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劉文春敲門進來，張為康精神一振，她這可是第一次到自己辦公室啊！
劉文春穿著得體的工裝，臉上帶著笑，那種女人的風韻一覽無遺。她走到張為康桌前，把手裡的一個資料夾放在了桌上，微笑著說道：“領導，這裡有幾份檔案您看一下！”
張為康看她說的客氣，趕忙站了起來，不好意思的說道：“劉姐，你不用客氣啊！”
“嗯，哪裡啊！你現在是領導了嘛！應該的！可不能像當年咱們下派一樣那麼隨便！這是上面的一些檔案，按照慣例，方局長看了以後，各位副局長都要籤閱一下。”劉文春說道。
張為康拿起資料夾看了一下，果然在第一頁上，有方建民的簽字，上面還寫著：“請各分管領導籤閱，認真領會區委會議精神！”
右邊是領導簽字欄，方建民下面是程鳳樓，自己當然是排名最後一位。
領導簽字欄裡現在只有陳傳聲籤了字。
張為康略微有點猶豫，自己現在籤是不是有點不合適啊！
劉文春察言觀色，明白了張為康的顧慮，給他解釋說：“程局長不在，我就先讓陳局長簽了！”
張為康感嘆她的心思縝密，不由得欣賞的看了她一眼。再低頭看厚厚一疊檔案，撓了撓頭皮說：“劉姐，我看我得看一會兒吧！你先坐這等會兒？”
劉文春又是微微一笑，說道：“不要緊，您什麼看完了，什麼時候給我打個電話就行！”她心說這剛來的領導就是認真，剛才在陳傳聲哪裡，自己遞給他的功夫，陳傳聲就籤了字了事了，連看都沒看。
“嗯，要不我給你送到下一位局長那去吧！”張為康說。
“也好，那就麻煩領導了！”劉文春看著張為康說。
張為康苦笑著搖了搖頭，他還真不適應劉文春對自己這麼客氣。
果然，這些檔案都是些無關緊要的面上的東西，是什麼督察資訊了，組工資訊了，林林總總就是老一套。
張為康曬笑了一下，要是重要的敏感檔案也就走不到你手裡了。
他龍飛鳳舞的簽上字，就想給下一位局長送去。可看到上面的程鳳樓，他突然怔住了。何不趁這個機會見見程鳳樓，表示一下自己的尊重，要是順便能交流一下，增進一下瞭解，爭取對方的支援，不是更好嗎！
於是他決定下午給程鳳樓親自送過去。
程鳳樓下午四點才到，張為康給他辦公室打了三個電話。聽說張為康要把檔案給自己送過來，程鳳樓在電話裡的口氣表現的有點受寵若驚的樣子，說哪能勞煩張局長親自過來啊！但是也就這麼說說，再加上張為康堅持要去，程鳳樓只是在電話裡哈哈哈笑了幾聲，說恭候張局長的大駕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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態度很好，讓張為康心情也舒暢，也踏實。
張為康敲門進了程鳳樓的辦公室，笑著把資料夾遞給了程鳳樓。程鳳樓趕緊站起來，甚至是雙手接了過去，嘴裡還不住的客氣的說著謝謝。
這讓張為康很受用，原先因為趙春梅的介紹，而對程鳳樓產生的成見，一下子消減了不少。
張為康剛坐下，程鳳樓又甩過了一根煙。那架勢，顯得就跟多年的老朋友一樣。反倒弄得張為康有點受寵若驚似的，心說看來自己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程鳳樓遠不是小肚雞腸斤斤計較的人。
“哎！來局裡差不多快一年了啊！非典四個月，現在馬上就十月份了！不錯啊，幹的不錯！”程鳳樓像是在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誇獎張為康。
所以張為康一下子沒搞清楚，只得嗯嗯的答應著。
