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就是這個患者的聲音，也非常深沉，但我和沈琪感覺起來，怎麼都不像是這個患者說的。
確實，他被我催眠，意識處在放鬆的隨眠狀態，怎麼會感謝我？
沈琪大眼睛瞪得老大，看了看我，緊接著就問那患者：“你認識一個叫周妍慧的人嗎？”
我也有些緊張，盯著這個患者，這是非常關鍵的。
患者沒有說話，臉上也沒有什麼表情。
“我問的不對啊？”沈琪著急地看了看我：“你問，你快問，就是這個問題。”
我這才想起來沈琪是問不出來的，她的語氣就不對，而且也沒有提示患者問的就是他，我輕聲說道：“你已經進入熟睡狀態，非常好，全身都非常舒服，現在你回答我一個問題，你認識一個叫周妍慧的人嗎？”
“不認識！”患者在我的提示下，很快就回答了一句，緊接著呼吸就沉重起來，臉上的神情也非常緊張的樣子，雙眉都緊緊地蹙在一起。
“他想起來什麼了！”沈琪在一旁拉著我的手，使勁兒捏了一下：“你再問，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我覺得這樣不好，我們這一行不窺探患者的隱私，可是這件事兒無比怪異，還有一個孩子差點沒死了。
或者是劉民那個案子對我的觸動非常大，我也憤恨極了那個劉民，此時咬著牙問道：“你的情緒儘可能地平緩一些，你是不是想起來什麼了？”
“身份證，身份證，周妍慧！”患者的神情猙獰起來：“我看到她來了，滿身的老鼠······老鼠······”
患者說到這裡，渾身都顫抖起來，頭上的冷汗也冒了出來，看得出來異常緊張。
這樣對患者的影響非常大，也不好再進行下去，我連忙說道：“你沒事兒，你很安全，現在你正在逐漸地恢復意識，即將要醒過來。”
沈琪還有些不甘心，但我已經發出了指令，並且打響了響指，也無奈地白了我一眼，看那患者正逐漸地平靜下來，緩緩睜開眼睛，這才轉身出去。
“你感覺好些了嗎？”我略帶歉意地問道：“剛才你睡了一覺。”
“好些了，起碼睡著了。”患者衝著我笑了笑，緩緩坐了起來：“謝謝你！”
我也笑了笑說道：“行了，出來吧！”
患者跟著我出來，掏出五百塊錢來遞給我。
我順手把一張百元大鈔還給他：“我說過，再來就能優惠一些，四百就行了。咱們還是說一下你的病情，以便於我對症下藥，進行心裡疏導，你是不是遇到過什麼事情，對你產生很大刺激的事情？”
“沒有，沒有什麼事情。”這患者搖頭說道：“就是睡不著覺，我來你這裡，也不想治療什麼，只要睡一覺就行，我先走了，這兩天我還會來的。”
我看出來患者像是在極力地壓制某種情緒，不想說出來，更不想和我討論什麼，轉身就離開了診所。
沈琪也連忙站了起來：“快換好衣服，我們走，跟著他，看他去哪裡！”
其實我並不想跟著，我們的角度不一樣，在沈琪看來，這個人可能是嫌疑人，在我看來，這是我的患者，我這樣做不妥當啊！
可是劉民的案子再次浮現在我腦海中，確實非常可恨，蔣英華他老婆死的冤枉，蔣英華現在還不知道什麼樣呢，孩子也死了，都是劉民給害的！
要是這個人也同樣害死了周妍慧，導致周妍慧的孩子也差點兒死了，那我是不是要管呢？
沈琪已經換下白大褂，我也無奈地換了衣服，被沈琪拉著就匆忙跑下樓去。
下面健身館已經關業了，我們倆從側門追出來的時候，遠遠地看到關玉濤在衝著我們揮手，那個人的身影赫然就在前面。
“你快去，我提車。”沈琪吩咐一句，急忙就往停車處跑去。
情況和昨天非常相似，我和關玉濤沒跟多遠呢，那個患者就在不遠處的路邊攔了一輛計程車，一路往北面開去。
沈琪的寶馬也停在我們倆身邊，上車就遠遠地追了上去。
“你看關哥，都沒他的事兒，還這麼關心！”沈琪白了我一眼：“你就不行了，不好好幫忙，什麼意思啊？”
“我不是也幫忙了嗎？”我苦笑一下說道：“咱們職業不同，規矩也不同，你不理解啊！”
“有什麼不同的，壞人就是壞人，你的患者要是壞人，我們就要管！”沈琪脆聲說道：“劉民不是擺在我們面前，這樣的人，就算是不威脅到你的生命，我們也要抓了他！”
提起劉民，我頓時無語了。
沈琪說的也沒錯，在我們弄清劉民殺了叢麗波前前後後過程之後，我也恨得不行，有一種想殺了劉民的衝動。
“剛才催眠的時候，你就不好好問。”沈琪邊開車跟著邊說道：“你要是接著問，他就能說出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了，案子或許就破了。”
