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體注意！全體注意！”阿麗莎拿著大喇叭，在會議室裡轉圈喊著。
“行了…屋子裡就咱們幾個，喊這麼大聲給誰聽。”雷納德掏了掏嗡嗡作響的耳朵。
“切。”阿麗莎放下大喇叭，清了清嗓子。
“半小時之後，我們要利用海眼進行穿梭，跳躍到現實中的格陵蘭群島。”
“這將是我們前往終北大陸之前的最後一次補給機會，按照預計，三天之後粉蝰他們就會趕上來。”
“為了不波及無辜，我們會在那時候回到幽海，了結這次圍獵大會。”
“都清楚了嗎？”
“有個問題。”蓮舉起手，“王錦去哪了？”
到了如今，別人已經不會特意在他面前避諱王錦的名字了，因為蓮一直在這麼稱呼。
把這名字想成外號，突然就合理起來了。
“啊…他啊，”阿麗莎輕咳一聲，“他暫時來不了，行動計劃由我代為釋出。”
——
【狐狸不愛吃飯怎麼辦？】
王錦按下搜尋鍵，閱讀著蹦出來的答案。
【可能是缺少維生素，如果毛髮缺少光澤，建議多喂些魚肉或是膠囊。】
王錦伸手摸了摸小狐狸。
毛髮很有光澤，也很柔軟，摸起來依舊令人心情愉悅，看來不是這個原因。
【我知道！要化形了！】
小狐狸對著王錦的手掌一頓拳打腳踢，可惜她現在縮成了倉鼠大小，沒有任何殺傷力。
“已經化過形了啊。”王錦用手指點住她的額頭，翻看下一條答案。
【狐狸很聰明的，建議讓它讀醫學專業，自己給自己治病。】
王錦看著搜尋欄後面出現的一行行不靠譜答案，無奈地熄滅螢幕。
小狐狸已經雙手抱胸盤腿坐著，氣鼓鼓轉過身的樣子像是個毛球，只留給他個背影。
“給你做了粥哦？”王錦湊過去，捏了捏她的耳朵。
“不吃不吃。”小狐狸的耳朵抖了抖，豎起來又迅速趴下。
“火鍋呢？想吃嗎？我去做。”
“不要不要。”她的尾巴開始左右搖晃，小狐狸伸手抱住尾巴，遮住耳朵。
“那烤魚？我去甲板上搭架子。”
“不要。”小狐狸縮成一團。
“怎麼了？是不開心嗎？”王錦伸手把她給翻了個面，發現對方一臉沮喪。
“沒打過安妮嗎？還是被卡特琳娜嫌棄掉毛太嚴重了？”
“才不是。”胡小北鑽進王錦懷裡，委屈巴巴地蹭了蹭，“我打得過安妮的！掉毛…最近也少點了。”
她哼唧兩聲，有些不好意思地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滿臉愁容。
“傻仔，我胖了。”
王錦愣了愣，隨即忍俊不禁。
他意識到自己戳破了少女的小小苦惱，狐狸公主也會為這種事煩心。
“不許笑！”小狐狸似乎對王錦的笑容很有意見，她有些羞怒地拍了拍王錦的臉頰，“是傻仔把我養胖的。”
“好好好…”王錦欣然接受，甚至有種不知從何而來的成就感。
當然話說回來…王錦並不驚訝。
畢竟每天都是吃吃睡睡，偶爾晚上還會起來誘惑王錦一起吃宵夜，美其名曰這樣可以兩個人一起分攤罪惡。
這樣的情況下，體重稍微有些增加也是很正常的。
王錦並不介意，他覺得肉嘟嘟的狐狸很可愛，更何況胡小北的人形看起來真的沒什麼變化。
“要穿泳裝泡溫泉了啊——”小狐狸大字躺在沙發上。
王錦實在沒忍住，伸手戳了戳她的小肚子。
“你還戳！”
小狐狸猛然蹦了起來，她嘭一聲變成狐耳蘿莉，笑眯眯地站到王錦面前。
“歐尼醬，要對我的肚子負起責任哦。”
“別說這麼惹人誤會的話啊！”似乎感受到了法律的天平要砸到自己頭上，王錦慌亂了一瞬。
不過他思考幾秒後，還是認真點了點頭，“當然，我會負責的。”
狐耳蘿莉愣了愣，緊接著，她的頭頂開始冒出蒸汽。
不過，胡小北並沒有就此認輸。
她捂著迅速變紅的臉，眼神中帶著說不出的狡黠，像是在謀劃什麼。
“既然要負起責任，那就在這裡等我一下。”
“如果偷偷跑掉了，我可是不會輕易放過傻仔你的哦？”
