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南山事件”（三）
在戰爭年代，或者是在描寫戰爭的書籍裡，我們經常會看到“出奇制勝”這個詞，並且也會看到不少出奇制勝的方法技巧。但在和平年代，孫子兵法上的很多戰法就已經慢慢地被束之高閣。
社會越發展，科技越進步，人們對於科技的依賴也就越強，在正常情況下，這是非常正確的。但在非常情況下，就可能犯經驗主義的錯誤。
這也是出現南山縣大規模群眾性上訪、聚集事件的一個重要原因。
官方在緊鑼密鼓地組織開工儀式的同時，南山民間的人士也在緊鑼密鼓地組織著衝擊開工儀式現場的活動。
由於有不少南山縣的幹部參加官方的開工儀式組織工作，南山的老百姓對官場活動的安排非常清楚。在開工儀式當天上午，官方人員把主要精力都用在組織現場開工儀式參加人員特別是國家有關部委領導和省委、省政府領導及麗春市的相關領導及其他客人到開工現場上，重點是進入開工現場沿途的暢通保障以及現場的有序組織。對於外圍的情況，則關注得不多，因為官方得到的資訊是南山沒有出現組織大規模上訪的跡象，以致於讓南山的上訪人員利用了這些空子。
開工儀式是上午十一點十八分，十點半是官場儀式現場人員集中進場的時間。而在此之前，南山縣的上訪人員也陸陸續續在他們之前約定的地方集合，並且向開工儀式現場進發。只不過他們走的路線不是三個進出劉家坪的通道，而是走的周邊幾座山上的小路。開始時人們是陸陸續續，官方的人以為是一些準備到山上去看熱鬧的老百姓，並沒有引起任何重視。中國的老百姓反正是最喜歡看熱鬧的，只要哪裡有鬧熱的場面看，哪怕再遙遠，再困難，只要能夠趕赴，都會不計辛苦。在這一點上，人們已經習以為常，見慣不驚了。
但到了上午十點半鍾以後，就已經有人從山上下到盆地，但因為警戒的重點力量在進出小盆地的路口，開工儀式現場只有一些維持現場秩序的警察人員，剛開始時這些警察人員也沒有注意，畢竟一個十平方公里的地盤，在裡面居住的人員也不少，他們慢慢地圍攏來看熱鬧也是正常的事。但後來，現場的南山縣委書記覺得情況有些不對，圍在開始現場的人員數量似乎遠遠超過平時居住在劉家坪的人員，但這個時候離開工儀式開始已經只有二十多分鍾了，不可能對現場採取強制清場措施之類的行動。他把自己的懷疑報告給時任的麗春市委書記後，麗春市委書記沒有馬上表態，而是讓縣委書記再進一步觀察，再發現異常情況時，迅速報告。
大約在離開工儀式開始還有將近十分鐘的時候，南山縣委書記再一次向時任的麗春市委書記報告，說情況明顯不對，因為就他知道的在劉家坪居住的居民也就一萬多人，但聚集到現場的人員已經遠遠不止一萬多人，並且從山上往下走的人是越來越多。時任麗春市委書記注意觀察了一下周圍，確實發現從山上湧下來的人群，有如牽線的螞蟻一下，沿沿不斷，從現場的情況看，周圍圍觀的人完全可以以幾倍的人員把參加開工儀式的人員包圍起來。面對這種形勢，時任市委書記迅速把市公安局局長找到，要他馬上安排警力進入現場。
就在公安局長忙著調集人員力量進入現場的時候，開工儀式開始的時間到了。
開工儀式時任省政府一個副秘書長主持，當他剛宣佈“某企業某公司南山專案開工儀式現在開始”，就聽到體育活動時體育老師常用的那種鐵哨聲在周邊響成一片，參加開工儀式的所有人剛開始時還以為是現場安排的一個助興環節，正在覺得有趣的時候，卻見四周幾座山上突然黑壓壓地湧出大量人出來，已經在盆地裡的人員也迅速向開工儀式中心圍攏，對在現場的人員形成一種包圍圈。現場的人員就感覺情況不對，所有人都緊張起來。在現場的時任副省長馬上大聲斥問時任麗春市委書記：“朱時友，你們這是在搞啥子？”
就在叫朱時友的麗春市委前任書記緊張地準備回答副省長的斥問時，四周突然想起異口同聲的呼喊聲：“我們要基本保障”“我們要基本尊重”“某某企業混出南山”等等口號，同時，紛紛舉起了早已準備好內容和呼喊聲內容相同的橫幅。
顯然這是一次有預謀有組織的行動，但現場沒有任何人想到會出現這種情況。面對副省長的斥責，作為市委書記的朱時友已經完全懵了，完全不知道如何處置現場出現的這種情況。看看現場已經湧現的上訪群眾，人數已經遠遠超過現場參加開工儀式人數的十幾倍，誰也不敢在這個時候對這些上訪人員有任何舉動，否則，以一對十，結果是可想而知的。
