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囹圄困獸
苟益橋被省紀委帶走了，現在市公安局常務副局長苗左江又被市紀委“雙規”，一個車禍案還沒有頭緒，就已經弄進去兩個地位和實權都可能讓人不寒而慄的幹部，這在麗春市引起巨大反響是可想而知的。社會上已經有各種各樣的傳言，有的說是苟益橋和苗左江合夥設計陷害了王未明。之所以他們要陷害王未明，說法也是五花八門，有的說是因為王未明發現了苟益橋和苗左江二人貪汙受賄的問題，二人為了滅口，就設計把王未明陷害了；有的說是因為王未明到麗春後斷了苟益橋和苗左江兩人的財路，為了報復，二人就將王未明謀害了；還有的說是苟益橋為了拉攏王未明，主動向王未明行賄被王未明拒絕，為了不讓自己行賄的事情暴露出去，苟益橋就殺人滅口，設計將王未明害了。為了確保謀殺王未明成功，苟益橋拉上了苗左江。而苗左江因為平時就與苟益橋狼狽為奸，自己有不少問題，害怕不和苟益橋配合，被苟益橋揭發，苟益橋讓他參與，他很自然地也就參與了。並且兩人自認為都是從事政法工作多年的人，設計很精巧不可能暴露；當然，也有人說是苟益橋為了和王未明爭搶一個叫趙紅燕的女人，趙紅燕原來和苟益橋好，王未明到麗春後，這個女人為了抱上更大的大腿，就拋棄苟益橋，一味想靠近王未明。苟益橋自己得不到，也不想讓王未明得到，就把這個女人殺害了。而王未明因為好久不見這個女人，懷疑是苟益橋把這個女人謀害了，去質問苟益橋，苟益橋為了掩蓋自己殺人的罪惡行徑，便設計將王未明也害了。
不管社會上的這些傳說花樣百出，但都有一個基本事項，那就是王未明是苟益橋設計害死了的。
當然，社會上也還有另外一種說法比較特別。說既然一個堂堂的市長都可以被人用車活活撞死，那麼普通老百姓的生命不是就更得不到保證？這一段時間裡，麗春社會上雖然還說不上人心惶惶，但人們對社會治安的不安全感大大增強。
社會上的各種傳言，自然也傳到了譚無忌的耳朵裡。別人對社會上的傳言可以不當一回事，甚至還可以添油加醋地加進一些自己的想象和看法在裡面並到處傳揚，但譚無忌卻不能這樣，他畢竟是麗春的市委書記，是麗春的一把手，對麗春大地上發生的任何一件事，他都必須要有明確的正面態度和相應的處置措施，否則就是不盡責。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實際上和包似正用來控制苗左江的罪名一樣——瀆職。
要平息社會上的各種傳言，正面回應當然是最好的辦法，但正面回應必須是能夠把事情說得清道得明，這其中包括事情的起因、過程、結果，事情所帶來的影響，相關部門採取的措施，最後的處理結果等等，這其中有任何一點不能說清楚，都可能引起更大的負面反響。但從目前的情況來看，對王未明車禍的原因還根本說不清楚，更不要說苟益橋在王未明的車禍中到底扮演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苗左江又與苟益橋之間有沒有什麼關係。如果沒有什麼關係，既然苗左江瀆職，為什麼當時不處理，這個時候再來說他瀆職的問題，如此等等。對這一系列問題，都必須既要在邏輯上說得通，也要在情理上說得過，否則，回應不僅解決不了問題，還會引起社會更大的反響，甚至會把矛頭直接引到市委、市政府及其領導人頭上，使人對他們產生各種各樣的猜疑、汙衊甚至攻擊，最後出現完全意想不到的負面問題，就完全失去了回應的作用，甚至起了反作用。
不能正面回應社會上的傳言，就只有加強內部的工作，透過儘快把車禍的原因調查清楚來向社會作交待。
省公安廳“王未明車禍調查組”的人員在柳懷志召集省公安廳和省檢察院領導商量後的第三天，就到了麗春，準備和麗春市公安局一起併案調查王未明車禍問題。
省公安廳這次到麗春來的，有有著“西原柯南”稱號的省公安刑偵總隊副總隊長柯一南，有有著西原的現代“狄仁傑”之稱的西原省刑偵專家、省刑偵總隊刑偵處處長狄小傑，有省交警總隊事故調查處處長秋無克和一個雖然是剛參加工作不久，但參與過曾經被視為西原省最神奇車禍“兩路口”車禍案調查，並且在其中發揮了重要作用的年輕人吳畏難。從這些人員的構成上就可以看出，這不僅是一支業務非常精通，可以稱得上專家級人員的隊伍，而且僅就其所擔任的行政職務，也可以看出省公安廳對這個案子的重視。同時，他們還帶來了麗春市交警支隊完全沒有的先進檢測裝置。應該說，有了這些技術和裝置都非常高階的精幹隊伍直接參與案件，王未明車禍案的疑雲應該是要不了多久就可以撥開的。
