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吳的！你他媽醒醒！”
教學樓天台，兩道身影扭打在一起。
在錢多眼裡，他正遭受著一場無妄之災。
戲痴莫名其妙發瘋，又莫名其妙攻擊自己。
偏偏這傢伙出手勢大力沉，速度還快到不可思議。
錢多愣是沒來得及還手就被按在了地上。
他是場景意志沒錯，可他並不是怪談。
單考慮身份，錢多更像是孟餘那種被汙染嚴重侵蝕的人類。
再加上權柄不完整，人又上了年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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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還真招架不住發了瘋的戲痴。
沒多一會兒，他就被戲痴那沙包大的拳頭砸的滿臉是血，只能抱著身子硬抗。
也幸虧他是場景意志，久春中學的加成讓他不至於被直接打死。
“媽的…姓吳的你給我松…”
嘭！
拳頭擦著錢多鬢角落下，將水泥地砸出個不大不小的圓坑。
錢多愣了愣，仰頭看著戲痴。
不對勁，這傢伙越來越不對勁了。
眼中的紅光逐漸明亮，呼吸也越來越粗重。
可這並不代表他失去了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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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恰相反，戲痴的表情並不猙獰，反而帶著幾分冰冷。
紅光無法再束縛他，過去的記憶正在逐漸迴歸。
他居高臨下地看著錢多，聲音中沒了那股憨厚開朗，只剩下刺骨的冰寒。
“告訴我，我的全名叫什麼。”
“你…你叫…”
被這雙眼睛盯著，錢多莫名有點發怵。
他在腦子裡拼命翻找著戲痴的名字，以及輪迴提到過的東西。
這個人他見過，十七年前就見過。
據說他成為十惡前只是個公司的小職員，就是個普普通通的小市民。
因為女朋友被潛規則，他弄死了公司的老闆。
結果是女朋友親自報的警，說有人襲擊了她的未婚夫。
幾年的逃亡生活之後，他成了十惡。
後來被輪迴撿到，帶進了叛黨組織。
那時候的他有點木訥，別人說什麼都聽。
輪迴讓他殺人，他就殺人。
偏偏本身實力強橫，幾乎成了聲名遠揚的殺戮機器。
那時候的烏有之人風光無比，是輪迴最信任的手下。
直到常天青之亂結束，王珏將這場混亂引上了新風口。
開啟一次大陣之後，戲痴便沒了蹤影。
據說是失憶後當了個普通人，過了段還算不錯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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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年後的今天，戲痴因為自己都說不清的理由加入了爪牙，以完全不同的性格和相貌。
現在的戲痴更像個俗人，而不是當初那個帶著點憂鬱陰冷的瘦高男子，也跟原本的名字完全不匹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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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字，對！名字！
錢多想起來了。
看著戲痴那逐漸熟悉的眼神，錢多幾乎是吼出了那三個字。
“吳子虛！你叫吳子虛！”
沙…
戲痴緩緩鬆開手，臉上的表情盡數消失。
他猛地站起身，向後退了幾步。
幾乎是同時，他的頭髮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花白，身形也在不斷扭曲，變得瘦削高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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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多連連後退，滿臉驚恐地看著戲痴。
他還記得這傢伙標誌性的花白頭髮，據說是傷心過度一夜白頭。
這就是當年那個烏有之人，那個木訥陰冷的吳子虛，叛黨中數一數二的高手。
可這傢伙…好像打算繼續對自己動手。
——
“啊啊啊！！救命！！”
聽著教學樓頂傳來的慘叫，王錦挑了挑眉毛。
人對聲音和氣味的記憶力，要遠遠高於影象的記憶力。
所以他能聽出這是誰。
錢多。
“看來這老頭也不簡單，是場景意志…還是跟輪迴存在著某種共生關係？”
王錦眯了眯眼睛。
這倒是不需要什麼推理能力，單純是排除法。
輪迴不會讓阿貓阿狗離他太近，錢多既不是十惡也不是奇物，更不太能打。
那麼，他應該就是那個跟學校有關的人。
而且醫生很久前就暴露過在學校之間跳躍的能力…
這說明他跟錢多曾經打過交道，大機率是十七年前接觸過，並且竊取了這份殘缺的權柄。
如果王錦把自己的推理過程說出來，或許又會收穫幾個無比驚恐的眼神。
