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9章 察探之於幻域（十六）
圓桌系統生成的聖靈，一般是按照使用者的願望的真切程度來界定強弱的。有著越是強烈願望的人，能創造的聖靈就越強，這個幾乎是必然之理。
所以才會有[圓桌試煉]，才會從世界各地挑選那些想要實現願望的英雄好漢來加入圓桌騎士團。有很多的參賽者為了實現自己的願望，連性命都可以豁出去。光是依靠這份強韌，一路晉級到圓桌試煉第三階段的考生，就已經擁有足夠強烈的願望，足以召喚出強大的聖靈了。
但是願望也有很多種，甚至有些人有著不切實際的、極度抽象的願望。
＂希望世界變得更美好＂、＂希望有容身之所＂、＂希望被世人接納＂、＂希望到達更高的境界＂——這類的願望並不能單純用強不強烈來劃分，它們本身就是抽象的。
抽象的願望會創造出抽象的聖靈。有些聖靈甚至不能單純用強弱來劃分，是聖靈本身擁有一些極其特殊的能力，強的時候可以很強，弱的時候可謂一無是處。
帕拉米迪斯的聖靈白洞也許就是這樣的東西。完全無法控制的聖靈，召喚出來就會從白洞之中噴出隨機的物體，從隕石雨到太陽風暴都有可能。
＂也有可能，什麼都不噴出？＂貝迪維爾追問了一句。
＂不，白洞只要召喚一次就總是會噴出些什麼東西。但是每天只能召喚一次，即使在阿瓦隆淨土裡也遵循這個規則。＂帕拉米迪斯答道，＂最壞的情況，我看看……應該是從遠方某個不知名的星體裡抽取過來帶有輻射和猛毒的洪水吧。幸好數量不多，我們差點就處理不過來了。＂
＂那種東西只是在阿瓦隆裡使用還好，要是在地表上施放的話……＂
＂輻射和猛毒不是最糟糕的，把不知名的外星細菌病毒甚至異形帶到地球上來，才是最可怕的後果。＂帕拉米迪斯做著鬼臉：＂所以我也被嚴令不能在地表上召喚我的聖靈。我是說，除非狀況非常緊急，到了不得不召喚聖靈的時候。＂
＂樂觀點想，宇宙這麼大，能誕生生命的星球又是那麼的少，你的聖靈白洞也不可能每次都連通到有生命的星球上去。當一件事的機率無限接近於零，它就相當於不存在。它大部分時間抽取過來的東西，不都是隕石和太陽風暴之類嗎。＂貝迪維爾苦笑道：＂即使有可能把外星細菌病毒抽過來，戰鬥後再對事發現場進行徹底的殺菌，不就好了嗎。＂
＂你的說法沒錯，但是我每次想到有可能召喚來些什麼未知的物事，心裡就會發毛。我以前和薇薇安在電影院看過一部叫做《詭型》的古老的科幻片，說的就是一個在南極的考察隊遇到了恐怖的外星生物，那個粘泥狀的外星生物就是伴隨隕石一起落在地球的。那東西還能佔據死者的屍體，把它變成恐怖的殺戮機器——＂
＂夠了，帕拉米。＂貝迪維爾打斷道，他們還在吃飯呢，＂地球上恐怖的怪物也不少，多一個恐怖的外星生物也不算多，總會有辦法對付的。你擔心得太多了。＂
＂說不定同樣的恐怖外星生物早就潛伏在阿瓦隆淨土裡哦？就在我之前實驗召喚外星隕石的時候——＂
＂老爸夠了，真的夠了喵。＂＂還讓不讓人吃飯啊喵。＂就連他兩個兒子都開始抱怨起來。
＂哈哈哈……好吧，不說了。＂帕拉米迪斯啜了一大口咖啡，假裝安分地吃起午飯來。他盤子裡的炸雞塊倒是一點都沒有被動過。
＂所以，你也要跟著來[龍之大陸]嗎，帕拉米迪斯？＂貝迪維爾問。
＂不，我這邊還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處理。我剛成為圓桌騎士，有很多手續要辦的。而且還得像其他圓桌騎士那樣出席一大堆活動，積累人氣，讓人們記住我。＂帕拉米迪斯嘆道，＂所幸，[榮譽圓桌騎士]不需要像正式的圓桌騎士那樣組建自己的騎士團。不然那又是一大堆事情要辦，煩死了。＂
