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關玉濤都沒跑多遠，就在停屍房門口扶著牆壁停了下來。
因為我們都聽清楚了，這個巨大的響聲並不是廢棄醫院內部的聲音，而是後面一列火車開過去發出的鳴笛聲。
儘管是一場虛驚，這聲鳴笛聲也讓我們倆心頭劇震，冷汗溼透了衣衫，趴在牆上直喘粗氣。
我驚魂未定地看著關玉濤說道：“該死的火車，嚇了我們一跳。”
“還正是時候！就在我要接近的時候響了起來，嚇得鐵棍都扔了！”關玉濤苦笑一下：“沒事兒了，我們過於緊張了，進去看一看，那東西一動不動，就算是人的話，也是屍體，不會有問題的。”
人有的時候就是這麼奇怪，經過這麼一此巨大的驚嚇，好像膽子還大了一些，我也點頭說道：“行，看一看也放心了，要不這件事兒我也實在是放不下。”
我們再次返回房間裡，關玉濤撿起地上的鐵棍，鎮定一下之後就往這個人形東西上的黑塑料袋挑去。
當鐵棍挑開塑料袋的那一刻，我們都忍不住一聲驚呼，關玉濤手中的鐵棍還是忍不住掉在地上！
塑料布下面赫然是一雙腳！
這雙腳有些發黑，也似乎是綠色，但這明顯是人的腳！
“是屍體！”關玉濤也抑制不住地有些顫抖，拉著我就走：“我們報警就行了。”
我也驚慌不已，連忙跟著關玉濤出來。
有些事情說起來不算什麼，但實際上除了在殯儀館見過屍體之外，我還沒在其他地方看到過屍體，尤其是這種地方，這個時間，看到一具屍體，確實非常嚇人。
出來的路上都脊背發涼，總感覺那屍體會在後面撲上來一樣。
直到我們拉開鐵門鑽出來，都紛紛長出了一口氣，看著奮鬥橋上的路燈和車燈，都感覺那麼親切，彷彿這一扇鐵門隔開兩個世界一樣。
我鎮定一下，這才拿出電話報了警，說起來這個地方距離巡捕局還真不遠，我面對接警人員的詢問也能詳細地說出來。
關玉濤看我結束通話電話，拉著我在一旁的石頭上坐了下來，笑著說道：“小直，還真的找到了，看起來那個患者說的不錯，他應該是被嚇到了，腳印應該也是他的，至於說那具屍體，一點兒也不奇怪，應該是以往遺留下來的。”
“是啊，我們虛驚一場！”我也笑了起來：“關哥，今天多虧有你，說實話，剛才來的時候，我還有些擔心，想明天再來，可是你都來了，我真的不好意思說出口，也就跟著來了。”
“別這麼客氣，這不算什麼。”關玉濤呵呵一笑說道：“說起來這件事兒也夠嚇人的，竟然被那患者嚇得一天魂不守舍的，還出去找了一天。”
我也正感覺到有些好笑呢，忽然笑容凝結在臉上，看著關玉濤說道：“關哥，這件事兒······也不是那麼簡單吧？耿華大哥和黃韜的事情，難道說都是巧合？”
關玉濤也被我說得一愣，想了想才說道：“小直，是不是巧合你還不知道啊？”
“我不能確定。”我搖了搖頭說道：“這裡面還有很多詭異之處，就算那個患者來這裡被嚇到，催眠之後說出這段經歷，可他來這種地方幹什麼呢？”
關玉濤看了看我，狐疑地說道：“這可不好說了，或許是喝多了，還有可能是偷那些鐵床，這種事情誰能說得準啊？”
我覺得關玉濤說的也有道理，正要附和著說什麼，心裡猛然間一震，搖頭說道：“關哥，不是那麼回事兒，如果這個患者被嚇到，那麼他印象最深的應該是這具屍體啊？”
關玉濤顯然不太懂催眠，愣愣地看著我。
“還有，那個奇怪患者和我說夢境的時候，似乎不是在催眠狀態。”我說著說著更是怪異之處多了起來：“他是在描述他看到的場景，關哥，你沒注意他一直都是在描述地面嗎？”
關玉濤被我說得也有些暈了，想了想才狐疑地說道：“確實是啊！最初說粉黃相間的地磚，之後說凸凹不平的地面，然後是半尺高的蒿草，推開大鐵門，地面上又都是灰塵，可這又能說明什麼呢？”
我只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兒，至於是哪裡不對，也說不清楚，面對關玉濤狐疑的質問，也只能搖了搖頭。
關玉濤正要說什麼，不遠處已經傳來警笛聲，兩輛巡邏車很快就開了過來，徑直停在這棟醫院廢棄樓門前。
車上下來幾個巡捕，應該是看到我們坐在這裡，都向我們走過來，我和關玉濤也站了起來。
其中一個巡捕用清脆悅耳的聲音問道：“你們說這廢棄醫院裡有一具屍體？”
由於剛才距離有些遠，我也沒看清楚，聽聲音這麼悅耳，忍不住仔細看了一眼，這一看讓我不由得有些發愣。
說話的這個女巡捕年紀大約和我差不多，身材高挑，總有一米七上下，頭上挽著一個髮髻，五官極為精緻，大眼睛小嘴兒，尤其是大眼睛裡還透著一股靈氣，簡直漂亮極了，就是神色有些冰冷。