“哦？”王錦挑了挑眉毛。
雖然不知道要發生什麼，可他選擇接受挑戰。
“這樣吧。”胡小北摸了摸下巴，“如果傻仔等會兒能保持面無表情，我就買下你的怪談牌組合包當禮物。”
“誰要那種東西啊…”王錦揉了揉太陽穴。
“那麼，就賭一個要求怎麼樣？”胡小北仰起頭，她臉上的紅暈還沒散去，看起來相當誘人。
“贏的人可以向輸的人提一個要求，稍微…過分一點也可以那種。”
王錦聞到了陰謀的味道。
不過他對自己還是有自信的，演技代表著對於表情和肢體的控制，在這方面他一直不差。
那麼，
“好啊。”王錦點點頭，答應了這次挑戰。
“嘿嘿。”胡小北轉過身，鑽進了臥室。
——
“所以說，王錦到底在幹什麼啊？”蓮抱著兩隻小奶貓，在甲板上來回徘徊。
“我的建議是少去思考這些，”雷納德把油桶踹倒，“那種事你是想象不到的，你又沒有女孩子喜歡。”
“我堂堂冷冽者神使，怎麼可能沒有女性支持者。”蓮不服氣地頂著嘴。
“騙騙我就行了，別把自己也騙進去。”
“你找死？”蓮眯起眼睛，寒氣肆虐。
“喵——”懷裡的小奶貓瑟瑟發抖，蓮愣了愣，下意識停住動作，把它們抱得緊了些。
“哼，這次算你運氣好。”蓮安撫著小貓，轉身坐在邊上生悶氣。
“還真管用啊…”雷納德笑了笑，把蓮的變化記了下來。
——
“準備好了嗎？”
臥室裡傳來胡小北的聲音。
“嗯，準備好了。”蒙著眼的王錦面色凝重，緩緩點頭。
嘎吱。
臥室門被推開，少女輕手輕腳地走到了王錦面前不遠處，站定。
“重申一下規則，面無表情算是傻仔贏，否則算是我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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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錦點點頭。
他能聽到胡小北越走越近，她似乎赤著腳，腳步聲很輕。
她靠近了，王錦能感受到她溫熱的呼吸，以及暴露了內心那小小緊張的，顫抖的手掌。
那雙纖細的手撫過王錦的面頰，一直觸碰到他的後腦，那裡是矇眼布條的繩結處。
沙沙…
繩結被解開，王錦睜開眼睛。
映入眼簾的是一片月光般的潔白，以及裁剪的恰到好處的布料。
並不過於暴露，卻完美地展現出了少女玲瓏的曲線。
白色的長髮編成麻花辮垂在身後，髮尾綁著亮銀色的蝴蝶結。
天鵝般優美的脖頸背後是交錯的繫帶，繫帶連線著流蘇裝飾的抹胸，將含苞待放的柔軟牢牢包裹住。
再向下，是美麗緊緻，沒有一絲贅肉的纖纖細腰，以及能看出馬甲線的腹部。
小巧而精緻的肚臍恰到好處地點綴在因為羞澀而微微泛起粉紅的皮膚上，令人更想伸手觸碰。
短裙樣式的下裝並沒有過多束縛少女的下身，那雙並不過於纖細，反而會在行走時有些微微顫動的美好雙腿，就這樣暴露在王錦面前。
飽滿的雙足不安分地活動著，淡粉色的指甲油讓它們像是可口的點心般，似乎帶著香甜的味道。
胡小北狡黠地笑著，可惜通紅的耳朵尖說明她並沒有看起來那樣從容。
王錦依舊愣在原地，像是在努力剋制著什麼。
胡小北越靠越近，她單腿跪在王錦雙腿中間的沙發上，身子前傾，用指尖把王錦推倒。
“傻仔，怎麼樣？”她在王錦耳邊說著，美好的飽滿幾乎要貼在眼前。
王錦別過頭去，移開目光。
“…太犯規了吧。”
“喔！！傻仔你臉紅了！快讓我看看！”
胡小北興奮地喊著，聲音中不僅有屬於勝利者的喜悅，還有小女生般的竊喜。
——
“呼…”
望著已經換回正常衣服的胡小北，王錦松了口氣。
太犯規了，真的太犯規了。
明明塔莉埡泳裝道歉的時候自己還能撐住，最多只是流點鼻血。
偏偏到了胡小北這裡，王錦久違地老臉一紅，無論如何都沒辦法維持平靜。
