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車一路飛馳，很快駛下了繞城公路。
一出路口，就遇上了青原衛視的採訪車。
站在車邊來回踱步的，是頂替向晚晴的美女主持馮紫辰，她得到訊息之後，立即趕過來，打算去現場採訪，但是，在進入繞城公路的匝道口被警察攔住了，就給杜雨菲打電話，希望她能幫忙通融通融。
杜雨菲說她馬上就到，讓馮紫辰在出口處等著。
兩人見面，嘀咕了幾句。
杜雨菲跟執勤的民警交涉了一番，放採訪車進去了。
馮紫辰卻留了下來，帶了個手持攝像機，上了警車。
這回換範亦兵開車，杜雨菲給副支隊長戴勇打了個電話，請他幫忙查一查兩輛車的行蹤，掛了之後，隨即把車牌號發了過去。
車很快進入青北縣城。
戴勇也很快給杜雨菲回了話。
杜雨菲讓範亦兵停車，把警燈拿了下來，然後指揮他將車開往城東，來到了新建成的安居小區。
小區物業的值班人員可能在打瞌睡，被喇叭吵醒之後，一邊揉著眼睛，一邊從值班室裡探出頭來，不耐煩地問：“你們什麼人？這麼晚了找誰啊？”
杜雨菲下車，掏出了證件，遞給了值班人員。
值班人員看了，立即打起了精神，嘴裡也開始滔滔不絕地向杜雨菲介紹情況。
“哦，杜警官，你找徐某某啊？對，他是我們這兒的業主，不過，從來沒見過，住在這裡的是他的表妹，長的真漂亮，聽說是縣電視臺的美女主播，好像叫梅什麼來著……嗯，梅朵兒，對，就叫梅朵兒！”
值班人員熱情地領著杜雨菲等人，來到了二棟單元門口，指著6樓說：“杜警官，就是六樓，你看，還亮著燈呢，估計還沒休息吧！今晚上，她家來了朋友，這幾輛車不是我們小區的……”
杜雨菲順著值班人員的手電光看過去，注意到了一輛車的牌照，雖然掛的是普通藍牌，但她認得出來，這就是郭凱的座駕。
沒錯，郭凱在，歐陽健多半也在！
“謝謝你，師傅，麻煩你把單元門幫我們開一下，我們有要緊的事找一下602室的梅朵兒。”杜雨菲客氣地說。
值班人員猶豫了一下，還只照辦了。
杜雨菲、範亦兵、馮紫辰相繼進入了單元門。
乘電梯直奔六樓，來到了602室的門口。
門外有門鈴，但杜雨菲沒有按，而是用拳頭使勁地敲。
出來開門的是穿著睡衣的梅朵兒：“幹嘛，大半夜的，還讓不讓人睡覺了？”
“對不起，打擾了！”杜雨菲亮出了證件：“警察！”
梅朵兒瞟一眼，“嗤”地一笑，回頭向裡面叫道：“郭局，你出來看看吧，是哪位女警官追你都追到我家來了？”
“誰呀？”穿著便服的郭凱從裡面走了出來，一見杜雨菲，不由得大驚失色：“杜支隊，你怎麼來了？”
“童局讓我來找你！”杜雨菲一邊說，一邊了推門往裡走。
郭凱伸手攔住了她：“哎哎，杜支隊，這是梅小姐的私人場所……有什麼事我們在外面說。”
“我沒事，他還要找個人！”杜雨菲站在郭凱的身前，扭頭衝身後的範亦兵和馮紫辰一擺頭。
範亦兵和馮紫辰緊跟著擠了進去。
郭凱被杜雨菲擋住了，阻攔不及，只能大聲呵斥道：“哎哎，你們是什麼人？……幹什麼？幹什麼？私闖民宅是違法行為，知道麼？”
範亦兵和馮紫辰根本不理睬郭凱的喊叫，迅速衝了進去。
馮紫辰舉著手持攝像機，不停地拍攝。
客廳裡沒人，書房的門半開著，能夠看見裡面有一張電動麻將桌，上面還擺放著散亂的麻將和幾張紅票子。
聽見喊聲，有人試圖關上書房的門，但範亦兵步伐更快，上前用肩膀一抗，裡面的人沒注意，門就被撞開了。
馮紫辰舉著手持攝像機衝了進去，對著裡面的麻將桌和躲閃的人一陣拍攝。
“哎……不許拍！”一個人衝過來，用手來遮擋鏡頭，另一個人，伸手就來搶馮紫辰手裡的攝像機。
“不許動！”杜雨菲衝過去，推開了搶攝像機的男人，掃了一眼衛生間。
範亦兵上前推了一把，發現裡面已經反鎖，便高聲喊道：“歐陽健，別躲了，我知道你在裡面，出來吧！”
杜雨菲掏出了佩槍，用手柄敲了敲玻璃門，厲聲喝道：“再不出來，我就砸了！”
“等一下，撒尿呢！”歐陽健的聲音傳了出來。
隨即，門鎖一響，門開了，歐陽健手指著範亦兵，冷冷地問道：“範主任，你這是什麼意思？”
範亦兵把他的手扒拉開，說：“歐陽書記，繞城公路青北段出車禍了，楚副市長在事故現場打你手機打不通，特地派我來找你。”
“範主任，你別拿著雞毛當令箭！”歐陽健聲色俱厲地喊道：“楚副市長讓你來找我，你跑這兒來幹什麼？”
