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謝元沁遞來的煙，站在走廊裡，譚綸就說：“我倒還低估了嶺西的稀土資源，沒想到竟然有110萬噸的儲量，就離子吸附型來說，在全國排名也是第一的。”
謝元沁一笑：“而且大多都在地表，嶺西的稀土企業又不多，所以盜礦情況比外省還要嚴重得多。你來這裡，要做好心理準備。”
譚綸點頭說：“做好了準備才來，協調組來的人包括了經貿委、國土資源部、海關、打礦辦等諸多部門的官員，要不做出些成績來，怎麼好回去。”
謝元沁笑說：“有什麼打算？”
“計劃是先易後難，南海、林桂等市的資源較少，先跑這幾個地方，然後再去平桂、林玉和周柳，謝大哥有什麼好建設，我洗耳恭聽。”
把譚綸叫出來，自是有話要說，那些進去敬酒的官員各有打算，是不是跟省裡一條心，都說不定。
“重點就在周柳和平桂上，林玉雖說資源也多，但那邊還好，”謝元沁吸了口煙，說，“咱們嶺西省裡窮，拿不出錢來做整合，就連開發都慢上蒙北西江一截，卻是便宜了好些當地的官員，跟那些盜礦的勾結在一起，還有當地黑惡勢力充當保護傘，你要下去要注意人身安全。”
譚綸微笑道：“我叫了個朋友貼身保護我，至於你說的情況，在蒙北也差不多，對付這些人，只有下重手狠錘，不要怕出事，現在就看嶺西省裡是什麼意思，是不是真的全力支付我們……”
“自然是全力支持的，我上午被陳秘書長叫過來，就是談的這個事。畢竟包稀在控制後，成立嶺西分公司，會把稅收留在原地，還允許嶺西的柳鋼參股10%，對於省裡來說，這是大好事，為什麼不配合？”謝元沁反問道。
譚綸笑著說：“那就好辦了。”
陳鐵城推門出來看他眼：“上菜了。”
譚綸忙跟著進到包廂裡，董奉書一輪酒敬完，正要往外走，餘海濱就說：“董市長還沒給譚綸敬酒呢，可不能放過他。”
董奉書表情就很僵硬的，皮笑肉不笑的舉起酒杯走到譚綸身旁：“譚書記我敬你一杯。”
譚綸瞥他眼，瞧了半晌，才拿起酒杯：“我不勝酒量，半杯就好。”
這算是當場打董奉書的臉了，董奉書雖很是惱火，還是一飲而盡，一言不發轉身出門。
陳鐵城瞧著有些愣住的餘海濱和邵力夫笑說：“來，吃菜。”
吃完酒，陳鐵城帶隊回省委，譚綸就被餘海濱和邵力夫叫到房間裡。
“小譚，你跟那個董市長是不是關係不好？”邵力夫問。
譚綸咧嘴一笑：“談不上，以前跟他在南海搭班子，工作上有些矛盾，但都是過去的事了，今天看他樣子，心裡還有刺，敬個酒都想越過我，我就沒給他好臉色。”
聽他說得直接，餘海濱就笑：“他到底是一市之長，咱們下來是配合包稀和嶺西省的工作，跟他不對付，在南海的工作也很難展開，你還是讓著他點，別跟他鬧起來就好。”
邵力夫就沒那麼通情達理了：“小譚，你也是縣委書記了，怎麼一點城府都沒有，表面上跟他應付一下又怎麼了？我看啊，你還是要再磨鍊吶。”
譚綸根本不鳥他，來協調組就是無可奈何之舉，他跟邵力夫又不是上下級的關係，臨時拼湊在一起工作而已。最多能說兩句，管是管不了的。
當然，為了協調組的工作，譚綸唯唯諾諾應了幾聲，就出去了。
已經確定明天要去南海，要是順利的話，三天後再去林桂。
回房裡給喻妙淑打了個電話，還厚顏無恥的想讓她在電話裡來個嬌喘聲配合一下，自是被冷言相對，討個沒趣。
把電話掛掉，譚綸就開啟新聞隨便瞧了幾眼就睡過去了。
嶺西省委給準備了一輛賓士大客車，把省委省廳和協調組的官員都載上，前頭一輛通用警車開道，直奔南海而去。
謝元沁和董奉書昨天就回南海了，算著時間趕到市委市政府合署辦公的大院門口，帶著一堆相關部門的官員在那等著。
等車一道，就迎著餘海濱他們說要接風，餘海濱是實幹派，擺手說：“接風就免了，先和柳鋼的人見一見，再給派幾輛車，組裡的人要分開去各個礦點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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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是協調組，更重要的是指導工作，包稀和柳鋼的人都要分散成幾個小組，跟著去礦點，本來譚綸那組給派的是個市公安局的小隊長，他衝著陳濟德一指：“老陳陪著去就行了。”