胡小北似乎也確認了這一點，她哼著歌靠在王錦肩膀上，嘎吱嘎吱吃著百奇餅乾。
心情很不錯。
“那麼，一個要求，我就收下啦。”胡小北轉頭看了看王錦。
“好...”王錦嘆了口氣，開始考慮這小狐狸會提什麼要求。
別太奇怪就好。
“說起來…你也沒胖啊。”王錦想起了這次賭局的開端，他從胡小北手上的盒子裡出餅乾，叼在嘴上。
“哼哼，體重確實增加了呢。”胡小北晃了晃腿，“肚子沒胖，腿也沒胖，猜猜肉跑到哪去了？”
王錦意識到了什麼，他驚訝地看著胡小北。
“腦袋？”
“那不是進水了嗎！”
臉頰被咬了一口之後，王錦終於意識到了重點。
“木瓜和牛奶…還真有用嗎？”
“有一點點吧，傻仔你看…”
王錦猛然按住胡小北打算掀起衣服的手，面色複雜地看著她。
意識到自己差點做出奇怪的舉動，胡小北紅著臉，尾巴輕輕搖晃起來。
“裡面是泳裝啦，剛剛不是都…看過了嗎...”
“咳。”王錦輕咳兩聲，老臉又有些發紅的跡象。
“嗯哼…”胡小北笑笑，“總之，泳衣是特意買來穿給你看的。”
王錦點點頭。
“只會穿給你看哦，傻仔。”胡小北乘勝追擊。
王錦依舊點頭。
發現王錦的臉並沒有再次紅起來，胡小北微微鼓起臉頰，思考著對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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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她有了答案。
把百奇咬住，另一頭遞到王錦面前，胡小北歪了歪頭，狡黠地笑著。
今天，就要連續贏兩次！
“傻仔，來試一下？”
“呼…”王錦深吸一口氣，轉頭看向胡小北。
他掰斷餅乾，讓剩下的只有半根手指長短之後，猛然湊了過去。
“唔！”
望著少年近在咫尺的臉，胡小北瞪大眼睛，心跳瞬間過速，大腦一片混亂。
差一點點就徹底碰上了！
面頰有些發燙的王錦坐直身子，看向呆呆的胡小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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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比一，至少讓我扳回一局吧。”他嚼著餅乾。
幾秒鐘後。
“啊啊啊——”
語無倫次的粉紅小狐狸帶著蒸汽在屋子裡到處亂竄，最後一頭扎進放滿冷水的浴缸。
刺啦！
彷彿能聽到淬火般的聲響。
——
刺啦。
阿麗莎劃燃火柴，丟進海中。
魚人油被點燃，絢爛的火焰升騰而起，像是在現實與幽海之間開啟了燃燒著的通道。
船隊駛入其中，火焰熄滅後，鋼鐵構成的龐然大物逐漸消失了。
周圍那油畫般的光芒逐漸消失，王錦眯起眼睛適應著周圍的變化，過了幾秒才再次睜開。
寒冷的海風吹來，蔚藍的海面上漂浮著淺藍色的浮冰，天空中的太陽散發著白茫茫的光，撲騰著翅膀飛過的海鷗偶爾在甲板上投下陰影。
遠處能看到被白雪覆蓋的山坡，山坡上坐落著一個個顏色鮮豔的小房子，那似乎是居民區。
耳邊傳來轟隆隆的悶雷般聲響，王錦轉過頭，看到遠處的冰山正在崩裂。
藍天，白雲，大海，人群，這些東西充斥著王錦的腦海。
寒冷的風刺痛鼻腔，直達前額，再一路衝破口舌的阻隔，直達食道。
這樣的衝擊讓王錦忍不住捂住正在抽搐的胃，蹲下身子。
“啊哈，這也是成熟船長必須經歷的一部分。”阿麗莎拍了拍王錦的肩膀，“你暈現實了。”
“暈現實？嘔…什麼玩意兒？”雷納德乾嘔兩聲。
“人，或者說任何生物，都是有適應性的。”古德裡安表現得很平靜，他甩著自己的頭髮，站在雷納德身邊。