“對！”關玉濤立即指著大鐵門說道：“就在右面，最裡面的一個房間，有一具發黴的屍體，我們也沒敢細看，直接就跑了出來。”
女警官看著我們倆，冷冷地說道：“你們不能走，在這裡等著我們出來，有些事情還要詢問你們。”
我對女警官的相貌、身材讚歎不已，不知道這樣的女孩子怎麼就當了巡捕，但她的態度讓我有些反感。
關玉濤應該也是一樣的感覺，看著女警官帶著幾個人往大鐵門走去，冷吭一聲說道：“這女警官還挺橫呢，好像我們犯了罪一樣，真是豈有此理。”
“可能是職業病。”我笑了笑說道：“我也接觸過這類患者，有的壓力過大，導致患上抑鬱症的也不少見。”
關玉濤拿出一根煙抽了起來，還拿著煙盒衝我示意一下，那意思也很明顯，是在問我要不要抽一根。
我搖了搖頭：“關哥，我不抽菸，這個東西很難戒掉。”
關玉濤咧嘴一笑，也不說什麼，吐出一個菸圈，好像渾身都放鬆很多一樣。
我們等了大約半個小時，有兩個警員就抬著那具屍體出來，身上不是黑色的塑料袋了，而是警用的黑色收屍袋。
沒過一會兒女警官也出來了，徑直走過來說道：“上車，跟我們回巡捕局。”
“我還有事兒！”關玉濤撇著嘴說道：“報警已經盡了我們公民應盡的義務，有什麼問題現在就問，我們沒興趣去巡捕局。”
女警官瞥了關玉濤一眼，冷冷地說道：“上車！”
“憑什麼？”關玉濤這下不幹了，看著女警官說道：“我們不去！”
其實我也有些來氣，今天晚上我們已經嚇了個半死，有什麼問題在這裡問也是一樣，我們確實需要回去休息了。
“好！”女警官盯著關玉濤，冷冷地問道：“那你們誰給我解釋一下，你們倆深更半夜的來到這裡幹什麼？而且看腳印，你們也沒去別的地方，直接去了最裡面的停屍房，這又是怎麼回事兒？”
“這······”關玉濤頓時語塞，無奈地看了看我。
我也覺得不好解釋，和關玉濤對視一眼，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說。
“上車！”女警官冷冷地說道：“有些事情要詢問你們一下。”
這下關玉濤著急了：“警官，你什麼意思？懷疑我們啊？你們也不看一看，那屍體是什麼時候的，我們怎麼可能啊？”
“你說屍體是什麼時候的？”女警官回頭用大眼睛盯著關玉濤：“按照我的經驗來判斷，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月，就算不是你們，你們也是知情者。”
女警官這句話讓我和關玉濤都是一愣，不由得對視一眼，本來我們以為是醫院遺留下來的，家屬沒來收屍，哪知道死亡時間不超過半個月，難道說另有蹊蹺？
女警官已經上了車，一副不怕我們不跟去的樣子。
我和關玉濤也確實不能不跟去了，這還有些麻煩，看起來事情也不是我們想的那麼簡單，其實剛才我就覺得這件事兒有些怪異了，好多地方都解釋不通。
上了車之後我們更不好多說了，本來這件事兒就要解釋不清，我們倆要是一個勁兒地小聲嘟囔，難免會被誤會。
倒不是我們心虛，一旦被警方懷疑上，再關押十幾個小時，那滋味可不好受。
一路上我腦子裡都亂亂的，並不是擔心被懷疑上，還是因為我和關玉濤沒討論完的話題，越想越覺得奇怪。
我還不知道到了巡捕局能不能和警方解釋清楚，多少有些擔憂。
巡邏車很快就停在巡捕局大院，我們一起下了車，進了樓裡才聽那女警官說道：“帶著他們分開詢問，我馬上就上去。”
這還要分開審問，我無奈地看著關玉濤說道：“關哥，這真是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會清楚的。”
關玉濤倒是沒在意，笑了笑說道：“小直，你沒事兒就行，這些也不重要，沒事兒的。”
以往我對關玉濤的看法並不是太好，他在我診所抽菸，我甚至想到過把他趕出去，今天晚上的事情讓我徹底改變了對關玉濤的看法，起碼是個熱心腸的人，對我也真的非常不錯。
我被帶到一個審訊室坐下，不過十分鐘，那個女警官就進來了，坐在桌子對面。
“姓名、單位、住址、聯繫方式。”女警官例行公事地問了起來。
我沒什麼好隱瞞的，一一實話實說。
“你還是個心理醫生？”女警官大眼睛裡透出一股詫異的神色，盯著我說道：“能給我解釋一下，你們今天為什麼去了那所廢棄的醫院，其他地方沒去，直接去了有死屍的停屍房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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