範亦兵冷冷一笑，說：“你在這兒，我不上這兒找，上哪兒找去吧？”
歐陽健氣急敗壞地地罵道：“範亦兵，你……特麼跟老子玩陰的，是不是？”
範亦兵毫不示弱：“是又怎麼樣？”
郭凱一看形勢不對，忙上前，陪著笑勸解道：“範主任，歐陽書記，你們都熄熄火……這事都怪我，沒及時跟歐陽書記彙報……杜支隊，給我個面子，這事咱好好商量商量。”
杜雨菲毫不客氣地懟了回去：“郭局長，你的面子我可以給，但是，青原市政府的面子誰給？楚副市長的面子誰給？這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但是，車禍受害者的生命和財產損失，又怎麼商量？”
杜雨菲氣得臉通紅，她瞭解歐陽健遇事就躲的特性，但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市委市政府一心要提拔重用的人，在人民群眾生命財產遭受損失和危機的時候，還關了手機，跟下屬打起了麻將。
這就是一個重大項目一把手的人選嗎？這就是一個政府官員在危急時刻應有的表現嗎？這就是一個執政者的良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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歐陽健的口氣軟了下來，說：“範主任，剛才是我不對，我向你賠禮道歉，有什麼話，咱坐下來好好說，行麼？”
郭凱等人也跟著求情。
範亦兵面無表情，說：“歐陽書記，郭局長，別耽誤時間了，楚副市長和童局長還在事故現場等著你們呢，有什麼話，到現場跟楚副市長說去吧！”
見範亦兵和杜雨菲都鐵了心，歐陽健也不敢多耽擱，便把手一揮，衝著郭凱等人吼了一嗓子：“還特麼愣著做什麼？走啊，去現場。”
一行人蜂擁出門，郭凱開車，跟著杜雨菲的警車趕到了事故現場。
聽了彙報，楚天舒舉著攝像機，痛心疾首地在手上搖晃著，衝著歐陽健等人，質問道：“你們說說，你們都是幹什麼的？”
沒人回答。
歐陽健等人站在楚天舒的四圍，都緊張得要命，不敢正視他那雙噴著烈火的眼睛。
楚天舒指著歐陽健，說：“你先來，自報家門。”
歐陽健低聲說：“我叫歐陽健，青北縣委書記。”
楚天舒問穿警服的：“你！”
“青北縣公安局長，郭凱。”
楚天舒又問另兩個中年人：“你！還有你！”
“縣招商局長，劉亮。”
“縣廣電局長，李勁達。”
楚天舒怒視著他們，緩緩地把攝像機遞給了馮紫辰，用手指頭指著他們，咬牙切齒地說：“好哇，縣委書記，招商局長，廣電局長，這一個還是公安局長，你們都是領導啊，知道出了重大車禍嗎？你們居然還心安理得地打麻將？你們這不是在砌長城，是在自掘墳墓啊！”
縣公安局長郭凱說：“楚副市長，我得到報告，已經安排交警大隊來搶險了。聽說是外省的車輛，我還交代讓他們積極配合搶救傷員。”
“原來你們知道出了車禍。”楚天舒更是氣不打一處來：“只因為是外省的車輛，你們就可以漫不經心。這跟草菅人命有什麼區別？要是我們的車輛在外省出了車禍，車上有你的家人，別人也見死不救，你們是怎麼的心情？你一個公安局長難道不知道，救死扶傷是不分地界的！”
歐陽健一副低頭認罪的樣子，說：“對不起，楚副市長，今晚的主要責任在我。”
楚天舒說：“歐陽健同志，你不是對不起我，而是對不起你這個縣委書記的身份！對一個執政者來說，如何對待外地的突發事件，考驗你的執政胸懷。如何對待本地的突發事件，考驗你的應急機制。如何對待他人的生命，考驗你做人的良知！”
“是的。我檢討，我對不起組織，對不起群眾。楚副市長，您指示吧，我們一定戴罪立功，將功補過！”歐陽健連連說，他的心理素質比郭凱等人強得多，說了幾句檢討性的話，趕緊把話題引到搶險上來，以消除眼前的尷尬。
楚天舒也是個心直口快的人，發了一頓脾氣之後，臉色也緩和了過來，轉頭對範亦兵說：“範主任，你召集一下有關負責人，我們就地召開緊急會議，對車禍搶險及後續工作進行部署。”
還有十幾名乘客沒有找到，現在最緊迫的是搜尋和營救他們，歐陽健等人的問題只能以後再說了。
這時，口袋裡的手機鈴聲響起，楚天舒掏出來一看，頓時臉色陰沉了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