“你們適應了幽海的汙染，適應了那種沒有太陽，沒有多少人，只依靠海水當光源的日子。”
“突然回到現實，身體反應不過來就會這樣…噢，舉個不恰當的例子，這有點像是高原反應。”
“放心吧，沒什麼危險的，幾分鐘之後就自己恢復了。”
“反正你們這段時間什麼都做不了，不如聽我講講格陵蘭島？”古德裡安笑了兩聲，從破破爛爛的羽絨服口袋裡摸出了導遊手冊。
戴上墨鏡後，他認真翻看著，時不時嘀咕兩句。
“格陵蘭群島是個好地方啊，大小相當於四個法國，是世界上最大的島嶼。”
“嗯…住在這裡的是因紐特人和丹麥佬，我挺喜歡他們的，嘗過醃海雀嗎？很奇怪的東西。”
“往那邊是伊盧利薩特冰峽灣，這些冰山都是從那裡掉下來的。”
“噢噢…我們是要去努克吧？格陵蘭島的首府，人能多點，買補給也很方便。”
“你怎麼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蓮撇撇嘴，似乎很嫌棄古德裡安。
“就是沒見過世面，”古德裡安很坦然地承認了，“我第一次來這裡。”
“因為平時沒什麼錢，就算到了附近也是擦肩而過，單純購買補給的話，幽海中的小港口其實更加划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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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起來你日子過得很緊啊。”理查德拍拍古德裡安的肩膀，一副“我懂”的樣子。
“嗯…過去的日子裡我都在狩獵異教徒，他們大部分沒什麼賞金。”古德裡安無奈地笑笑，“沒辦法，金錢畢竟會腐蝕人的意志，貧窮或許也是好事。”
“要是你多花點錢買補給，船員也不會那麼早造反吧？”阿麗莎嘆了口氣，“你應該稍微想辦法改變一下現狀。”
不…最沒資格說這句話的就是你吧，給人家放高利貸的紅髮老千。
胃裡的翻騰還沒停止，王錦在心裡吐槽。
“著急有用的話，我早就著急了。”古德裡安搖搖頭，“我信奉的女神，她的權柄似乎跟貧窮有些關係。”
“誒？”
耳邊傳來疑惑的輕咦，周圍的人並沒有反應。
那是只有王錦能聽到的，電話亭小姐的聲音。
『怎麼了？那個窮神是熟人嗎？』
王錦在心中詢問。
“不不！”電話亭小姐的聲音中帶著驚慌，“千萬別和她扯上關係！那個人超級麻煩！”
“有機會再給你講！總之…看到粉色頭髮的人記得馬上逃走！”
粉色頭髮的人…
王錦點點頭。
——
“嚯…這就是努克，挺大的啊。”雷納德呼了兩口冷氣。
跟這種在北極圈中的城市比起來，幽海的時候反而宜人許多。
哪怕是夏天，努克的氣溫也在冰點不斷徘徊著，王錦一行人不得不穿上衝鋒衣，圍上圍巾。
就連理查德都不得不暫時遮蓋住他的紅裙子，以免凍出問題。
“人類的身體真是羸弱啊。”蓮依舊穿著那身白色長袍，身為冷冽者的他在這種地方如魚得水。
“喵。”
“喵。”
懷裡的兩隻小貓被手工縫製的小披風裹得嚴嚴實實，蓮伸出粘著創可貼的手撓了撓它們的腦袋。
“說起來，”阿麗莎靠近王錦，在他耳邊小聲嘀咕，“冷冽者總部就在附近吧？”
王錦沒說話，他不著痕跡地給了阿麗莎一個眼神。
冷冽者總部確實在這裡，將它搗毀正是公司下達的任務。
可惜，事情不會那麼簡單就結束的。
王錦想解決的並不只有冷冽者這個大型邪教組織，還有被囚之神——這是和電話亭小姐的約定，她負責外界的問題，王錦解決內部的舊日和偽神。
另外，蓮正跟在身邊，王錦還需要他進入終北大陸，尋找被囚之神。
這時候直接對冷冽者總部出手，顯然不明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