“你老家哪裡啊！”程鳳樓問道。
“老家昌平的！”張為康說。
“草！”程鳳樓出言粗俗。
張為康納悶，看他這架勢，好像他也是昌平的。一問，果然是昌平的！原來是老鄉。
張為康一下子放鬆了下來。
“認識劉長山不？”程鳳樓又問。
張為康聞言哈哈一笑。
“怎麼，很熟？”程鳳樓看著張為康，看起來是認識。
“那是我高中到大學的同學！”張為康淡淡的說，壓抑著內心的興奮。
程鳳樓一鄂。
這個世界真是小，小的不可思議。
“晚上正好跟他們幾個人一塊吃飯，咱們一起去！”程鳳樓高興地說。
張為康看著程鳳樓一副沒外人的樣子，當然心情舒暢，滿口答應了。
回到辦公室，張為康提前給劉長山打了電話，問明了晚上的飯局內容。原來這是平遠市農業系統的一次正常聚會，是幾個區要好的農業局副局長輪流坐莊，今天是輪到程鳳樓請客了！
酒桌上，程鳳樓隆重給大家介紹了張為康，說這是我們局包括我們清河區最年輕有為的副局長，前一段時間我們區的“當一天農民”活動，就是他親自策劃組織的。
他這一說，大家紛紛讚歎都說真的是年輕有為，英雄出少年啊！
張為康一指劉長山說，我們同學才真正是年輕有為，他可是比我早兩年就是農業局的副局長了。
劉長山卻不以為然的擺擺手說，我算啥，我提的再高也進不了領導核心啊！你們都是黨的幹部，我可是民主黨派，這可早就說好了，咱們是參政議政，是不主政的！主政的還是你們啊！
程鳳樓笑道：“老早就說你了，你早晚提的比我們快，你這個什麼時候成了市級幹部都不一定！我們可得好好巴結你！要你是女的我們更得天天敬著你！那你躥的更快！”
程鳳樓說的話是實話。
劉長山當時是作為無黨派的幹部提起來的，否則可能沒有這麼快。這幾年，民主黨派、無黨派的人士提的特別快，像劉長山這樣的6歲時就是副處了，如果哪一天，上面按條件提拔無黨派幹部的話，他的優勢絕對明顯。剛才程鳳樓所說的劉長山要是女幹部的話就提的更快了，這話一點不假。“無知少女”也就是無黨派、知識分子、少數民族、女幹部是提拔最快的，這些同志大多數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迅速進入了政府高位，上升之快讓人咂舌。
這時劉長山說：“變性咱就不奢望了，要是能是少數民族也行啊！”
大家哈哈大笑，都說估計也難改。
張為康自然而然的想到了馬明涵，要是自己跟馬明涵結婚了，那自己也是少數民族家屬了啊！不過這一條好像對提拔不起什麼作用！
因為都是農業系統的幹部，大家都熟悉，也都放得開，推杯換盞好不熱鬧。聽著大家說著本系統本單位的趣事，諷刺一下自己的主要領導，發一下牢騷，大家興致都很高。
這時，不知道誰說了一句：“老程，方建民也差不多快走了吧！你該頂上了啊！”
一聽這話，程鳳樓先是看了張為康一眼，然後哈哈哈大笑，說道：“要是走了，咱能頂上就好了！唉！這幾年，清河區農業局自己內部解決的幹部簡直是少之又少啊！不像你們城北區，副局長多的打麻將都能湊兩桌，我看下一步估計開兩桌夠級都行了！”
說到城北區農業局的幹部提拔，大家也都感慨羨慕了一陣。
劉長山也感慨，說：“自從我們那一批解決了兩個副局長以後，這三四年了，哪年不解決一兩個啊！他媽的我都覺得多了，為什麼不從我那年卡住呢！”
他這話一說完，大家都笑罵道，真是卑鄙。
不過其實仔細一想，這是好多的人的正常心理，只不過好多人沒說出來吧！這種事，就像擠公交車一樣。車已經很滿了，上面的人不光司機，都在說再等下一輛吧！可是底下的人還是要拼命擠上來。等他們擠上來以後，卻一點也不設身處地的替下面等車的人考慮，反而同車上的人一起喊再等下一輛吧！這其實也是幹部提拔中的一種怪現象，其實就是人的自私本性在作怪。
