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
林若男艱難地說完了自己剛才的遭遇。
秦滿江和夏南面面相覷。
他們很難判斷林若男說的是不是幻覺。
因為自始自終，兩人都能聽到外面的風雪聲，根本沒出現過風雪暫停，月光出現，照亮峰頂之類的事。
但兩人也知道林若男沒有撒謊，她也不可能拿這種事來撒謊。
問題在於，就算她和胡飛飛的確看到了那詭異恐怖的一幕，她們的確眼見為實了，就眼見的現實就是真實嗎？
“冷靜，我們沒有不相信你，現在……我們來梳理一遍。”
秦滿江遞給林若男一碗熱水，低聲說道。
“從回憶畫面裡看到的資訊，我們遭遇的鬼的確有可能是兩個，一個是男性，一個是女性，都是被火燒死的。”
“算上你們剛才的遭遇，我們遇到的鬼的確也是兩個，一個是疑似女性的“蜘蛛女”，一個是站在峰頂旁，極為巨大的恐怖厲鬼。”
“但這兩隻鬼都不像是被燒死的那兩夫妻，那兩夫妻在這個怪談裡扮演的到底是什麼角色？那個蜘蛛女是什麼角色？七個孩子為什麼會來雪山？”
“林小姐，”秦滿江認真地看著她，問道：“我記得在第一次發生【劇情演繹】的時候，我和你扮演的角色之間發生過一次對話。”
“小三和小七，小三曾說【從我們進入這座山開始，就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和當年一樣……】，你知道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嗎？”
有些資訊，只有扮演者知道，比如阿二的【雪洞】，【深淵】現在估計就蹲在雪洞裡。
林若男至今仍沉浸在看到那只和山峰一樣巨大厲鬼的震撼中，她的腦子很亂，雖然知道這世上有鬼，但親眼目睹了那樣的存在後，她心中一直緊繃的那根弦，此刻竟有些斷裂的趨勢。
現在聽秦滿江問起這件事，林若男勉強回憶了一下，她的確知道更多的資訊，但那些都是隨著劇情的發展，逐步“解鎖”的，關於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也完全不知道。
但卻好像又的確知道些什麼。
“我們……好像把自己的一些東西放在了雪山裡。”
林若男茫然地說著。
自己的……一些東西。
這個說法真是讓人不太舒服啊……
“嗯，我明白了，你們先睡一覺，其他事明天再說。”
————
秦滿江和夏南去到一旁，商量了一下守夜的事。
他們不打算再追問林若男和胡飛飛今晚發生的事，而且，這兩人現在的狀態根本也守不了夜。
靠在已經關上的窗邊，夏南低聲問道：“教授先生，你認為【七個孩子】在這場怪談扮演的又是什麼角色？”
“那只‘蜘蛛女’，擁有一個年輕女人的身體和十四條腿，它簡直像是用【七個孩子】縫合出來的怪物，”面對夏南時，秦滿江的回答沒有絲毫隱瞞，完全說出了自己到目前為止的推測，“我在想，有沒有可能，從頭到尾都只有一個孩子。”
“一？”夏南很敏銳地回答道。
“嗯，”秦滿江點點頭，“人的記憶是會變形的，你看過《少年派的奇幻漂流》嗎？”
夏南一怔，搖頭道：“沒看過……”
“簡單來說，那是一個遇難少年馴服勐虎，相依為命，海上漂流求生的浪漫童話故事。不過暗地裡還講了一個救生艇上眾人自相殘殺，少年經過血淋淋的廝殺，吃掉大家，獨自生存下來的故事。”
“我們看到的回憶，也許就是比較童話的版本。”秦滿江盯著躍動的火苗，低聲說道。
“真實的故事裡，也許不是下著雪的城市，而是雪山。”
“沒有七個孩子，只有一個名字裡有【一】的人。”
“沒有收養孩子的一對夫妻，只有兩個雪山的原住民，其中一個，也許是這座木屋的主人。還有一個……我不知道。那兩人給【一】提供了一些幫助，比如在冰天雪地裡把凍僵的他撿回去了。”
“但【一】醒來後，並沒有得到好的對待，這種人跡罕至的雪山裡，現代文明的規則不太管用，【一】無法支付被救的酬謝，於是……被那兩人做了些什麼。”
“那我們是什麼？”夏南被秦滿江這天馬行空的腦洞驚了半晌，忽然問了這麼一句話。
“我們……算是【一】的一部分吧？”秦滿江靠在關死的木窗邊，“更確切地說，【七個孩子】是【一】的一部分，性格中的一部分。你還記得我們白天剛來到這場怪談時候的事吧？”
“記得，”夏南被【七個孩子】是【一】性格中的一部分這句話震得不輕，但秦滿江接踵而至的問題讓他來不及深想，連忙回憶當時的情景，說：“七個人被打散在了雪山山腳，各自收到了一封來自【一】的邀請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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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匯合後我們所扮演的這七個孩子觸發了劇情，你從中看出什麼了嗎？”秦滿江接著問。
“他們……相處得並不和諧，但卻又在一起。”夏南說道。
秦滿江點點頭，他看著夏南的眼睛，說：“對，一般來說，每個人的性格雖然不同，但多少都有相似的部分，但我們所扮演的這七個人不僅性格差異極大，而且各懷心思，偏偏又還糾纏在一起。”
“聯絡上【劇情演繹】這樣匪夷所思的橋段，只有電影，小說，戲劇，等一切已經註定了結局的作品才會有固定的【劇情演繹】，但這裡又不是那樣的世界。”
“所以……”
秦滿江那雙眼睛裡，閃動著別樣的神色。
“你說……這場怪談像不像一個名叫【一】的人，在被凍死之前的一場妄想？”
“我們七個，是他性格裡的七個部分，雖然各自不同，互相排斥，但又不得不在一起，”秦滿江看著躍動的火焰，說：“也許，所謂的【劇情演繹】，只是【一】在按照自己的想法塑造回憶而已。”
“等等……”夏南忽然意識到了一件很恐怖的事，“如果是你說的這樣，那【一】進入雪山是為了什麼？”
秦滿江示意他往外看，說：
“那就要到山頂去看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