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突顯強硬
對於吳仁佑的祈求，秦有益從內心裡來講還是樂於答應的，因為他覺得吳仁佑這件事，正好給自己提供了一塊挑戰歐陽永好的試金石。如果歐陽永好要藉此機會提升自己在麗春的權威，而自己卻能夠把它壓下來，那麼自己在麗春的威信就可以進一步得到極大的提升。試想，一個市長堅決要處理的人，自己都可以把他壓下來了，保護起來，那麼誰不願意投到自己麾下呢？
也正是因為有這種想法，秦有益才決定出手幫吳仁佑一把。秦有益知道自己這樣做可能會冒一定的政治風險，但用股市上的話說“有風險才有收益”。
為了增強阻止歐陽永好的力量，秦有益想藉助諶建新的力量，來共同阻止歐陽永好可能採取的措施：“仁佑呀！對於這件事，我會努力地去做工作，但僅靠我一個人的力量也非常有限。我建議你再去找一下諶建新同志，讓他也想辦法在歐陽永好那裡說說話。你也知道，諶建新是政府的常務副市長，他現在說話的份量也不輕。據我所知，原來歐陽永好是要你在大會上做檢討的，還是諶建新勸說歐陽永好，沒有讓你在大會上做檢討，只是讓你們局和你個人書面給市政府檢討。”秦有益如實地把他知道的一些情況告訴吳仁佑。
吳仁佑一聽，終於明白了自己為啥沒有被要求在大會上作檢討了。之前吳仁佑得到的訊息也是要他在大會上公開檢討，也正因為如此，褚洪傑在會上通報情況時，吳仁佑才緊張得滿頭大汗，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以至於完全沒有注意到諶建新在主席臺上與歐陽永好悄悄鬥耳朵，就是建議取消讓吳仁佑在大會上做檢討這個細節。雖然因為緊張吳仁佑沒有時間去認真想這個問題，但心裡還是疑惑，認為自己之前得到的訊息不太可靠。現在看來，訊息是可靠的，沒有讓自己在大會上公開檢討，也完全是諶建新在歐陽永好那裡做了工作的結果。
如果是這樣的話，吳仁佑覺得自己應該去感謝一下諶建新，至少他讓自己沒有在大庭廣眾之下出醜。
再說歐陽永好在考慮利用吳仁佑沒有執行自己安排這件事，準備在政府系統開展一次作風大整頓的時候，還沒有想過對吳仁佑個人如何處理的事。他給譚無忌彙報這件事時，也同樣沒有說到這個事。
實際上，在歐陽永好的心裡，剛開始時他並沒有想到要對吳仁佑個人有什麼處罰，只是覺得借這個事，一方面好好地整治一下政府部門的工作作風，另一方面也藉機提高一下自己在麗春的影響力和權威性。歐陽永好還不是一個耍弄權術的人，他並沒有想到要提升自己的影響力和權威性，最好辦法就是直接拿人開刀，讓人覺得只要違背了自己的意願，就不會有好下場，這麼一來，人們自然就會把他的話當成聖旨，有言必聽，有話必從。當然，這在一定意義上講也是歐陽永好缺乏心機的表現，不願意或者是沒有想到用權術來延攬人心，打壓異己。
政府系統作風整頓會後的當天晚上，歐陽永好在京城的一個朋友打電話，關心歐陽永好，詢問歐陽永好這一段時間在麗春的情況，歐陽永好就把自己安排了到體育館去調研，而市教體局局長居然把自己安排的事完全搞忘了的事給他的這個朋友講了，他的這個朋友馬上就說：“永好，要藉助這個機會，好好地整治一下，要讓麗春的人對你有一種敬畏和怕懼，這樣你才能在麗春樹立起威信來。如果不用這種強硬手段，你要想樹立權威是很不容易的。職位固然會給你來權力，但如果缺少了必要的手段，權力的作用也是非常有限的。你必須藉助這次機會，狠狠地懲治這個不把你的安排當回事的人，這樣殺雞給猴看，其他人才知道不聽你的話的下場。”本來歐陽永好並沒有想到要把吳仁佑怎麼樣，最早的想法只是想讓他在公眾場合做個檢討，後來聽從諶建新的意見，由吳估佑在公眾場合檢討改為單位和個人交書面檢討。這種處罰已經降了一個大檔次。現在，他的朋友要自己借這個機會殺雞儆猴，歐陽永好心裡就有些把握不住。從本質上講，歐陽永好的心是非常善良的，不願意動不動就用比較強硬的手段來處罰，他覺得一個人在基層當個領導也不容易。
歐陽永好的這個朋友知道歐陽永好的缺點和不足，見歐陽永好聽了自己的話後並沒有表明態度，就知道歐陽永好心裡有些不忍，就在電話裡再次勸說道：“永好，謀大事者不計小利，當然也不計小失。你不要覺得處理一個人就於心不忍，成大氣者必有大志，如果在戰爭年代，難道因為怕死人，就不打仗了？就算不是戰爭年代，難道對貪官汙吏，因為你心慈就不懲處？你是謀大事的人，以後還要做大官。心地仁慈固然是好事，但過於仁慈就是放縱，其危害遠比懲處一兩人甚至幾十個人的危害大得多。尤其是當政者，就更是要有明確的是非觀念，否則，何以導民？何以良俗？如果對不良現象不能大力懲治，公序良俗又從哪裡來？”歐陽永好的這個朋友把話說得非常到位。