在這之前朱時友安排市公安局從外圍調集的警力雖然這個時候在陸陸續續趕赴現場，但區區一兩百個警力，和現場至少有三四萬上訪人員相比，讓人感覺完全就是滄海一粟，如果他們不集中在一起，完全就會被淹沒在人海中發揮不了任何作用。
面對這種完全沒有想到的局面，開工儀式已經不可能再繼續下去了。來自京城的部委領導們只好眼巴巴地望著西原省的領導，因為這是在西原省的地盤上，他們雖然是來自京城的領導，但“縣官不如縣管”，只能由地方領導來處理，更何況京城來的這些部委領導他們的工作職責也不是處理地方穩定的。
作為在現場的西原省最高領導，副省長自然不可能袖手旁觀，他們必須緊急召集麗春市委、市政府領導、省上相關部門的領導，緊急商量對現場的處理辦法。
當天到現場的省級部門有省政府辦公廳的領導，省發改委領導，省經委領導，省國土廳領導，省水電廳領導。省公安廳雖然也來了一個領導，但來的是副廳長。
麗春市在現場的領導除了和省上來的領導相應對外，還有市委常委、市委政法委書記，武警麗春支隊的一個副支隊長，市維穩辦主任、市信訪辦主任等。當時，省上的領導和麗春市的相關領導集中到現場佈置的主席臺一角，緊張地商量著對策。由於事發突然，麗春方面也沒有安排臨時處置預案，在現場，麗春市委書記作為當地的地主，必須得先拿一個解決辦法。他在緊張地考慮了一下後，對圍在一圈的人說道：“某省長，我覺得現在的辦法只有這樣，首先讓他們按照《信訪條例》的規定，推薦出五個代表，聽取他們的反映和訴求。待聽取他們的反映和訴求後，能夠滿足的就答應他們，不能滿足的，下來後再研究，這樣，疏散一些人員。第二，為防備意外，緊急增派省城和周邊市的警察力量。第三，考慮安排京城來的領導和省委、省政府的領導找機會先行離開現場，避免出現意想不到的意外。”
聽了朱時友的話後，時任麗春市委常委、政法委書記說：“從外地調派警力不知來得及來不及，還有就是現場這幾萬人，不知他們會不會同意現場人員撤離。如果他們不同意，直接發生起衝突來，問題也就更嚴重了。”
當時在場的省政府副秘書長說：“要不還是先請他們把代表推選出來，聽一聽他們的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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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行，必須先把京城來的領導送出去，不能讓他們在現場，他們在現場既解決不了問題，還可能出現控制不住的書面。”時任副省長說。
“讓京城來的領導在現場，可能還有利於解決這些上訪群眾反映的問題。因為就平時我們掌握的情況，上訪群眾們反映的不少問題可能都只有京城的部委能夠解決。”時任麗春市政法委書記說。
“他們主要反映什麼問題？”在場的副省長問道。實際上，南山縣和麗春市有關就國有企業進入南山的群眾訴求的問題，省政府辦公廳將相關材料早就送給了省長看，只不過省長事多，可能搞忘了。但其他人特別是麗春的幹部聽到副省長的這個話後，心裡就非常失望。
“他們主要是反映企業進入南山後補償太低的問題。但企業提出的補償標準，有些方面是省上同意的，但有些方面卻是國家的標準，並且這些標準是七十年代制定的，幾十年都沒有作調整。”時任麗春市市長的譚無忌說道。
聽了譚無忌的話，在場的省政府副秘書長說道：“那能不能答應他們將省政府能夠同意的那些問題放寬一點，先把這次危機渡過去？”副秘書長的這個話，明顯是對副省長說的。
但副省長象是沒聽見，而是轉過頭來問時任麗春市委書記的朱時友：“你是麗春的最高領導，現在這種情況，你覺得應該怎麼辦？”這是明顯把朱時友推到了最前面。
早就聽說這個副省長無能，沒想到這個時候這個副省長的無能完全表現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