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百姓是很淳樸的，誰對他們好，他們就對誰好，張啟這擺明了好官被冤枉，大家鬧起來，心裡就更有底了，頗有種被正義附身的感覺。
再加上受張啟恩惠，大家心裡都有種要報恩的慾望，這喊起話來那叫一個響亮，要不是華尚阻止，可能紀委都會被拆了也說不定。
而且讓康萬輝更擔心的是，門口的人越來越多了，不到兩三個小時，直接就過了千人，先是前門，然後是後門，現在連圍牆都被群眾堵住，這紀委裡面就和一個被百姓圍起來的牢籠差不多。
人一多，以訛傳訛，好的變更好，壞的變更壞，到了後面，張啟就直接成了岳飛，大家就是營救嶽武穆的民眾，秦檜則是各有各的說法，但紀委書記康萬輝是中槍最多的人。
“聽說了吧，張局長被抓，那是因為……”百姓甲在喊口號之餘，神秘兮兮的說，“紀委書記康萬輝是洪樹凱的老相好，這是為了報仇啊。”
“哦……”大家紛紛點頭，接著想想不對啊，兩個中年大肚男，這……太重口味了吧。
“你們不知道，這事絕對有問題，要查張局長就得市紀委發話，要我說……”百姓乙順著百姓甲的話說下來，“康萬輝肯定被潛規則了，然後才得了命令檔案抓的張局長，為的就是給洪樹凱報仇。”
“這……”大家混亂了，這個基情燃燒的歲月，果然都是奇葩啊，裡面到底有多少齷齪事呢？
連稀奇古怪的事情都有人說出來，可想而知康萬輝中槍有多嚴重。
但是現在的康萬輝一點沒心思去理睬這些謠言，接到任寅福的電話後，他就拔腳往張啟那邊走去，臉上努力的擠出一個笑容，什麼任公子說一分，他就做十分的心情完全沒有了，現在要是張啟不爽，康萬輝很清楚自己腦袋上的帽子就不保了。
上千人啊，從電視上看，張啟這傢伙後面站著的人起碼就三個大商人，一個電視臺的高層，這種關係，康萬輝自認自己玩不起，趕緊送神離開才是要緊的。
在走進房間之前，康萬輝還一把拿過了秘書小寶遞過來的早藏，笑容滿面的推開門，走了進去。
“哎呦喂，張局長，謝謝你配合紀委的工作啊，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你的經濟全無問題，大大的清官，回頭必須給張表揚信才行。”
康萬輝心裡亂得，連哎呦喂這種助聲詞都喊了出來，甚至臉上的笑容比見了親爹還要誇張。他沒辦法啊，到了現在才知道張啟為什麼有肆無恐，為什麼不怕他的萬般手段，這是有底氣啊。
老百姓的支援是底氣，後面的關係是底氣，一個紀委書記不放在眼裡那是應該的，換做康萬輝，有這些關係，他都敢直接拍桌子了。
但是張啟沒有，這代表了什麼？代表了張啟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康萬輝計較？狗屁，代表了張啟想玩狠的，這要不把姿態放低點，到時候吃虧的是自己，而且是吃大虧。
人在恐懼過後，腦子轉得特別快，康萬輝智商普通，但這事就算是傻子也想清楚了，他現在的救命稻草就是張啟，至於任寅福，算了吧，那種省府衙內，到了一定地步，肯定會棄車保帥，康萬輝現在倒是想明白了自己的處境。
可惜太晚了，被人關了快一整天的張啟可不樂意放過任寅福的狗腿子，這打臉要徹底，不把康萬輝搞掉，以後要來多個李萬輝陳萬輝的，那還不得煩死。
“張局長，我看你這還沒吃早飯呢，陳記的豆漿油條，咱華業縣出名的老店……”官場人都是百變星君，那張臉變得快，一點不誇張，康萬輝自認“能屈能伸”，姿態放低對著張啟開始奉承。
兩人算是同級，甚至康萬輝的級別還要比張啟高一點點，但現在的情況卻是高階的要奉承低階的，實在是很諷刺。
更諷刺的是張啟居然還沒買賬，“調查清楚了？那我們繼續問案，關於康局長你，我們公安局有幾個案子也得問一問，那個……偷雞摸狗咱就不說了，調戲外國老太太這一類的案件還是不少的。”
張啟想起華尚給他支的招，直接用了出來，原話就是“死都不出紀委，康萬輝敢說什麼，就直接說藉口，什麼查一查偷雞摸狗案，調戲外國老太太案，都說出來，反正就是不出門，就是要康萬輝死。”
這麼一說，康萬輝就苦了臉，這果然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對方賴著不走了。