＂正式的圓桌騎士自己的的騎士團也沒有嚴格的人數限制，你完全可以找個你認識的朋友組團。只有一個參謀在的騎士團也可以算是騎士團啊。＂貝迪維爾答道，＂雖然聽著窮酸一點。＂
＂不行。那樣做肯定會被人笑話的，間接導致其他圓桌騎士丟臉。你最好不要有這種想法，小貝迪。＂
＂是是是，讓他們丟臉了真不好意思。＂貝迪維爾哼道，＂反正這就是個幹啥都必須保持體面的世界呢。＂
＂如果是貝迪維爾先生的話，我覺得沒有問題喵。＂賽費爾接話道，＂你直接把曙光號上的船員變成你騎士團的人就好了喵。我想船員們也很樂意當你的團員吧喵。我是說，除了我們喵。＂
＂是那樣沒錯……＂狼人青年也在思索著同樣的問題。反正當上圓桌騎士的私設騎士團的團員有百利無一害，各種好處都能佔盡，按道理說不會有人反對的。
除了伊萊恩，當然。
伊萊恩呢……那小子現在甚至都不是曙光號上的船員了。
想到伊萊恩，貝迪維爾的臉一下子陰沉下來。
＂吃完飯之後，你們接下來有什麼打算？＂貝迪維爾試著拋掉那些讓人鬱悶的想法，轉而問道。
＂我和賽格萊德會回去阿瓦隆繼續做實驗…我是說，練習使用聖靈喵。＂賽費爾答道。
他們根本就不需要練習，他們的聖靈的性質太過特殊，練習也是沒有用的。不過他們倒是可以利用聖靈做各種各樣的實驗，這些也許比練習更有趣。
＂對了，崔斯坦先生和伊文先生最近也頻繁出現在阿瓦隆，他們問你到底跑哪裡去了喵。＂賽格萊德又說。
＂我的聖靈也屬於那種沒法透過練習來強化的型別，所以亞瑟王陛下說我可以不用練習。＂貝迪維爾答道，＂所以他給了我額外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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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那個調查模擬訓練系統的漏洞的任務？＂帕拉米迪斯好奇地問。
＂是的。嗯，你怎麼知道的？＂
＂嘿嘿嘿，我有一些可靠的情報來源啦。＂豹人魔王得意地笑道。
＂故弄玄虛。＂狼人青年白了豹人魔王一眼：＂我接下來要繼續調查這件事。你是要去阿瓦隆淨土練習聖靈的使用嗎？＂
＂我今天召喚過一次[白洞]了，沒法再召喚。而且那邊的善後工作還沒完成，我不想現在過去，承受負責善後的工作人員怨恨的目光。＂帕拉米迪斯壞笑道，＂我乾脆回曙光號陪我的小哈爾好了，哈哈哈。＂
＂你喜歡就好……＂貝迪維爾悶哼。貝迪維爾自己最近都沒怎麼回過曙光號呢，倒是帕拉米迪斯一家子經常往那邊跑，那到底是誰的船啊？
話說帕拉米迪斯一家子還打算寄住在貝迪維爾的船上多久？
雖然貝迪維爾的船的安保是最大級別的，隨時都有一個高度的人工智慧在盯著船上的一舉一動，以確保小哈爾不會遇到危險。但是嘛，不至於吧？在上次襲擊之後，摩苟絲那個妖女也沒有進一步要對小哈爾出手的跡象啊？
且不管這事。也許安全起見還是有必要的。天知道摩苟絲還在謀劃著什麼，那個妖女也不是輕言放棄的型別。
＂明白了。＂貝迪維爾把午飯快速吃完，＂那麼我們就分頭行動吧，我繼續調查事件——＂
＂也許我可以跟著你一起去進行調查？反正我也無聊？＂帕拉米迪斯打斷道。
＂不要。你太有名了，你頂著這張貓臉到處走，實在太張揚。＂貝迪維爾直截了當地拒絕道。
＂說得好像你這副樣子就不張揚似的。＂大貓反駁。
