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無常一直由著她胡說八道,此時已經是子時,天氣微涼,大多數人覺得丑時是陰氣最盛的時候,其實不然,陰氣最盛的時候應該是子時,因為此時陰陽交替,白晝與黑夜相互交替,鬼魂在此時力量最大。
"有變!"
兩鬼相視一眼,眼中神色肅穆,身影消失在原地。
"姑姑娘?"雷震在一旁思索好了,一看白衣女子不見了,大驚失色,"人呢?"
"前面城鎮西南方向有異變,估摸著那鬼差也跟著去了,貧僧還有事要做,便在此告辭。"和尚也形色匆匆的往城鎮的方向走去,時不時摸摸痠痛的脖頸。
西南方向?雷震從馬匹上掏出一罐信號彈,朝空中發射後不久便又幾道影子匆匆趕來,那些被鬼嚇走的下屬還心有餘悸,四處瞄著,生怕那恐怖的女鬼還在身邊。
"走!去前方城鎮!"雷震上馬,狠狠一拍馬匹揚長而去。
惠州,城內家家戶戶都掛上了白燈籠,門口放著一把椅子,椅子上插著一把開啟的傘。
傘下,三柱香插在盛得滿滿的白米飯上,當香快滅了的時候,屋子裡的人就趕緊出來換上新的,除此之外閉門不出,連窗戶都捂得嚴嚴實實的,避免那些鬼魂看到生人後留戀人世間不肯回去。
街道上到處飄著紙錢的灰燼,一黑一白身影快速掠過,那些正低頭吃貢品的鬼魂害怕得往四周竄,引來一陣高過一陣的狗吠。
一處普通得不能在普通的民宅,千萬魂魄把民宅包裹得嚴嚴實實,嘴裡不斷發出意義不明的哀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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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鬼差,魂魄忌憚得讓開不少,但興許是裡面的東西實在是太吸引人,所以只是安靜了幾秒,那些鬼魂就像瘋了一樣朝黑白無常湧去。
黑無常勾魂鎖一出,立刻套住了上百隻魂魄,這寫鬼魂扭捏在一起,總算安靜下來。
但這勾魂鎖畢竟能鎖住的鬼魂有限,鎖住一批,另外一批又蜂擁而上。
"你們好煩啊!"一聲怒吼,白皙的小手一把扣住好幾只魂魄,隨後丟出去,甩摔一大批想要上前的鬼魂,鬼差趁機跑進屋裡。
因為忌憚鬼差,鬼魂圍繞在屋外久久不肯離開,整座民宅怨氣沖天,花草枯萎。
房間裡滿是蜘蛛網,一個只有手掌高小孩坐在地上,背部滿是褐色鱗片,小臉只有一隻眼睛和一張嘴。
"寄居鬼。"
"寄居鬼?"
白無常點頭,"很多人會有一種感覺,某件事自己做過,或者是某個人,某個地方似曾相識,這其實是因為寄居鬼寄居到他們的身體裡,導致它前面寄居宿主的記憶轉嫁到現寄居宿主的身上。"
她頓了頓,看著搖搖晃晃朝自己走來的孩子道:"而且這寄居鬼還有一種特點,會不自覺追尋力量強大者。"
那小鬼抱著白無常的大腿不放,兩條細細的腿岔開圈著她,似乎很滿意她身上流露出來的氣息。
白無常眉頭一跳,提著小鬼的頸部,"我怎麼覺得這小鬼在耍流氓?"
黑無常盯著這寄居鬼,掌心一翻,掏出有太子鬼魂的玉佩。
那小鬼激動得身體都在發抖,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玉佩,一躍到黑無常掌心,低頭伸出如同蛇舌一般尖細的舌頭,飛快舔著其掌心,下一秒就被拍飛黏在牆上。
"老孃都沒有舔過的東西什麼時候輪到你來染指了。"白無常氣勢洶洶,看得寄居鬼脖子一縮,默默蹲在角落。
"我們可以利用這只寄居鬼直接去找太子的鬼魂。"黑無常將玉佩從左邊晃到右邊,寄居鬼的視線也跟著挪動。
太陽升起,鬼魂怕陽,紛紛躲進自家供奉的傘裡,一行人闖入民宅裡。
"大人,什麼都沒有。"
雷震神色複雜的看著四周,他不確定對方是不是在房間裡,事到如今只有一個人能夠幫他,"去把那和尚給我帶來!"
和尚苦著臉,"施主,您這是做什麼呢,貧僧真的有要緊事要辦。"
"幫我找到她!我就放你走!"說吧雷陣露出緊實手臂,目光如炬的看著對方。
天氣炎熱,黑白無常卻已經翻了好幾座山,往一處沼澤飛去,隔一段時間,黑無常就會讓
寄居鬼嗅一下玉佩上面的氣息,確保對方找的是太子鬼魂。
沼澤地裡滿是腐爛的樹枝巨大的怨氣攀附在沼澤裡,確實是那太子魂魄攜帶的怨氣,世間上極陰的地方無外乎有汙穢之地,死人之地,陽光照射不到之地虧得那魂魄聰明,居然懂找極陰的地方隱藏自己的氣息。
寄居鬼在沼澤地轉了一圈,眼神迷茫,又往外跑,兜兜轉轉竟然又繞到惠州地界。
官道上,迎面飛馳幾匹高頭大馬,最前方的偉岸男子眼睛死死盯著紙片人,見那紙片人不動了,心裡忽的一陣激動。
雷震又用侍媒找她做什麼?白無常現身,對方見了她不嚇反喜,下馬疾步走到她身邊,熱切握著她的雙手,"姑娘,我會負責任的!"