但是不走不行啊，這外面一千多號人，在華尚的“領導”下，在張啟背後關系網的推波助瀾下，那是要“瘋”得“瘋”啊，瘋起來慘的是康萬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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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局長，老康我這也是有難處的啊，不這麼做我就死定了，讓你受委屈啦，現在雨過天晴，你就體諒體諒我，好嗎？”康萬輝扮起可憐來。
如果一開始康萬輝對自己的態度不錯，張啟動起手來就會不好意思，按照他的性格，現在肯定就是不管華尚的建議，直接走人了。
不過現在沒有如果，康萬輝昨天的嘴臉和今天的態度，那簡直是天壤之別，張啟早就恨不得拿劍削了對方，現在哪有放手的道理，換個方式搞死對方，這才是有仇報仇的大丈夫所為。
聽了康萬輝的話，張啟一擺臉色，馬上開始修煉起佛門功夫：靜坐。更讓康萬輝心裡抽搐的是，這丫的不說話就不說話，那豆漿油條卻是吃得稀啦啦響，簡直氣死人。
“張局長，這屋太熱了，要不咱換個屋子。”看到張啟的態度，康萬輝退而求其次，決定一步步來，先把張啟哄出了屋子，再哄出紀委，那就有門了。
到了最後，自己再來個義正言辭的譴責舉報者，貼出證明張啟清正廉明的報告書，說不定壞事變好事呢。
但是一切的前提，都得是張啟肯給條生路，不然康萬輝這一關都過不了，還談何翻身。
康萬輝的話，讓張啟不由得冷笑一下，狗頭軍師華尚早有預料，如果房間環境不好，張啟又忍得住的話，那就等華尚帶著電視臺的攝制組過來採訪一下，順便給張啟來個岳飛受辱的形象，宣傳宣傳，火一把再說。
自古以來當官者重名聲，有了成績有了關係，再加上老百姓盡皆稱讚，華尚早就提前給張啟祝福升官了。
古人得名大多很難，就像漢代舉孝廉，幾乎最少都是中年人以上才名聲顯現，而且以訛傳訛，有時候你明明做了不少好事，但就是沒什麼人知道。
像張啟，前世自問還是做過不少好事的，什麼土匪強盜沒少殺，但得到不是張菩薩的外號，而是張閻羅的花名。
所以做事只憑本心是張啟的習慣，他破案救人，沒有想過大家會記得，沒有想過自己會有傳說中的官聲。
當齊湛趕過來和他見面的時候，所說的話就讓張啟有所震動了，“阿啟，哎，你要我怎麼說你呢？……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麼，你覺得我會糊塗嗎？”
“呃，齊書記，我是個不會忍氣吞聲的人。”張啟聳聳肩膀說道，他呆在房間裡，也聽到了外面的人聲鼎沸，但也只認為是華尚的功勞，那小子挑撥別人情緒還是有一手的。
齊湛本來是在觀望的，他是任系人馬，任寅福做出來的事，他不好強力阻止，又知道張啟身邊的關係也不差，只要事態不失控，這事情他就不參入了。
但沒想到張啟玩得這麼大，最重要的是，居然還玩得起來，說句實話，現在的齊湛，心裡有種莫名的羨慕，當官當到張啟這份上，衝動一點的人都可以大聲喊一聲夠了。
事情發展太出乎意料，而且齊湛估算一下張啟身邊可能會出現的關系網，馬上就知道弄不好對任省長都會有影響，直接就打了電話請示。
能坐到高位的都不是傻瓜，任寅福的老子只是稍微一思索，馬上就讓齊湛過來息事寧人，並且還有一系列的安排。
“哎，我知道。”齊湛無奈的回答一下張啟，然後對著康萬輝訓斥，“你這個紀委書記是怎麼當的！隨便來個舉報就要抓人嗎？啊！那是不是找個阿貓阿狗說全縣官員都貪汙，你就全抓起來？你會不會辦事的！不懂紀委的工作，那就去管倉庫，不懂管倉庫，就回家去種番薯！”
如康萬輝所料，棄車保帥是上面人經常做出來的妥協，他被棄了，但是出乎張啟的意料，康萬輝雖然一臉死灰，但還是默默的接受，甚至連一句辯解的話都沒說出來。
齊湛自然知道是什麼原因，罵了幾句，表明了態度，又對著張啟說：“出門吧，把這事壓下去，順便讓電視臺別再播了，華異市經不起折騰了。”
聽了齊湛的話，張啟心想這事簡單，讓華尚收工走人就好了，至於電視臺，好像是孫宓弄出來的，也很好辦。
但是一出門，張啟就眼前的場景震撼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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