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曉剛笑了笑,說:“我女朋友是個醋罈子,萬一傳到她耳朵裡去,肯定跟我鬧掰。”
“你有女朋友了?”
“是啊,剛剛確定了關係。”
“發展的夠快呀。”
“對呀,就得快馬加鞭,不敢鬆懈,畢竟人家條件比咱好,稍不留意,就有可能被搶走了。”
“她在哪兒上班?”
“哦。”馮曉剛喝一口茶,說,“市府秘書科。”
“那是不錯,你可好好跟緊了,不過也不至於連跟同事吃頓飯她都要吃醋吧?再說了,還有柳科長一起呢。”
“你說老柳?他中午可能不回來了吧。”
“不回來了?他去哪兒了?”
“我也不知道,不過都這點了,還沒回來,午飯肯定在外面吃了。”馮曉剛說著,雙眼盯上了電腦。
董小宛摸起了桌上的電話,撥打了柳志軍的手機,話筒裡傳出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
一個怕“老婆”吃醋,一個電話打不通,董小宛就打消了請他們吃飯的念頭,專心修改她的新聞稿了。
讓她做夢都想不到的是此時的柳志軍正經受著煉獄一般的煎熬,他被關在一家賓館的房間內,炙熱的白熾燈嗤嗤烤著,整個人都要焦糊了。
更可恨的是,對面坐著的兩個人,冷得就像活閻王,口氣冷得像冰渣,戳得人心都痛,說白了,那就是在審問。
上班不久,柳志軍就接到了一個陌生人打來的電話,那個人自稱是紀委的,姓王,說是有個案子牽扯到他,要他過去配合調查,還特地交代,只是一個不起眼的小事情,無關緊要,問幾句就了事,耽誤不了他上班。
他當時也沒多想,覺得一定是有關馬局長打人那個事兒,眼下都已經擺平了,可能是交代一下就結案了。
柳志軍當即答應了下來,說正好要去市政府送材料,順道過去一趟,一會兒就到。
從市府大樓出來,他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太對頭,如果是正常事務的話,為什麼不在紀委辦公室處理,偏偏要去招待所的某一個房間呢?
這裡面不會有啥貓膩吧?
難道是自己這一陣子思想稍有墮落跡象,生活作風出了點小瑕疵,被人舉報了?
不會吧,那些女人又不傻,怎麼會自己往外端屎盆子呢?
再說了,又沒第三者看到,起碼沒人捉姦在場,空口無憑,舉報個屁啊,純粹是疑神疑鬼了。
這樣想著,人已經到了電話裡指定的那家招待所,上了電梯,直奔1804房間。
見房門緊關,柳志軍側耳細聽,不見裡面有動靜,就抬手敲了起來。
剛敲了兩下,門板就拉開一條細縫,一張不怎麼友好的臉探出來,問:“你是不是柳志軍?”
“是。”
“進來吧。”那人退後一步,開啟了門。
他這才有了某種預感,覺得這事兒有點兒邪乎,等抬腳走進了房間,就徹底蒙圈了。
這哪兒還是個正常的賓館啊?
窗子密封,牆色黢黑,天棚上垂下一根電線,末端是一個碩大的燈罩,罩子下邊是一個強光白熾燈。
房間裡連床都沒按,只有一大一小兩張木桌面對面放著,大桌後面坐著一胖一瘦兩個人。
“把名字報上來!”胖子高聲喊道。
“剛才不是問過了嘛。”
“我們在例行公事,問你啥你就說啥!”
柳志軍有點發矇,腦袋開始無限大了起來,小心問道:“你們是……”
“我們是誰你先不要管,說,把你的名字報上來!”另一個瘦臉兇巴巴喊了一聲。
麻痺滴,幹啥呀這是?
老子又沒犯法,用得著這麼凶神惡煞的大聲呵斥了,但還是乖乖地報上了自己的姓名。
柳志軍仔細打量著眼前的兩個“閻王”,覺得很陌生,沒有半點熟悉的印記。這就奇怪了,自己在機關工作了這麼多年,大大小小的單位也去過不少,怎麼就從來沒見過這兩個人呢?
“坐下!”胖子喝一聲,指了指對面的一張小桌子。
身後不知道啥時冒出一個人來,雙手籀住了他的雙臂,猛勁推到了白熾燈下的小桌前,按在了木凳上,說:“把你手機拿出來,暫且有我們保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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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想幹什麼?”柳志軍壯著膽子問道。
“對不起,我們在執行公務,請你配合。”控制他的人口氣還算客氣,可手上的勁夠大,死死地把他壓住了。
柳志軍心頭一緊,暗暗叫苦:我勒個去!敢情這是在拍電視劇?要麼就是被道上的人算計了,要不然怎麼會這麼恐怖呢?
