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哧！
時間，彷佛在這一瞬間凝固。
萬籟寂靜！
盧德方渾身一震。
他此時的表情極為奇怪。
面孔扭曲而猙獰，眼眸裡卻流露出交雜著錯愕、疑惑、痛苦和絕望的神色。
無法置信也不敢去相信。
這位練氣大圓滿修士低下了頭顱。
他看到自己的左胸口部位，剛剛多出了一個碗大的空洞！
洞穿心臟的爛銀槍頭，已經收了回去。
鮮血，正從傷口奔湧而出！
“呵呵。”
盧德方慘笑了兩聲，重新抬起頭來。
朝汪塵看去。
砰！
伴隨著一聲巨響，汪塵緊握的雙拳，重重地轟擊在頭頂上方的黃玉大印底部。
拳頭竟然燃起赤色的烈焰！
這件剛剛失去控制的極品法器，頓時“卡察”一聲打旋飛了出去。
表面密佈裂紋，靈光極為暗澹，竟然接近報廢的邊緣。
一拳之威，恐怖如斯！
盧德方張口噴出了一股鮮血。
黃玉大印是盧德方用心血祭煉的極品法器，寄存了他的一絲神念。
也是他擁有的最強武器。
現在被汪塵的拳力轟破，法力反噬之下立刻再遭重創。
其實現在的盧德方，已經失去了大半個心臟。
全靠強橫的法力支撐著才沒當場斃命！
讓這位練氣大圓滿修士為之震駭的是，轟飛黃玉大印的汪塵收回雙拳，對他露出了意味難明的笑容。
神盈氣足的模樣，哪裡有剛才表現得那麼悽慘！
而汪塵的目光掠過盧德方，看向了大殿之外：“魏兄，辛苦了！”
他的聲音中氣十足，如洪鐘大鼓般震撼著盧德方的耳膜。
殿外傳來一個粗豪的聲音：“仙師客氣了！”
盧德方差點又吐出口血來。
他明白了！
剛才的汪塵根本就是在演戲給自己看。
表面上他在黃玉大印重壓下及及可危，讓盧德方產生了“我能贏”的錯覺。
然後不顧一切地注入法力。
而實際上，汪塵不但抗得遊刃有餘，而且早已在殿外埋伏了幫手！
當盧德方以為勝券在握的時候，突然給了他一記背刺。
結束戰鬥。
換過來，如果剛一開始，汪塵就表現出超過他的強大實力。
那麼盧德方絕對會退避三舍。
就算心魔難除，他也還有破竅開府的機會，怎麼可能將跟汪塵死戰到底！
打不過，練氣大圓滿的修士還跑不掉嗎？
汪塵演得太好了，演得太真了。
心機深沉如斯！
讓他這個多年的老江湖，也栽了個無法翻身的大跟頭。
大夢終是一場空啊！
看著朝自己走來的汪塵，盧德方撥出一口怨氣，慢慢坐在了地上。
他抬起頭說道：“能讓我再說兩句嗎？”
已經拔出秋水劍，準備斬下對方頭顱的汪塵猶豫了一下。
還是點了點頭。
因為汪塵能夠看出，此時的盧德方不但沒了心臟，心氣也跟著蕩然無存。
對方即將隕亡，不存在翻盤的可能。
而且這位練氣大圓滿修士沒有了殺意和煞氣，神色前所未有的平靜，竟然顯露出幾分真正的儒雅澹泊氣質。
出於謹慎，汪塵還是給自己加持上靈光盾甲。
盧德方沒有在意。
他從儲物袋裡取出一支澹金色卷軸，用手指沾了點心頭血，在上面輕輕抹過。
光芒一閃，卷軸瞬間展開又重新收起。
“這是你父親留下的那套房子的房契。”
盧德方將卷軸丟到汪塵的腳下：“我已經更換上了你的名字，物歸原主。”
在送出房契的剎那，他彷佛卸下了萬斤重擔。
整個人變得輕鬆無比，一抹光亮照入被黑暗籠罩的心靈，神魂為之一顫。
所謂執念，所謂心魔，蕩然無存！
他身後的黑影忽然冒起絲絲灰煙，同時傳出極為微弱的慘叫。
卡察！
盧德方的天頂骨驟響，竟然出現了一絲鬆動。
這分明是破竅開府的跡象！
這種頓悟極為珍貴難得。
只要把握住機會，無需破竅丹，都有很高的機率一舉晉升紫府境界！
可惜了…
可惜他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這位行將破竅的修士再次低下頭顱，用顫抖的手扯開儲物袋口。
下一刻，一顆顆人頭滾了出來。
紛紛滾到了汪塵的腳下。
竟然有十幾顆之多。
這些人頭有個共同的特點，所有的眼睛都睜著，露出了灰色的童孔。
灰眼盜！
汪塵記得雲陽派曾經頒下過緝盜懸賞令。
無論門派弟子或者外域散修，都可以透過斬殺灰眼盜來獲取功勳。
一顆練氣邪修人頭一百勳點，一顆紫府邪修人頭五千勳點。
而外門弟子可用十顆練氣境界灰眼盜的人頭，來換取晉升內門的資格！
盧德方竟然已經積攢下了十幾顆灰眼盜的人頭。
毫無疑問，在解決了執念和心魔之後，他肯定要用這些人頭換取晉升資格，進入內門之後再破竅開府。
一旦功成，一個長老之位唾手可得！
而現在…
汪塵的目光看向了盧德方，卻發現後者已經沒有了任何聲息。
苦恨年年壓金線，為他人作嫁衣裳！
汪塵默默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儲物袋，將灰眼盜的人頭全部收起。
片刻之後，一隻只火鴉將盧德方的屍體淹沒。
“塵歸塵，土歸土，亡魂歸厚土…”
大殿之內，神臺之上，后土娘娘的神像俯視眾生，斑駁的雙眼帶著無盡悲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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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兄！”
完成了超度的汪塵朝著殿外喊道：“快進來吧。”
過了片刻，魏雄提著一杆爛銀槍步入大殿。
他隨手關上大門，將肆虐的風雨通通關在了外面。
這位先天武者笑道：“結束了？”
“結束了！”
汪塵用力點了點頭：“真的結束了！”
一切陰霾已經煙消雲散！
魏雄掏出一面銅鏡遞還給他：“那就好。”
這是鴛鴦鏡裡的鴦鏡。
而鴛鏡早已被掛在了附近的牆壁上。
這樣潛伏在外面的魏雄就能隨時觀察殿內的情況，在最關鍵的時刻完成絕殺！
之前，他早已透過鶴信聯絡上這位先天武者。
佈下了針對盧德方的殺局！
一戰功成！
汪塵邀請魏雄在篝火前坐下。
此時鍋裡的靈米粥熬得剛剛好，燒烤的獸肉依然散發著熱氣。
他取出酒來。
現在是歡慶暢飲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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