,也會被火焰焚身,燒成灰盡,真正意義上的飛灰湮滅。

也有一些空間縫隙,散佈在晶體大陸中,會突然爆發,勐烈噴射出虛空亂流風暴,無數的黑色風暴肆無忌憚,元神高手都堅持不了多久,就會被生生磨滅。

洪涯道這個異域空間裡,還有一些古老的存在,被認為是眾靈之祖,也是五儺教所供奉的祖靈。

在古老巫門的記錄之中,聲稱洪涯境是創造眾生的祖靈和神祇誕生的源頭,是一片樂土,百越夷人的祖先盤瓠天王就是從洪涯天境降臨到了人世。

另外,關於洪涯道還有一些說法,據說過去有很多走火入魔的元神高手,都躲進了洪涯道裡,因為這裡某些罕見的晶體,能夠封存魂魄意念,那些入魔極深的顯神強者,為了乞活,自封己身。

這等入魔極深的高手狀態極差,道染嚴重,思維混亂,一旦破封而出,就會暴走、發瘋。

沒有那個顯神級數的高手願意招惹瘋子,雖然破封的顯神高手自己也活不了多久,但是心智狂亂,沒有理智,就是一頭瘋狂,就算能夠戰勝這類人,也如同招惹了一條瘋狗,好處沒有,只會惹來一身騷。

賀平就不用在乎這些,傀儡魔城就如同一艘行駛在大海中的鋼鐵戰艦,能夠自行吞吐元氣,而且反過來能夠變成自己的助力,假如說洪涯道就如同大海一般難渡,有了傀儡魔城這件至寶,就如同在海中找到一些島嶼,可以中途休息,方便許多。

也就在傀儡魔城往裂雲大聖所在的區域移動之際,洪涯道的入口處又有一道虛影。

這團虛影是個頭戴玉冠,身穿寬大鶴氅的老者,這神秘的老者也是追蹤至此的,他神眼一掃,周圍的時光就開始倒流一般,不斷浮現出各種景象。

這些景象之中,能夠看到傀儡魔城的蹤跡,還有賀平與那八大墮落神靈交手的虛影。

“好好好!也不枉本尊浪費了這麼久的時間,總算是找到了此人的下落,海空智藏那死禿子倒是說了實話!”

這身穿寬大鶴氅的老者,是一位身份神秘的強大高手,疑是地淵界大妖魔級數的強者。

之前,前往神風國尊星教,聲稱要滅掉尊星教滿門的那個神秘大妖魔,就是這位老者。

他的修為也是非常的恐怖,絕對是顯神巔峰層次的高手,他這次是聽從了海空智藏之言,前來追蹤賀平,為得是從他手中獲得玉磯仙鏡,救出妖仙梵拿迦音。

鶴氅老者,也就是這個大妖魔並不知道梵拿迦音的遭遇,甚至,他也不是這個時代的存在,而是藉助妖星變化,從其他的時代偷渡過來的一位神秘高手,就這個層面上,這位妖魔聖者級別的神秘強者與鑾聖天王情況相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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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鑾聖天王要比鶴氅老者強的多,而且他是從未來降臨到過去,掌握很多關鍵資訊,佔據了很多重要情報。

事實上,利用春秋大劫期間,天道扭曲加重,秩序規則的桎梏被打破的瞬間,透過某些關鍵節點,仙神級高手悄悄以意念投影,嘗試“偷渡”到其他的時間線上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這些秘密對於幾大修行聖地而言,算是公開的一個秘密。

春秋大劫每次週期變化,都是棋盤上的局勢重新洗盤的時機,劫數也是巨大的劫緣,關鍵就在於能否把握這個機會。

鶴氅老者來自過去的某個時代,與“佔盡先機”提前降臨的鑾聖天王不同,這位妖魔大聖級的高手這次“穿越時間線”,處於非常不利的趨勢之中。

一方面,他對未來的情況知之甚少,另一方面,因為某些原因,他明明擁有顯神高手的實力,在推演推算方面的能力遠遠不夠。

若不是如此,這老人也不需要特意去一趟尊星教,主動搶了《尊聖宿曜母陀羅尼咒》最後一卷殘篇。

“只可惜,尊星教收錄的那捲《未來宿曜劫經》也只是殘篇,內容晦澀難解,我到現在為止,也悟出不什麼關鍵……”

鶴氅老者面容有些凝重,心頭莫名的有些沉重,這個瞬間,他憑著某種感知,察覺到自己的運勢似乎變得極差,這很明顯,應當是試著“逆轉天命”、“扭曲時間”帶來的代價。

此界的天道秩序並不允許修士逆天改命,穿梭時空自然也是一種禁忌,任何人違背這種“禁忌”,都會受到各種懲罰。

氣運衰竭,也是一種源自天道的懲罰,出現這種“天衰”徵兆後,修士會變得黴運不斷,諸事不利。

“嘿,欲行逆天之舉又豈會沒有代價!”

鶴氅老者冷笑一聲:“只要修為夠高夠強,攜滔滔大勢壓倒氣運也非不可能之事,對付區區一個顯神,我又何必這麼緊張……”

他自恃修為絕頂,也不畏懼這次碰到的這個敵人,在他看來小小的一個顯神,自己犯不著過多緊張。

鶴氅老者大步一踏,身體一陣閃爍,便鑽入了洪涯道之中,轉眼之間,消失不見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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