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小宛環顧四周，說：“不是你提醒過我，說這屋裡按著攝像頭、竊聽器啥的嘛。”
“我那是嚇唬你，這是辦公場所，怎麼會有那些東西呢？”
“不行，不敢在這兒說。”
“啥事？有那麼嚴重嗎？”
董小宛點了點頭。
“我的事嗎？”
董小宛說；“也有我的。”
“那好吧，咱找個僻靜的地方，邊吃邊聊。”
兩個人出門左拐，打車去了城中村，找了一家小飯館，在臨街的視窗前坐了下來，簡單點了飯菜，一起吃了起來。
一開始誰都沒說話，直到旁邊桌上的人吃飽走人了，董小宛才嚥下口中的飯，說：“柳大哥，我不想在單位幹了。”
柳志軍一下子噎住了，愣了片刻，問：“為什麼？”
董小宛說：“我想不到，城裡的單位會這麼複雜。”
柳志軍說：“都一樣，有人的地方就有鬥爭。”
董小宛說：“鬥是鬥，可鄉下鬥的沒這樣嚴重。”
“怎麼就嚴重了？”
董小宛朝著門外望了望，說：“還不嚴重呀？今天上午可把我給嚇死了，多虧有驚無險沒出啥大事兒。”
柳志軍一聽，就知道董小宛一定是聽說了自己的事，就問她：“你說我被人喊去問話的事嗎？”
“還有呢。”
“還有啥？”
“連馬局長都被人堵在了辦公室裡，來了好多人，個個黑著臉，跟閻王似的，可把人給嚇死了。”
柳志軍心裡咯噔一下，“你聽誰說的？”
董小宛說：“我過去送水，硬是被擋了回來。”
“那我的事你又是聽誰說的？”
董小宛這才說：“是嫂子來局裡了，臉都急黃了，一看連一把手都沒了自由，轉身就走了。”
“那我的事你是怎麼知道的？”
董小宛說馮曉剛告訴她的。
柳志軍心裡就開始打鼓：看來馮曉剛這小子不簡單，紀委辦案以上很嚴謹的，怎麼會那麼短的時間就走漏消息了呢？
“柳大哥，你覺得馮曉剛這個人怎麼樣？”
柳志軍領會錯了她的意思，就說：“還行吧，怎麼？他又向你表白了？”
董小宛擺擺頭，說：“不是那個意思，我早就懷疑他了。”
“你懷疑他啥了？”
“我懷疑他就是個內奸，是個叛徒！”
“你這丫頭，人家向你求愛不成，就成敵人了，這可就是你的不對了，小心眼！”
“不是那事。”
“那是啥事？”
董小宛遲疑了一會兒，就把她丟手機的詭異過程說了一遍，但她沒有詳實描述侯壬才“暴力襲擊”的事情，只是一筆帶過，就說他藉著找自己談心的機會，想非禮自己，沒有得逞，怕到時候說不清，就錄了下來。
柳志軍聽後，心裡面就開始潮湧起來：狗日的，難不成馮曉剛那小子傍上侯壬才了？
難怪身為副市長的侯壬才主動給他介紹女朋友呢，看來這裡面一定有文章，有大文章。
但他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只是說小馮人不錯，不會幹出那種事情來的，一定是你自己放錯地方了。
董小宛說：“不可能，我記得清清楚楚，就放在中間那個大抽屜裡的，再說了，那個影片資料咋就突然沒了呢？”
柳志軍說：“這個我也說不清，可沒有證據能夠證明，就是馮曉剛拿走了你的手機，還刪掉了裡面的內容。”
董小宛卻擰上了，說：“我就鐵了心認定是他幹的了，僅憑印象，我也敢斷定他不是個好東西！”
柳志軍故作淡定，微微一笑，說：“你就別瞎猜疑了，萬一冤枉了人家呢？俗話說抓賊抓髒，無憑無據，不可妄加論斷，以後自己注意點就行了，別把重要的東西胡亂放。”
董小宛說：“還有呢。”
柳志軍問：“還有啥？”
董小宛說：“我覺得，你跟馬局長的事兒怕是也與他有關聯，沒準就是馮曉剛舉報的。”
柳志軍說：“小董，這事可不能亂說，都已經過去了，不要再提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董小宛繃著臉說：“我這不是私下跟你交流嘛。”
“趕緊吃飯，不說那些沒用的了。”柳志軍端起碗來，呼啦啦喝了幾口湯，然後鄭重其事地說，“小董，實話說，你能來局機關上班已經很不容易了，可不能隨隨便便就說離開，何況馬局長已經安排給你辦理入職手續了。”
董小宛點點頭，說：“我是被嚇著了，害怕哪一天，自己也被捲進那些是是非非裡面去了，非嚇死不可。”
柳志軍安撫她說：“你只管好好工作，多學點本事，少摻合那些烏煙瘴氣的事情就行了，沒啥好怕的。”
雖然他嘴上這麼說，可董小宛的話還是讓他本已平復下來的心再起波瀾，直到跟董小宛一起回到了辦公室，依然五味雜陳，躁亂不堪。
上班不久，馬局長就通知柳志軍去一趟他的辦公室。
一改往常，這一次他沒有直接打柳志軍的電話，而是讓主任高攀登喊話轉達，這多多少少透露出一個跡象，那就是馬方成已經察覺出風向不對，要改變以往的行為做派了。
柳志軍心知肚明，應一聲，便默默地走出了辦公室。
進屋後，馬方成先是淡淡地說了聲讓你受驚了，不等柳志軍說什麼，他已經拉開抽屜，從裡面拿出了三沓百元大鈔，說：“去，把買電腦的錢還上。”
“這……這……高主任不是說……”
“說什麼說！”馬方成打斷了他話，故意高聲訓斥道，“我說老柳啊，以後做事長點腦子，個人買東西，怎麼好用公家的錢呢？”
柳志軍滿臉委屈，五官都擰巴了，辯解道：“本來說買電腦是為了你在家裡辦公用呀，怎麼就成我給你送禮了？還有……還有……向財務借錢急用，那也是慣例啊，咋到了我這兒，就成挪用公款了呢？”
“那是因為你不懂規章制度，是自找苦吃。”
“可高主任應該懂吧？他為什麼還要指使我那樣幹，出事了，就全盤壓到我身上來了？”柳志軍故意大聲喊，整個樓道裡都能聽得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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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好了，你也用不著委屈了，好自為之，引以為戒吧，趕緊了，去把錢還上！”
柳志軍不再說話，接過錢，直奔著財務科去了。
進門後，他把錢拍在了桌面上，衝著李科長說：“上次借的買電腦錢，我來還上。”
李科長抬起頭，扶了扶眼鏡，傻傻地盯著柳志軍，說：“那錢不是……不是已經還上了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