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因為路上大雪延緩了回去的時日，再回朔方時，冬季已經接近尾聲。
雖然離春節還有些日子，但城中已經是喜氣洋洋，有錢沒錢的人家們都開始為這個一年之中最重要的節日做準備，以迎接下一個更好的春季。
“你看你，也不知道照顧自己。”李蟲娘輕輕給他披上貂皮大衣，說道：“我跟封姑娘出去採購些年貨。”
李九州苦笑道：“看把你們急的，這離春節還有一陣子，怎麼就開始張羅起這些事情來了？”
“大家都已經在開始忙著準備春節的事了，城中年貨可緊缺了，去晚了就買不到了。”李蟲娘說完，看著遠處的封文靜，便出去了。
貂皮大衣很暖和，看著那個逐漸消失在風雪中的人影，李九州的心裡也很暖和，他這一世過的實在是有些驚心魂魄，勾心鬥角，雖然充實卻令心有些累，能夠和簡單而純粹的人物交往，實在是很難得的享受。
收回投往遠方雪花中的目光，李九州忽然心頭一動，產生了某種很奇妙的感覺，似乎明年春時會發生某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來。
他走到黑色馬車旁，掀開車廂厚厚的棉簾，跟李蟲娘囑咐道：“早去早回。”
旁邊的張老頭撣掉毛領上的雪花，說道：“都已經走遠了，我們是回去還是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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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九州低著頭，長長的睫毛修飾著那雙明亮的眼眸，透出複雜的情緒。
他輕聲說道：“去府衙。”
府衙裡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尤其是關於京城那邊，自己已經許久沒探聽到來自京城的訊息了。
安排在京城的探子們早已回來了，大的事情，先前都已經快馬傳書給了李九州，現在回來的幾個探子，更多的是跟李九州講一些細節上的事情。
花了大半天時間聽完了他們的彙報，知道京城裡一切都還算正常，之是壽王那邊似乎有些不安分了。
李九州想了想後，緩緩說道：“太子和壽王之間，只怕最後還算得有一場爭鬥，為了那至高無上的皇位寶座。”
“那到時候你是支援太子還是支援壽王呢？”張老頭挺關心這個事情的，雖然他知道李九州一直是站在太子這邊。
“到時候我誰也不幫，就看他們兩相去鬥吧。”李九州的回答讓張老頭有些意外：“我可不想捲入什麼奪嫡黨爭的風波中去，從古至今，這都不是什麼好事，中立者才能生存下去。”
他忽然看著張老頭，輕聲說道：“太子和壽王在你心目中，誰是更合適的人選？”
“誰當皇帝還不都一樣，我為什麼要去想這個問題。”張老頭臉上一副灑脫疏朗的模樣，雖然李九州這個問題問得很嚴肅，但他依然談笑無羈。
李九州搖了搖頭，不再細述這個問題。
倒是張老頭看著李九州，有自言自語道：“不過太子終究是長子，若是壽王真敢跟他爭皇位，只怕日後的下場不會太好。”
一提此事，李九州突然反應過來，應該跟太子打聲招呼，即便是不能明言，也得給他暗示，兄弟手足之間，得饒人處且饒人，不論日後壽王如何無禮，只要不觸犯大忌，最好能放他一馬。
想著太子日後終究會繼位，壽王雖然目前是他繼位最大的阻礙，但終究也改變不了歷史，李九州沒再對這個問題顧慮許多。
壽王在京城搞些小動作，就由著他去吧，他總是個皇子，哪個皇子沒有起過當皇帝的念頭呢。
“京城既然沒什麼大事，那便暫且不管了，我此去莫斯科大公國，又給咱們拉來了許多賺錢的訂單，這些事情還是你去辦吧。”
張老頭抿了抿嘴唇，“我真是給你做牛做馬啊。”
“你也知道，很多事情別人去辦我不放心。”李九州隨口說到。
“別給我戴高帽子。”張老頭笑了笑，沒有言明，含湖不清說道：“我這下半輩子都是在伺候你一個人。”
李九州心頭一凝，才想起的確是他說的這樣，自從跟著自己以來，他給自己辦了不少事，說起來自己還有些虧欠他。
塔讀@ “待到過年時，給你好好準備一個大禮，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他本以為張老頭會獅子大開口，至少也要美酒什麼的。 沒料到張老頭毫不動心，說道：“到時候再說吧。” “要不到時候送你個美女吧？”李九州試探性的問他。 張老頭臉色一窘，狠狠瞪了他一眼，說道：“你這是在跟我說笑？” 李九州唇角浮起一絲澹澹的微笑，說道：“廉頗老矣，尚能飯否？” 在二人的對話聲中，外面的馬車緩緩行了進來，壓榨著路上的冰雪，沿著深深的痕跡前行。 李九州眼光透進些清涼的冬風，順著瞥見了一路銀枝雪樹，清美風景。 他怔怔的看著這一幕，卻不自禁地聯想到了自身，又何嘗不是一棵風雪中屹立不倒的大樹呢。 只是這一路風雪，不知道何時才能結束。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任由寒風冷卻了自己的胸膛及胸膛裡藏著的那顆心，郭子儀已經從馬車上下來，來到了面前，朝他行了一個禮。 “近來一切安定，沒什麼大事，百姓們都在開始準備接下來的春節了，咱們軍中是不是也要準備一番？” 郭子儀的這番話點醒了李九州，漫漫冬季已接近尾聲，但接下來的春初也還是會延續一番寒冷，這樣的日子，每個人都會變得懶惰了一些，最適合休養，也不會有什麼太大的事情發生。 軍中的大操大練也早已停下了，只是進行著一些日常的訓練，又經歷了一場戰鬥，將士們也需要休養生息。 “你說得有道理，軍心不可怠慢了，便提前準備些物資，讓大夥都過個好年，至於如何準備，採購的事情，還是你來做主吧。”李九州無心去準備這些細枝末節的事情，他也不太喜歡去關心別人。 這種事情，交給心細的郭子儀去辦是最合適不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