"啥?"
白無常默默撇過頭對站在一旁看熱鬧的黑無常道:"我覺得,佛家說不可打妄語是有一定道理的,我現在領悟很深。"
雷震立刻意識到她是在和別人說話,"姑娘你身邊還有別的鬼?如若是便一起請出來吧。"
"當真不怕鬼,可不是所有鬼都長成我這樣的呦,缺胳膊斷腿的鬼也有很多的。"
後者篤定點頭,"我雷震這輩子沒做過對不起良心的事,我相信世間因果迴圈。"
說著,看著白無常的目光開始溫柔起來,"那和尚說,如果上輩子受了情債的苦,得不到償還的話便沒法投胎,你放心,我會好好待你。"
"停!"白無常聽不下去了,一把扯過黑無常讓他現身,"我們是黑白無常,之前的話都是騙你的,而且我喜歡的是這個男人。"
看到黑無常,雷震一愣,隨後看向白衣女子,"你說的可都是真的?"
"當然。"
"那你為何救我?"
"救你當然只是因為你····"話還沒說完,黑無常輕搖頭,示意不可把抓太子鬼魂的事說出去。
白無常話峰一轉,"當然是因為我是一名好人。"
雷震不信,"如果你真的是鬼差,見過那麼多靈魂,為何專門救我?"
"你好煩啊,都說了我喜歡的是他。"
他看向黑無常,面色有些一言難盡,"鬼差之間可互許情?那黑無常公子?"
"他當然也喜歡我。"白無常搶先道,一邊拐了拐旁邊同伴。
雷震看著身形消瘦,面色淡然的黑衣鬼差,不信。
白無常眨眼,示意後者附和自己的話。
黑無常嘆息道:"老白。"
寄居鬼有些不安的扭著雙腿,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目光越來越冷的白無常。
白無常忽然打了個響指,紙片人立刻燃燒,凡人失了媒介,自然看不見鬼差。
她一勾手指,兩人粗的大樹頃刻倒塌,雷震望著倒塌的樹幹,再看已經空無一人的現場,卻隱約覺得,那兩人還在。
"我忽然想到有事要辦,先離開"
白色身影隨著聲音小時,那寄居鬼也循著最強氣息而去。
惠州青樓,青樓女子此時都在休息,所以反而是這座城裡最安靜的地方。
白無常頹喪的坐在老鴇房裡,對方的呼嚕聲打得她心煩,索性一擺手,把她送去柴房。
雖說他也沒錯,橫豎是她心裡不滿,覺得對方連個謊言都不肯說,面子上掛不住罷了。
糾纏了那麼久,石頭都該有點心動了吧,可是他便是你如何撥撩,卻始終淡然
也不能怪他,本來他就不懂情是什麼,你要他如何回應,也只有千百般的對他好,希望有一點他會懂得。
那寄居鬼顫顫巍巍的往門口跑,她一把抓回,"想去哪裡?"
後者眼中閃現痴迷,她心一驚,難不成那太子鬼魂也在這城中?
隨著寄居鬼跑出城,正值鬼月最後一天,路上行人也多了一些,沒人看見白色的身影飛快的穿梭。
護城河水上飄著零星紙錢,下方確實有一股十分不對勁的怨氣,白無常沒多想便潛入水中。
先是清澈的河水,越往下水越是渾濁,能夠感覺到的怨氣也越發的強烈,她定晴一看,河底有一大團黑色的東西。
那是由上百具屍骨疊起來的一個人塔,由於四面有玄鐵鎖著,這些人骨沒辦法飄上岸,恐怕在這裡呆了已經有好幾十年。
河岸上忽的有氣息波動,她能夠察覺到有人帶走了寄居鬼,正想追,忽的那些屍骨都動了動,爭先恐後從鎖鏈底下爬到她身邊,扯住她的四肢。
她甩開幾隻,恰好看見四張紙片人,上面用屍油畫著怪異的符號,是那和尚!
四肢被牢牢鎖住,她一時動彈不得。這些鬼魂的怨氣勝在眾多,即便不比她強,但是越久她受到的損害就越大。
半個時辰後,屍骨已經將她層層壓住,四肢受到怨氣的侵蝕也讓她使不上力道。
哭喪棒發出陣陣哀鳴,這證明黑無常就在身邊,她剛想開口,一具屍骨忽的將手掌伸進她嘴裡。
被這麼多屍骨壓著,就算是鬼的身體也吃不消,她拼命往河岸上看,想看清楚那模糊的聲影。
一聲巨響,水花四濺,不斷有屍骨被沖刷到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