可是一旦你趕上了這趟車，你就會被動或者主動地被人接納，你就有可能比別人早一點到達目的地。
就像今天晚上的飯局一樣，張為康就被這些所謂的領導幹部接納了，而且商定了下一次的聚餐由張為康組織。張為康自是欣然同意。
劉長山最後單獨敬了程鳳樓一杯，說：“程老大，為康在局裡還得你多照顧啊！畢竟他剛到，情況還不瞭解！”
程鳳樓嘿嘿一笑，說道：“為康雖然剛到，但是進入情況卻很快啊！老哥我還得向他學習啊！”
張為康雖然喝的頭暈腦脹的，卻也明白人家在說客套話。他趕緊表白說：“哪裡啊！還是得跟老大哥學習啊！”
“咱局裡也沒什麼事！有事咱們哥倆個互相幫助就行！”程鳳樓端起酒杯和張為康碰了碰。
這話說的更沒外人了，張為康腦子一熱，雖然已經接近了嘔吐的邊緣，但還是一口幹掉了。
劉長山在旁邊說：“唉么，為康這次可是超常發揮啊！酒逢知己千杯少！”
“真沒想到，程局是咱老鄉！那還能不喝？”張為康說話不清楚，估計舌頭都大了。
吃完飯，幾個人還要找地方打牌。張為康藉口喝大了，說得趕緊回去，下次再說。
回去後，張為康昏昏欲睡，悶頭悶腦的不知睡了多長時間，卻突然一下子醒了過來，就再也睡不著了。他在回想晚上自己說了什麼，別人對自己說了什麼，還好一切都很清醒。最清楚地就是程鳳樓，當天晚上對自己關照有加，還說到以後相互幫助之類的話。想到這，張為康很是滿意，自己原先擔心的程鳳樓那邊可能孤立自己，現在看來好像不存在了。但是他說道以後互相幫助什麼意思呢，難道趙春梅說過的，他跟方建民不和是真的，真的會有逼宮的那一天，那倒時自己該怎麼辦呢！
想來想去，張為康突然想到自己在原單位的時候不就是因為沒有靠上主要領導，才導致自己多走了不少彎路嗎！想到這裡，張為康突然驚起了一身冷汗。程鳳樓能怎麼逼宮呢，在當前的體制下他幾乎不可能把方建民搞倒，就是把方建民搞下去了，他也不可能順位坐上局長的位子，說不定上面還會派別人來主持農業局的工作，你程鳳樓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除非程鳳樓有非常的關係，可是既然程鳳樓有非常的關係，他還用得著用這樣的手段嗎！一句話，不就可以解決他的正職問題嗎！
那現在應該怎樣處理和程鳳樓的關係呢！方建民肯定也知道程鳳樓的心思，肯定也在提防著他，如果自己再跟程鳳樓走的太近，那方建民肯定不高興。可是自己剛剛跟程鳳樓拉上的關係，也不能因為這個緣故，就立馬劃清界限啊！
想來想去，張為康決定私下跟方建民交流一下。
想到了就要做到，也省下這個念頭一直在心裡糾纏自己。
第二天下班後，張為康就給方建民打了電話。
“方局長！您好，我是張為康啊！張為康他克服了自己的緊張心理，逼著自己大方的說。
“哦，為康啊！有什麼事嗎？”方建民先是一鄂，接著熱情的說道。
“方局長，您看我來了這麼多天了，還沒單獨給您彙報過思想，正好快中秋節了，我想到家裡看看，認認家門！”張為康說的異常輕鬆，他自己都覺得奇怪，好像自己經常做這樣的事情，駕輕就熟一樣。
方建民哈哈一笑，說了句好吧，我在家等你。
放下電話，張為康的心一下子放了下去。
送禮這件事說來很奇怪。收禮人的爽快在送禮人看來現在已經不是所謂的道德敗壞或者說貪心了。他們的爽快對送禮人來講絕對是一種放鬆，甚至是平易近人的表現。現在張為康的感覺就是這樣，領導爽快的同意自己到家裡去，這就是對他最大的認可！（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