陳濟德趕緊跑上來說：“譚書記，您放心，我一定保證您的安全。”
陳濟德還是副局長，說來也是副處級幹部了，比譚綸自是要小一些，但這模樣，看著倒跟是譚綸的直屬下級似的。
其實這南海市一半的常委都是譚綸給帶出來的，他回南海，不知多少人都激動得夜不能寐。除了陳濟德，韓朝貴也跟著去了，譚綸要去的礦點在沙田縣。
同樣是縣委書記，韓朝貴在譚綸的跟前一點不敢託大。上了車就說：“譚書記，以前您在市裡在沙田整治了一段亂採濫挖的事，雖說是鐵銅礦，但那些挖稀土的也給清理了，這一年多來，還沒有復發的情況。”
譚綸一向是對這種事下狠手的，連坐誅連一併上，現在那萬清區裡的好些人一提他的名字，還是股顫，特別是那些譚綸下過的村子。
“完全杜絕沒那個可能，再瞧瞧吧，你沒跟縣裡的人說吧？”
韓朝貴忙搖頭：“我來的時候說是要幫著接風，估計要明天才回去。”
“這就好，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譚綸說，“開到沙田鎮……縣，也要快傍晚了，還得讓人準備些燈才好。”
“四點就能到縣上了，”韓朝貴笑說，“也是譚書記當年的善政，給沙田縣修路築橋，這兩年沙田的GDP增長率都在0%以上，也是託了譚書記的福啊。”
陳濟德說：“那當然，譚書記是什麼人？那可是咱們南海有史以來最厲害的縣長，南海能撤縣立市也都多虧了譚書記。你們瞧瞧，現在整個嶺西四處都有的豐饒模式哪裡來的？還不都是譚書記一手創出來的。”
那些隨行的南海官員紛紛說是，又把譚綸當年的一些豐功偉業拿出來談。
協調組的同事這時才意識譚綸在南海的威望有多高，不由得為之側目。
譚綸擺手說：“哎，都是過去的事了，咱們要向前看，要以發展的眼光來看未來。南海嘛，要成為東方之珠，超過深圳，甚至超過香港。”
陳濟德激動地說：“是不是上面要將譚書記調回來做市長了？”
韓朝貴也眼巴巴地看著譚綸：“您要是回來，我韓朝貴寧願做個馬前卒，為譚書記衝鋒陷陣。”
譚綸哭笑不得：“我有說要調回來嗎？你們也別說這些話，讓謝書記聽了，不得埋怨我？”
陳濟德韓朝貴頓時洩氣。
譚綸瞧了瞧表說：“行了，別給我戴高帽了，南海的發展還要看你們的。我休息一陣，到了再叫我。”
閉起眼也不聽陳濟德和韓朝貴在小聲議論，心想著穆陳風也快過來了吧？
快四點的時候真就到了沙田縣上，陳濟德將譚綸喚醒，就說：“是不是直接開到礦裡？”
“不用，”譚綸打個手勢，將跟來的市國土局的官員叫過來，又點了兩個人，“我們仨，再加你和朝貴，五個人過去，對了，還得再換身衣服。”
都是跟過譚綸的，知道是要微服私訪了，就紛紛進到縣招待所裡換了些看著不太乾淨的夾克，把頭髮也給弄亂了些。
叫了兩輛出租，就往沙田縣唯一的一處稀土礦開去。
那邊還只是礦點，沒有任何單位在經營，以前那裡也是盜礦的重災區，韓朝貴說都一年沒接到下回的彙報，想是沒有盜礦行為發生。
在快到礦點的時候，出租就不開了，說是再往裡開車也難走，都是泥路，譚綸就付了車錢，看到路邊有家飯店，就說：“先吃個飯再說。”
這跑到礦區都花了一個多小時，譚綸肚皮都扁了。
來到飯店裡，挑了張桌子坐下，就看個頭上戴著朵大牡丹，穿得跟那韋小寶他媽似的四十來歲老闆娘過來，拿著選單，遞給譚綸就說：“幾位是搞經紀的吧？”
一句話就把譚綸說愣了，但他馬上回答：“是啊，老闆娘眼真尖，一下就看出來了。”
“嘿，還不是最近稀土價格漲得快，咱們這兒就這一個礦，卻有好幾堆人在挖，都來了十幾波搞經紀的了，都是從嶺東福建過來的，都跟幾位小哥一樣打扮，我要再認不出來，我這都白活這一把年紀了。”老闆娘笑呵呵地說。
譚綸看韓朝貴臉立時沉下來，衝他一皺眉，就問老闆娘：“最近還有？”
“有，樓上就住著四個呢，兩個一撥，都是嶺東來的。”
說著話，就聽到一陣腳步聲，從樓上走下來兩個三十歲上下的男子。（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