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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人形兇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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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頭武士”林德走上場去,與剛下場那位同學擊掌祝賀,互相鼓勵。

“啪!”傳出不同尋常的脆響,他們擦肩而過。這一巴掌打得那位同學暗自吃痛,他回到門內後連忙脫下鐵皮手套檢視,手掌沁血通紅,掌骨貌似碎了。

時隔多年之後,成名後的“孤掌劍客”是這麼回憶和評價那位開啟了他一生傳奇的獵人:

“我與他總共就見過三回,初見便是鬥技大賽的那次,與他會面的過程其實不過短短二十秒鐘,然而卻像是度過了春夏秋冬,一輪四季。

他迎面走來時,可能是羞赧也可能是緊張,臉赤脖紅地笑著,那是一記如沐春風的爽朗微笑。我們四目相對,像是在美好的春日中邂逅;

靠近他時,我感受一股熱浪席捲撲來,躁動和狂暴感染了我,就似曝曬在盛夏酷暑中,心中在嘶吼和怒喊,甚至想要與烈日一決高下;

當我與他插肩而過,拍了一掌,清脆的擊掌響聲與掌心傳來的脹痛,將我警醒,肅殺與凜冽的戰意從我身旁越過,彷彿秋風中的一聲鴉鳴或是一片枯葉,讓人心寒膽顫;

而我回望他時,才恍然發現,他不是獵人,而是一頭人形兇獸,恐懼瞬間把我囚禁,讓我冰寒刺骨,如墜冰窟……”

……

當天的鬥技大賽,林德的出場,即使不是噱頭最多的,也是最惹人眼球的,看看那訓導主任臉上的表情就能知道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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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板守舊的訓導主任,時常提醒學生們不僅要冬練三九,夏練三伏,更要恪守獵人本分,他對某些離經叛道的行為嗤之以鼻。

光是林德從準備席走到鬥技場的這幾步路,甚至還沒開始正式比鬥,他就堅決地將這名學生視作了批判的典型。他眼裡看到的是一個將校規、法紀甚至倫理道德全部拋擲腦後的問題學生。

林德與同學擦肩擊掌時,因為抬起手臂,上身甲具再也經受不住暴起肌肉的鼓脹而徹底扯裂開來,一些系得不牢靠的金屬甲片哐哐掉下。

燥熱的林德也覺得衣服礙事,索性將上身護具撕了脫下,他雙手從胸部生生把皮鐵護甲往兩邊撕開,露出塊塊凹凸有序的堅實肌肉,因為充血變得紅粉的皮膚上掛著汗滴,在陽光下似乎折射出鐵皮樣的閃光。

嘶啦……砰!林德將護具毫不留情地摔在地上。在教官眼裡,這是對大賽的不敬與挑釁,而在觀眾眼裡,卻是透露了一股捨我其誰的自信和霸道。

林德似乎在脫去甲具後輕鬆了許多,他不自覺地左右扭動頸椎和手腳各處關節,砰砰嘭嘭的鋼鐵撞擊聲傳向四周看臺,觀眾沸騰了,這是何等壯碩的肌肉和筋骨。

那一身奇特粉紅色的皮肉上蒸騰起汗汽,看起來就像林德將戰意化成了實質,特別是他直立而起的橘色爆炸頭髮,在烈日下閃著金光黃芒。

現場在座的不乏有不經人事的貴族少女,不僅她們,甚至某些頗有見識的女獵人們,看到這一塊“粉紅色的小筋肉”,或者稱作“嗷嗷的小狼狗”,都不禁身體顫動,羞躁起來。

林德在活動筋骨之後,稍微做了些熱身動作。不知他是心血來潮還是在惡搞,他想起了自己“超級賽亞人”式的爆炸頭,便學著前世記得的動感超人、羅納爾多等人物的招牌姿勢擺了起來。

少女和女獵人們目光灼灼地看著場上的林德擺著各種姿勢,釋放的男性荷爾蒙似乎能夠傳遞給高坐在看臺的她們。

她們有的把頭埋在胸裡不敢直視,有的別過頭去卻不時捨不得似的瞄上一眼;有的紛紛拋下鮮花手絹,甚至某些豪放的女獵人,取下裡衣內襯丟了下去;還有的一把抓住旁邊男性按下擁吻,或者作勢著恨不得跳下場去……

“簡直不知羞恥!敗壞學校名聲!敗類……渣滓……”訓導主任生氣地叫罵,他試圖也讓身旁的貴賓附和他的看法。其他人嘴上雖然連連稱是,但內心想法卻各有不同。

校長想著的是:本屆畢業生中居然有這樣驕橫的人,可看他底子素養的確有幾分實力,充分展示了我校在獵人素質培養與心理教育上矛盾,此教育課題今後需要認真考慮。

首席教官想的是:這誰帶的學生?居然培養出一頭人形兇獸。看起來並不像鬥技,就是基本的體能訓練,怎樣嚴苛的方式才能打磨鍛造出此等良材!。

一頭金色捲髮的伯爵夫人想的是:嘶!好一隻小狼狗。這爆炸頭是什麼鬼,現在王都在流行這種造型嗎,本地沙龍上沒怎麼見過啊?咦,看長相居然和那小子有幾分相似,對了,什麼時候才輪到他出場啊!