“剛才那種情況下，我再問他也不會說了。”我苦笑著說道：“你沒看到他極度緊張嗎？除非我令他達到‘人橋’的狀態，要不然他什麼都不會說的。”
沈琪微微一愣：“人橋？什麼是人橋？”
“這是我們這一行的術語，人在極度恐懼的情況下，即便是催眠狀態，也會產生一種自我保護意識。”我這才說道：“人橋狀態就是介於人的自我保護意識和無防禦狀態的臨界點，這種狀態對患者傷害極大，甚至會產生新的心理上的問題。”
沈琪顯然不太懂，但是也大致上聽明白了，轉過頭大眼睛看了看關玉濤。
關玉濤呵呵笑了起來：“你別看我，我也不懂，不過這個人可能確實和周妍慧有關係，他轉過來了，好像就是周妍慧家的方向啊？”
沈琪也答應一聲，點了點頭。
我被關玉濤這麼一說也注意到了，前面患者那輛計程車已經調頭了，往南面開去，正是仁和街的方向。
應該是這個患者出來之後，不用過道就打車，這樣方便一些，開一段路之後再調頭回去，或許真的和周妍慧有什麼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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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直，剛才這個患者說了身份證和滿身的老鼠。”沈琪這時又問道：“你知道身份證和滿身的老鼠是什麼意思嗎？”
我想了想才說道：“最初我們問的是他認不認識周妍慧，他說不認識，後來就像是想起來什麼一樣，也非常緊張，說出了身份證和滿身的老鼠，我想他可能是看到過周妍慧的身份證，至於說滿身的老鼠，那我就猜不到了。”
“嗯，你真聰明！”沈琪還不忘誇我一句：“我也是這麼想的。”
關玉濤並不知道我們在上面的過程，就是關業之後沒走，也在等著這個患者，確實是個熱心人，也想幫我們一個忙，此時也問了起來。
看沈琪穩穩地跟著，我也就把這個患者在上面催眠的狀況和關玉濤說了一下。
關玉濤聽了之後也直暈頭，不知道什麼原因。
我們一邊聊著天，沈琪的車子也逐漸慢了下來，前面那輛計程車已經停在一棟樓前，面對著一個大廣場。
關玉濤這時候就說道：“確實距離周妍慧家不遠，往前走，繞過兩棟樓應該就是周妍慧家了。”
“嗯！”沈琪點頭說道：“我先下去，看看他家住幾樓再說，你們等著。”
我和關玉濤答應一聲，沈琪立即下了車，遠遠地跟了過去，看到那患者走進樓道中，這才跑到樓道下看著。
我看到樓道裡的聲控燈亮了起來，這才明白沈琪的意思，在下面看著聲控燈，也能知道這個患者住在幾樓，很聰明的女孩子。
沈琪很快就回來，上了車就說道：“咱們走，他和周妍慧家距離不遠，明天就來調查這個人！”
我和關玉濤苦笑一下，倒是沒說什麼。
關玉濤也好幾天沒睡好了，沈琪把關玉濤送回去，之後又把我送了回來。
這一夜我也沒怎麼睡好，稀裡糊塗地做了一些嚇人的夢，倒是沒記住。
早上早早地起來，剛剛洗漱完，外面就傳來敲門聲，正是沈琪：“跟姐走，今天我們調查一下，之後就去普陀寺問個清楚。”
“警官姐姐，我是個醫生，我還要開業啊！”我苦笑著說道：“你自己去調查吧！”
“姐給你買了吃的，一起去！”沈琪不由分說地拉起我的手：“再說了，你也不賺錢，以後當姐的助理吧，姐給你發薪水，快走！”
我被沈琪拉了下來，上車之後果然有熱乎乎的包子和豆漿，邊吃邊往那患者家趕去。
沈琪很快就把車子停在患者家樓下，看了看就拉著我下了車，直接敲響了二樓的一戶人家。
開門的是一個年輕男人，二十七八歲的樣子：“你們找誰？”
“打擾了，我們是巡捕局的，有些事情要調查瞭解一下。”沈琪把工作證遞過去：“方便進去說話嗎？”
年輕人看了看就說道：“進來吧！”
家裡還有一個年輕女人，應該是小兩口，還有些緊張的樣子。
我們坐下之後，沈琪很快就說道：“我們是要調查一下你們的鄰居，就是三樓的那個男人，身材中等，眼圈發黑的那個，他叫什麼名字？在什麼單位工作？”
“你們要調查郝希良啊！”年輕人松了口氣說道：“他在市裡的一家什麼公司上班，為人不怎麼樣，和我們的關係也不好，平時都不說話，作風也不正派，總是換女朋友，我都碰見過好幾次。”
年輕人的老婆在廚房接過去說道：“什麼女朋友，你都不會看，那不是正經人，他帶回來的都是那種公主！”
我和沈琪不由得一愣，公主是另一種稱呼，其實就是出賣身體的那種女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