好漢不吃眼前虧,先聽聽話音,探明緣由再說。
他主動交出了手機,然後極力平靜自己,正襟危坐,說:“有話你們儘管問,我知道的都會如實告訴你們的。”
“你先把概念弄明白了,不是告訴,是交代!”胖子衝著他喊。
柳志軍這下徹底有數了,他們真的是拿自己當罪犯了。
“說吧,是你自己交代?還是我們來問你?不過我可把醜話說在前頭,這兩者之間,可是有很大區別的。”
“有什麼差別?”
“最後的量刑會大不相同!”
“什麼?還要量刑?這……這哪兒跟哪兒呀?”
“還裝糊塗是不是?”
“不是啊,我真不知道你們要我說啥呀?”
“我再強調一遍,是交代,不是說!”
“交代……交代……我的確不知道有啥好交代的呀。”
瘦子冷笑一聲,說:“不愧是闖蕩江湖的老油條了,都這般天地了,牙根還那麼硬。”
柳志軍哭笑著,說:“不……不……我可不是老油條,不信你們打聽打聽,我以上遵紀守法,光明磊落,從來不幹有損於形象的事情。”
“嘭!”
胖子揮拳砸成了桌子,聲嘶力竭地喊道:“別特馬給臉不要臉!都死到臨頭了,還往自己臉上貼金,真他媽噁心!”
不知道這房間安放了什麼特異的裝置,好大一會兒,胖子擂擊桌子的聲音,以及他的罵聲,一直繞耳迴盪,久久不絕。
柳志軍覺得那些聲音一直鑽進了他的腦子裡,使得頭部無限膨大起來,幾乎都要脹爆了。
“你交代還是不交代?要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了!”
柳志軍頭痛欲裂,懵懵懂懂地問:“你們……你們要我交代什麼?”
“說說你都利用職務之便,做了那些貪贓枉法的事情!”
“哦,容我想想……想想……”柳志軍雙手捧了腦袋,絞盡腦汁想著,可想來想去,也沒想出個值得交代的結果來,最有“價值”的也就是跟女人之間的那點髒事了。
他剛想開**代,話已經滑到了嘴邊,卻被胖子的話擋了回去:“好吧,你不說也行,那我來替你說。”
“你們都知道了?”
“是,我們已經徹底掌握了。”
“你們都掌握了什麼?”
“柳志軍,你給我聽好了,我來問,你來答,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要給我打馬虎眼,聽懂了嗎?”
令柳志軍意想不到的事兒,引得他們興師動眾,把自己引到這間小黑屋裡的,竟然是高攀登安排自己給馬局長家買的那一臺膝上型電腦。
說是有人舉報,他給領導行賄,並且還有挪用公款的嫌疑。
一聽是這個鳥事兒,柳志軍松了一口氣,緩緩回過神來,說:“二位領導,如果是這事,那就用不著繞圈子了,我老實交代就是了。”
“是不是兜不住了,早幹嘛了?”
柳志軍端直了身子,一五一十地把事實經過說了一遍。
胖子聽後,說:“柳志軍,你覺得自己很聰明是不是?”
“沒有啊,我說的都是真話,不信你們找高主任落實去。”
“這個用不著你吩咐,我們事前早就做過調查取證,並且還有書面舉報材料,鐵證如山,錢是你借的,借條是你親手寫的,電腦是你一個人去選的,我們連商場的監控都調取了,想抵賴沒那麼容易。”
“這哪兒跟哪兒呀?簡直太荒唐了。”
“沒啥荒唐的,事實擺在那兒,就是你柳志軍私自挪用公款,購買高檔電腦,賄賂領導,都這時候了,還嫁禍於人,你心也忒黑了吧?”
“沒有,我沒有行賄,也沒私挪公款,更沒有誣陷他人,我敢拿人格保證,我說的都是實話。”
“切,你的人格還值幾個錢,實話跟你說吧,一旦罪名成立,不但要開除你的公職,還得去蹲大牢,後果很嚴重的,你知道嗎?”胖子的唾沫星子射程很遠,臭烘烘的噴在了柳志軍的臉上。
“不就是一臺電腦嘛,用得著這樣了,大不了退掉就是了。”
“你說的輕巧,這要是你早些醒悟,做些必要的補救,或許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眼下不同了,性質全變了,你就等著法律的制裁吧!”
瘦子接著說:“這只是你其中的兩項罪名,舉報材料上還列舉了你不少的汙點,是我們說,還是你自己交代?”
“還……還有啥罪名?”
“我們說出來,可是罪加一等的,你考慮到後果了嗎?孰重孰輕,你自己好好掂量掂量。”
胖子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老子累了,出去活動一下吧。”
瘦子說:“你出去走一走吧,我把材料整理一下。”
胖子朝著門口走去,繞過柳志軍身邊時,不忘再呵斥一句:“好好反省反省吧!”
這下,柳志軍再次跌入了冰涼的低谷,不停地自問著:到底是誰跟自己過不去?
是誰想置自己於死地?(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