伯爵夫人旁的“紅葉劍姬”貝絲凱瑟琳卻想得非常簡單:他是人類嗎?

……

當然那些來自主辦席上或毒辣或疑惑的目光,來自觀眾席的陣陣聲浪與一些過激行為,他都不會太過留意。在神秘藥物的影響下,林德的精神早已繃緊,直直盯著那頭被徐徐趕放到鬥技場中的兇獸,他的對手野豬王。

刷砰!鬥技場入口柵欄軋入地面關閉。

鐺鐺!望臺上裁判敲響鑼聲示意準備。林德朝裁判鞠躬表示準備完畢,便聽裁判透過角號大聲宣佈:

“四年三班,林德格林,片手劍盾對陣牙獸種偶蹄目,德斯布昂科,一星上級。對決開始!鐺!”

兇獸牙口的護罩、身上的鎖鏈被撤下,困住他的牢籠也隨後開啟。

嗷吼只聽得一聲怒吼,野豬王往前衝了出去。與豬王嚎叫的同時,林德也高吼了一聲,對著兇獸狂奔。

在神秘藥物的驅使下,林德爆發衝刺起來並不弱於豬王。只見圓形的鬥技場沙地,兩線黃沙席捲著,從兩端往圓心匯聚。沒有耀眼的鬥技光芒乍現,也沒有什麼雷光炸響,就是純粹的力量的碰撞。

眼見著一人一獸匯到圓心中央,卻沒有發出人們預料中的牙盾撞擊聲。

咦?整個看臺彷彿都瞬間安靜下來,怎麼回事?

待圓心處的沙塵土散去,顯出了正在角力的鬥士和兇獸。林德鼓起兩臂,兩手緊緊抓起了豬王兩顆錯開的獠牙。他瞪起的眼珠和兇獸的猩紅巨眼沒有兩樣。

豬王四肢不長,讓它兩枚獠牙更顯得巨大,獠牙從其他豁出的利牙中長長彎起,呈圓錐形狀,牙骨有人的手臂那樣粗,牙尖能彎過頭頂。豬王俯頭衝來,獠牙便是刮著地沙。

而林德此時正是俯身去抓獠牙根部,錯開了牙尖的鋒利,他兩腿前後躬起發力,腳掌深深埋入沙地。

局面應該不會僵持太久,觀眾在屏息中等待著一方鬥力勝出,將另一方撞開。然而林德又一次超出他們的預想。

林德下手時就發現了,在藥力增幅下,他的力量遠超出這頭猛獸許多。他要打一場非常規的鬥技表演。

只見他逐漸彎起手肘,慢慢挺身靠近了豬王突起的嘴鼻,但聽得乓的一聲,林德把額頭砸向了豬王的鼻骨。

這道聲音在會場的屏息中顯得很是響亮,過後觀眾席就爆發了一浪浪的呼喊:“憤怒頭錘!人間兇獸!憤怒頭錘!……”

人們親見一頭真正的人形兇獸,那奪目的爆炸頭像一柄橘黃大劍斬在野豬王頭頂。

豬王被撞地低頭下去有些暈眩,接著林德又使出了能讓觀眾更沸騰的招式“巨力大龍捲”。

他生生舉得兇獸身軀離開地面,在聲浪中故意持續了幾秒,而後就旋轉起來,豬王垂下的尾巴掃起沙粒,在呼呼轉圈中,場地中央旋起了颶風。林德脫手,只見豬王巨大身軀如同一道棕色的炮彈射向場周的柵欄。

砰!沙塵散盡,豬王倒在柵欄下一動不動。場中央的林德高高舉起手臂,握拳拇指朝下,比向那頭野豬。在觀眾們的短暫停頓而後更加熱烈的歡呼聲中,他振臂一揮向所有人宣誓了比鬥的勝利,誰才是力量的強者,人間的猛獸。

“大龍捲!大龍捲!……

憤怒頭錘!憤怒頭錘!……

人間兇獸!人間兇獸!人間兇獸!……”觀眾的呼喊一浪高過一浪。

……

只是,裁判並沒有宣告比鬥結束;林德自己也沒有發覺,他的膚色漸漸從紅粉變回了黃白,他的爆炸頭也開始從橘黃變成淺灰,鬆軟下來。

而那倒地的野豬王,已被喊聲震醒,它的眼睛充血通紅,血絲畢顯;它的尖牙拔長變粗,尖露鋒芒;它的鬃毛絲絲硬起,宛若刺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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