對於京城的這個朋友，歐陽永好是信任的，兩人的關係也是非常密切的，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能夠如此直截了當地給歐陽永好說這些話。
聽了他這個朋友的話後，歐陽永好也認真地思考起來。吳仁佑不把自己的安排當回事，透過政府的這次會議已經是公開的事了。對於完全不把自己的安排當回事的人，如果僅僅是讓他所在的單位和他個人寫一個檢討就行了，那麼以後其他人也不聽從自己的安排，豈不是也只能是寫一個檢討了事？寫一份檢討對當事人有什麼影響呢？對糾正這種無視領導的行為有多大作用？最後可能是什麼影響都沒有，甚至本人的檢討都可能是部下代筆的。但這麼一來自己的威信就可能受到極大影響。一個領導，如果下面的人根本就不聽你的，那麼你這個領導又還有什麼權威呢？
靜下心來認真一想，歐陽永好覺得他這個朋友說得非常有道理。一個領導如果對一些明確對自己不利、對社會也不利的行為不給予必要的懲誡，那麼這個領導還當什麼領導，這不僅對個人沒有好處，對社會也同樣沒有起到懲惡揚善、教化風氣的作用。
這樣想來，歐陽永好就決定要對吳仁佑採取比較強硬的處置措施，撤銷他的市教體局局長的職務，殺雞儆猴，以此為誡，警告那些不把自己的話當一回事的人。
想好了自己的意見後，歐陽永好覺得，以自己的身份，提出撤銷一個人的職務，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這個人明顯出現了不尊重自己、不服從安排的問題。
歐陽永好對相關的處理程序和規定都不熟悉，他也沒有認真細想，直接拿起電話就打給組織部長姜新生，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姜新生。
在電話的最後，歐陽永好說了句“如果不撤掉吳仁佑的職，那麼我這個市長今後還如何工作？我說的話還有誰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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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新生一聽歐陽永好的話，就覺得這件事麻煩了。要撤銷一個局長的職務，並不是一件小事，更不是一個市長說一句就了了的事，必須按程序進行，並且要符合相應的規定。撤銷一個幹部的職務畢竟是對一個幹部的處分，而要被處以撤職的，沒有紀委的調查是不行的，市委組織部不可能僅憑領導的一句話就撤銷一個局長職務，並且就算要撤銷一個人的職務，也應該是紀委來做這個決定。
確實，歐陽永好的這一做法顯得有些冒失。歐陽永好對幹部選拔任用和懲處的程式和規定都不是很清楚，也沒有和相關人員事前溝通商量，就貿然給組織部長提出要撤銷一個幹部的職務，這不僅使姜新生感到為難，也給不滿意歐陽永好的人提供了攻擊的把柄。
歐陽永好大致清楚提拔一個幹部的程式比較繁瑣，但沒有想到撤銷一個人的職務，同樣必須經過比較復雜的程式，並且撤職作為對幹部的一種處分，必須要有被處分的事實，要經由紀檢機關調查核實，並且按一定程式審議後才能形成最後的結論，決不可能僅憑某個人的一句話，就撤掉一個人的職務。當然，如果領導班子中沒有人站出來說話，作為市長，堅持必須要撤掉一個幹部的職務，也還是能夠實現的，但那也是要冒著個人獨斷專行的政治風險的。並且如果班子中有人站出來說話，也就難如所願了。
就如歐陽永好這次要撤掉吳仁佑職務這事，如果歐陽永好態度堅決，市委書記譚無忌也堅決支援，也是可以做到的。但以麗春當前的局勢，譚無忌多半是不會做這種明顯是不符合規定的事的。這種事對譚無忌來說沒有任何好處不說，相反還會把他陷入以權壓法、目無法紀的不利境地。如果有人告他亂作為，這就是一樁鐵證。
不過，歐陽永好沒有去想這些，他覺得只要自己給姜新生說了，姜新生作為組織部長，就應該按照自己的要求去落實。
常言說“無知就無畏”，某種程度上講，這也是歐陽永好對相關的紀律處分程式不清楚的結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