從一聲慘叫推斷出十七年前發生的事，這確實不是人能辦到的。
可王錦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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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這只是他腦中閃過的一個小念頭，像是隨便背了兩句乘法口訣一樣，沒必要特意說出來。
另一方面，這邊的情況不容樂觀。
蘇喜確實起到了作用，可她能影響的野仙跟三百這個數字比起來，實在算不得什麼。
雖然另外幾人的負擔有所減輕，可困死在這的結局沒有改變。
王錦倒是想用震爆彈鋪路，可這些精英怪級別的野仙身體相當結實。
把震爆彈吞下去，就能達成一換一。
局勢正在惡化。
“呼…”
瞳孔微縮，王錦深吸一口氣。
陣盤已經快出現第三道虛影，一旦成型只會更加艱難。
得拼一把。
“呼！”
王錦再次猛吸一口氣。
大量攝入氧氣，是開啟超負荷狀態的必要階段。
只是這次的超負荷，不太一樣。
胸腔瞬間發出雷鳴般的悶響。
並不像貝奧武夫那次如同沉重的鼓點，反而無比密集，毫無規律。
短促，卻震耳欲聾。
“咳…”
王錦渾身肌肉瞬間緊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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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球瞬間佈滿血絲，嘴角也有鮮血湧出。
可他依舊沒有停止動作。
釘劍扭曲變化，成了另一件樂園武裝。
並不是旌旗，而是沉重狹長的騎槍。
這東西普通人拿都拿不起來，不適合步戰，更不適合揮舞。
當然，一旦它揮舞起來，帶來的傷害絕對是毀滅性的。
嗚——
騎槍呼嘯而出，不可思議地翻轉橫掃。
這次攻擊幾乎帶起了殘影與風聲，甚至無法再看清騎槍，只能看見一輪恐怖的白影。
寒芒裹著恐怖的力道，即使相隔百米都能一眼望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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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群中突然出現了一片真空區。
跟王錦以往那輕靈的攻勢不同。
騎槍的攻擊像是流星墜落在戰場上，同時潑灑著祝福與毀滅。
“呼…”
張口吐出帶著血色的熱氣，王錦眯了眯眼睛。
將超負荷壓縮起來，形成短暫的極限爆發。
這會帶來相當恐怖的速度與力量，甚至能讓他把幾百斤的騎槍揮舞起來。
很適合突圍的技巧。
唯一的小小缺點，就是容易死。
“媽的…血管好像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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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聲嘀咕了一句，王錦咬了咬牙，準備衝過去救呂追。
烏瞳有絕生之眼，胡小北飛在天上，打不過也能逃掉。
呂追則是單憑“三人成虎”的能力硬撐。
能活到現在，說明他是真有本事的。
“神使！不用過來！”
呂追的聲音直接在腦海裡響起，王錦知道這是他的耳邊風。
“這時候還瞎逞什麼能？”
王錦罵了一句，腳下動作依舊不停。
“不，不是逞能。”
呂追咬牙回應，他似乎來不及使用能力了，這次是直接吼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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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們是來幫忙的，不是來當累贅的。”
“外面的人準備進來了，很快就會有支援的。”
“相信我們，我們會追上去！”
呂追上氣不接下氣，卻依舊不肯放鬆。
王錦嘆了口氣，停下腳步。
發現王錦停下腳步之後，呂追的聲音突然得意起來。
他猛咳了兩聲，用盡全力吼著。
“烏瞳！你死了嗎？”
“你死了我都不會死！”
同樣是上氣不接下氣的冷哼，烏瞳的情況似乎很糟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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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依舊從人群中努力探出頭來，對著王錦揮了揮手。
“神使，還沒謝謝你給我主持求婚儀式。”
“你...”
王錦皺起眉頭，隨即瞪大雙眼。
他看到烏瞳伸手插進眼眶，硬生生把那顆蒼白的眼球拽了出來。
發黑的血液流了滿臉，他卻咧了咧嘴，嘿嘿傻笑著。
“老呂，看好我的最後一次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