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一覺睡到了第二天中午,才被一陣敲門聲驚醒。
他迅速穿好衣服,打著哈欠下樓開門,看見一個神色慌張的中年男人正在門口張望。
中年男人見門開了,趕緊說明來意,原來正如昨晚墨月預料的一樣,在昨晚的雨夜裡男人的家中出現了怪談。
“來活兒了。”墨月心裡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一臉高深莫測的樣子。
將男人請進事務所後,墨月搬來一張椅子示意他坐下,而他自己則坐到了辦公桌後頭。
“來,說說吧,什麼情況?”墨月翹著二郎腿問道。
“是這樣的……”男人左右張望著,像是在找什麼東西一樣。
男人叫王瑞年,在一家金融公司上班,昨晚他在公司開完會準備回家,正好碰上大雨又沒有帶傘,就把公司傘桶裡一直沒人拿的一把傘拿走了。
一開始都一切正常,可當王瑞年快到家的時候,卻發現家門口那條路怎麼走都走不完,路上的行人也越來越少。
他不禁慌了神,開始跑起來,可無論他怎麼跑,都還是看不見自己家的那棟樓,路上也沒有了別的人。
十分鐘後,王瑞年停了下來,他看見前方出現一個女人,正朝他緩緩走過來。
令他詫異的是,在這樣的傾盆大雨中,女人並沒有打傘,而是淋著雨一步一步向前挪動著。
雨水將女人的頭髮淋溼,像海藻般的頭髮貼在面頰上,讓人看不清她的臉。
“怪談”兩個字瞬間出現在王瑞年的腦海中,讓他不禁顫抖起來,不知道該怎麼辦。
女人緩緩走到王瑞年面前,停下了腳步,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他的手中的傘。
王瑞年見狀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立馬將手裡的傘遞了過去。
而女人接過傘,看了王瑞年一眼,又緩緩後退,直到消失不見。
見女人消失,驚魂未定的王瑞年拔腿就跑,不出五分鐘便跑回了家。
當他終於鎖好門準備松一口氣時,卻發現拿把傘竟然躺在門口的鞋櫃上,而他家的廁所也同時傳來雨水滴落的聲響。
王瑞年不敢再呆在家,直接跑出門找了一家人多的網咖坐了一晚上,同時找到了墨月這家事務所的官網。
這不,天一亮王瑞年就循著官網上的地址找上門來,結果敲了半天都不見有人應答。
他也試著打了官網上的聯系電話卻打不通,又不敢去別的地方,只好在門口幹等著。
墨月拿出自己的手機一看,發現昨晚太累忘記充電就睡了,此時手機已經關機,王瑞年自然是打不通的。
於是,墨月從抽屜裡拿出一個充電寶給手機充上,然後插起手指皺起眉頭說道:“情況我大概清楚了,看上去有些麻煩啊……”
“是處理不了嗎?”王瑞年一臉擔憂地問道。
“這倒不是,只是這種怪談的本體還是比較厲害的,處理起來會費些功夫,所以……”墨月說著,伸出食指和大拇指互相搓了搓,意思十分明了。
“好說好說!”王瑞年頓時心領神會,“只要您能幫我將這個鬼東西處理掉,酬勞不是問題,您看……這個數怎麼樣。”
說著,王瑞年伸出五根手指衝墨月比劃。
“呵呵……”墨月猶豫了片刻,才緩緩說道,“成交。”
別看墨月表面上一副為難的模樣,其實心裡已經樂開了花,像這種怪談屬於最常見的一類,本身沒多大危險,也就只能嚇唬嚇唬人罷了。
而對墨月來說,處理這種怪談就是輕鬆加愉快,隨隨便便走走過場就能把錢掙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表面功夫也得做足了,在王瑞年付完定金後,墨月便裝模作樣地閉上眼,嘴裡唸唸有詞地說著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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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墨月“唰”地一下睜開眼,朝窗外看了一眼,隨後起身說道。
“走!”