＂嘿。＂狼人青年按了按腕上一個類似手錶的儀器。然後有某種東西開始在他身體表面平鋪開來，讓他身上的銀白色毛髮逐漸變色，變成了很低調的灰棕色。
＂這是什麼？某種即時染色裝置？＂
＂運用納米級魔像技術製成的全息投影器。＂貝迪維爾答道，＂大不列顛騎士團給我備用的，就是為了應對需要隱藏身份的情況。它不是普通的匿蹤或者變裝技術，各種偵測手段都拿它沒有辦法。但是它相對地功能有限，只能讓我身上的毛髮變個顏色。＂
＂就和沒變過一樣喵。＂賽費爾吐槽道。
＂你該不會以為這樣就能騙過人吧喵？＂賽格萊德也說。
＂嘿，如果亞瑟王陛下染了個發，你們能認得出來嗎？＂狼人青年反駁道。
＂那當然——＂
＂如果他染了發，然後站在一群和他身高差不多的人群之中，你們又能認出來嗎？＂貝迪維爾加碼道。
帕拉米迪斯三父子都沒有了回應。
＂不就是這個道理嘛。我們獸人看人類個個都差不多，只能靠髮色瞳色之類的細節來區分。他們人類看我們獸人也個個都差不多，不都是靠著毛髮顏色來區分我們的。＂
＂……認真的嗎？＂帕拉米迪斯納悶道。
＂你還記得以前在羅馬，我染了個色來騙過你們獸人的使節團嗎？＂貝迪維爾提醒道。
＂不不不，當時我就知道你是誰，只是沒有當面戳穿你而已啦。＂帕拉米迪斯使勁否定。
＂真的？當時明明只要把我抓回去就能終結那場戰爭哦？難道你故意裝傻，只為和亞瑟他們在鬥技場上打一架嗎？看來你不怎麼忠於獸人聯軍嘛——＂
＂也許呢，啊哈哈哈——＂被貝迪維爾戳穿了很多東西，帕拉米迪斯只得賠笑道。
＂老爸你到底在和貝迪維爾先生說些什麼啊喵？簡直就像是你們好多年前就見過面似的——＂
＂啊哈哈哈沒什麼，我先走了，告辭！＂帕拉米迪斯迅速起身溜掉了。
＂我也得走了。＂貝迪維爾不想去面對兩隻小豹子質疑的目光，也匆匆離席。
賽費爾和賽格萊德相互看了一眼，然後聳肩。
離開之後，貝迪維爾稍微又喬裝打扮了一番，讓自己看起來像個傭兵而不是什麼正式的騎士。
狼人族的人甚少出現在大不列顛，但也不是說完全不存在被當作奴隸賣來的。貝迪維爾之前在遊戲裡也報了自己是傭兵的身份。一名狼人從擺脫奴隸身份到變成傭兵，帶著舊東家的小少爺們來騎士團裡追逐名利，這正好符合他編造的背景故事，足夠騙過不少人了。
他覺得這一切安排得都十分完美之後，才終於拿起電話，撥打了那位叫做＂魯斯＂的情報商人的電話。
＂你好，是情報商人魯斯先生嗎？＂他剛上來就開口問道。
＂是我。＂對方似乎認出了貝迪維爾的聲音，＂你就是之前我在遊戲裡碰到的那個傭兵轉騎士的朋友，對吧？如果是，我們來談談生意吧。＂
＂當然。在哪裡開始談？要見個面什麼的嗎？＂貝迪維爾故意裝傻。
＂請在一個小時之後出現在愛丁伯爾格老城區的街心公園，坐在噴水池東側的第二張長椅上。我會安排人與你見面的。＂
＂等等。不是你親自來？＂
＂不是。那個情報也不掌握在我手上，我只是個中介商，賺取一點卑微的中介費。＂魯斯哼笑道，＂你會需要能親自為你提供情報——以及工具——的人。因此你最好親自去接觸他。＂
＂工具？＂貝迪維爾皺了皺眉，他知道事情大致發展的方向了。
＂就是那個，讓你能更輕鬆地遊玩這個遊戲的，工具。＂魯斯模稜兩可地說道，＂總之見到那個人，和他交談過之後，你自然會懂的。那麼再見。＂
啪嗒。電話已經被單方面地結束通話了。
＂哼……＂狼人青年有點不爽，但他還是記下了所有細節。
這裡距離所說的那個街心公園有一點距離，貝迪維爾為了保持低調也不能用[狼步]飛奔過去。他最好現在就出發，用走的，不緊不慢地到達那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