這些裝置和人才省公安廳一直就有，之所以之前沒有亮出來，是因為一方面省公安廳廳長劉有勝之前對這個案子重視不夠，另一方面也是主要方面，就是按照當時省委秦為民書記的要求，省廳的調查是處在一種秘密調查的狀態，他們不可能大張旗鼓地到麗春來展示這些裝置和開展相關的調查取證和檢測工作。
再說苟益橋被省紀委帶走，關進省紀委的法紀教育中心後，他本人就一直在想省紀委宣佈強制關押自己的罪名，他特別注意到省紀委並沒有宣佈對自己進行“雙規”，而說是“留置”。對這種新說法，苟益橋心裡就有些把握不住：明明是把自己“雙規”了起來，為什麼卻說是留置？對於留置的含義，苟益橋非常清楚，在刑事訴訟法、行政監察法和紀檢機關案件檢查工作條例上，都沒有“留置”一詞，只有在《警察法》中，有“留置”的規定。《警察法》第九條第二款規定，對被盤問人的留置時間自帶至公安機關之時起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在特殊情況下，經縣級以上公安機關批准，可以延長至四十八小時，並應當留有盤問記錄。“留置”是一種介於警察活動和刑事司法活動之間的行為活動，是公安機關打擊違法犯罪活動、維護社會治安的一項措施，但紀委採用“留置”的說法對自己進行強行控制，苟益橋就覺得弄不明白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苟益橋雖然沒有在紀委工作過，但作為政法委書記，也瞭解不少涉及紀委辦理的案子，知道只要發現某人有問題或者有人舉報某人有問題，不管是經濟問題還是生活作風問題，抑或是其它問題，紀委肯定都會用“雙規”的名義將人扣押起來。現在他們不是用“雙規”的名義扣押自己，那就說明他們並不是追查自己的經濟問題。不是追查自己的經濟問題，並且用的是一個全新說法，那麼是不是他們已經發現了自己在王未明車禍上的問題呢？
剛被強行控制起來時，苟益橋完全沒有反映過來是怎麼一回事，頭腦裡完全是一片空白，一直到被關押進省紀委法紀教育中心，自己完全失去了自由後，苟益橋才靜下心來思考自己被關押的原因，並反覆回顧自己在殺害趙紅豔和設計製造王未明車禍上的每一個環節和細節，感覺並沒有什麼漏洞可以讓他們抓到把柄，也自認為沒有什麼證據留下。難道是小山那裡出了問題？但苟益橋被控制的頭一天晚上還和苟小山透過話，電話裡苟小山說話的聲音、語氣都一切正常，不象是出了問題的樣子，那麼又是什麼環節上的問題被他們發現了？苟益橋百思不得其解。在省紀委法紀教育中心，苟益橋被關後，除了每天有人定時送來一日三餐飯食外，既沒有人過問他，也沒有人按程序來詢問他，好象把自己關起來後省紀委的人就把他忘記了似的，苟益橋弄不清他們到底是什麼意圖。
既然沒有人過問，苟益橋就每天反覆回顧自己在兩個殺人案子中的細節，梳理其中可能存在的問題，設計、構思應對他們對自己的審問和追查。苟益橋心裡非常清楚，兩個案子，無論是哪一件交待出去，自己都是死罪，自己只有堅不開口，讓他們沒有任何直接口供，他們對自己就沒有辦法。苟益橋在法院工作多年，知道法院判案時，犯罪嫌疑人的口供是第一判案依據。零口供判案的案例雖然有，但都是非常特殊的案子，象自己這種死罪案，沒有口供是不能輕易判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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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這個基本判斷後，苟益橋的內心裡也就比較平靜了。雖然有些時候也還是為自己在趙紅豔問題上的衝動感到後悔，但事情已經做出來了，世上沒有後悔藥，自己只有為自己的衝動付出代價，雖然這個代價確實是太大、太沉重，但既然自己做出來了，就只有自己擔承。讓苟益橋感到慶幸的是幾年前就讓自己的兒子移民到了國外，不會因為自己的犯罪行為受到太多的影響，但苟益橋還是為自己在王未明問題上最終把自己的侄兒苟小山牽扯進來了感到後悔，這樣做既對不起苟小山，更對不起他的哥哥嫂嫂。苟益格清楚，如果自己的問題被突破，那麼苟小山也同樣會受到法律的制裁，雖然他不會被判死刑，但終身被關在監獄裡是完全可能的。
同時，苟益橋也想到，如果自己的問題最後被突破，自己受到法律的制裁是罪有應得，但自己的妻子李一玲受自己牽連，會感到非常常冤枉，苟益橋覺得很是對不起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