於是,在王瑞年的指引下,二人來到了他的住所——一棟位於市中心的公寓樓。
剛走到電梯口,墨月便感覺兜裡的指南在輕微震動,他拿出筆裝作記錄的樣子將指南拿了出來,只見上面寫道。
“前往王瑞年臥室,開啟衣櫃……”
墨月微微一笑,有了指引,接下來的工作就簡單了。
一進王瑞年家門,墨月看都不看鞋櫃上放著的雨傘,徑直朝臥室走去,王瑞年不知道他要幹什麼,趕緊在後頭跟著。
開啟衣櫃,墨月頓時皺起了眉頭。
按王瑞年的說法,他應該是一個人住,可這衣櫃裡為什麼有這麼多……
“冒昧問一句,你平時……有什麼特殊癖好嗎?”墨月指著衣櫃裡的一大堆女裝問道。
“這……呵呵……您可別說出去啊。”王瑞年無比尷尬地笑了笑。
“這個你放心,保護客戶隱私是本事務所的職責。”墨月說完關上了衣櫃,又看了一眼臥室裡的其他地方,然後轉身走向廁所。
廁所很乾淨,只是洗漱臺上擺著一堆洗漱用品,墨月走進去大概掃了一眼,便一臉無奈地搖了搖頭。
“我說……你不跟我說實話就算了,連這麼明顯的證據也不收一收,是看不起我嗎?”一出廁所,墨月便衝王瑞年說。
“您這話是怎麼說的……”王瑞年還想隱瞞什麼,但那一臉的心虛已經把他暴露了。
“你衣櫃裡那些女裝你穿得下?臥室裡的化妝桌是你用的?還有這洗漱臺上的兩套牙具,你別給我說是你嘴大……”墨月見他還不承認,頓時翻了個白眼,“你這完全是在侮辱我智商好嗎……”
“這……好吧。”
可能是王瑞年自己也覺得太明顯了,在猶豫了一陣後,還是嘆了口氣,將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墨月。
原來,他昨晚遇見的怪談並非是什麼孤魂野鬼,而是他的女友小婉。
那是在一個月前的夜晚,天上同樣下著暴雨,王瑞年也像昨天一樣忘了帶傘。
於是,王瑞年便在回家的地鐵上給小婉打了個電話,讓小婉去接他。
可誰料,就在小婉拿著傘去往地鐵站的路上,一輛汽車突然打滑衝向路邊,小婉就這樣被汽車撞上,不幸去世。
自此以後,每一個下雨天,當王瑞年經過這條路的時候,都會看見小婉朝他走來。
王瑞年當然還是愛小婉的,可他實在受不了一直被這樣一個去世的人糾纏,這才選擇讓墨月出馬,幫自己脫離苦海。
墨月聞言,擺擺手表示明白,隨後直接拿起鞋櫃上的拿把傘,走出了大門。
出門前,他還特地提醒王瑞年不要出來,否則他無法解決掉這個怪談。
關上門後,墨月將自己順手“拿”到的鑰匙掏了出來,將門反鎖起來,在確定王瑞年被鎖在屋裡出不來後,他才拿出手機撥打起報警電話來。
電話通了,卻是一陣電流聲,墨月只好無奈地掛掉電話,拿起拿把傘端詳起來。
良久,墨月突然問道:“值得嗎?”
拿把傘動了動,一道意念傳進墨月的腦海。
“好,我明白了。”墨月點點頭,又將門開啟,然後把傘丟給了王瑞年,“喏,搞定了,記得付剩下的錢。”
說完,墨月轉身便走,留下王瑞年一個人站在屋子裡發愣。
走出公寓大門,墨月叫了輛出租,在告知完目的地後,他掏出手機在網上查起了十五年前的新聞。
“九里夜市某酒館老闆喪心病狂,竟綁架陌生路人將其殺害做成人肉饅頭。”
找著找著,墨月看見了這個標題,他立馬點開來看,發現其中的內容和自己昨晚的經歷大致相同,只不過一個是現實版,一個是詭域怪談的魔改版。
墨月一點點的往下翻,很快便看見了那個名字。
“我市優秀警員王梅,為保護證人小朱與歹徒殊死搏鬥,最後在瘋狂歹徒的刀下英勇犧牲……”
看著這句話,墨月握著手機的手開始顫抖,一切果然如他所料,詭域中的事也同樣發生在現實之中。
二十分鍾後,計程車停下了,墨月開門下車,走向他此行的目的地——警察公墓。
公墓很大,可想而知有多少英雄埋骨於當中,帶著敬畏之心,墨月放緩了腳步。
走過一排排墓碑,墨月的心也變得沉重,他掃過那一個個名字,不斷尋找著。
終於,墨月在一個角落處找到了那塊墓碑,墓碑上赫然刻著兩個字——王梅。
看著墓碑上那抹帶著英氣與自信的笑容,墨月沉默了,昨晚在警車上的感覺瞬間充斥在他腦海中。
“我是個警察,你是我保護的證人,哪有證人給警察殿後的道理。”
王梅的話語似乎還迴盪在耳畔,讓墨月瞬間挺直了腰桿。
他當然知道王梅早就死了,他也知道那只是在詭域之中,他知道王梅是警察那是她的職責,他更知道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根本就無需自責。
他全都知道……可那又如何。
若不是王梅,他此時此刻壓根兒就不可能站在這裡想這麼多。
緩緩地,墨月彎下了腰,往日那玩世不恭的臉上出現了少有的認真與嚴肅。
當他的腦袋徹底埋下去的那一刻,他說出了自己沒來得及說的那句話。
“謝謝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