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客棧之內,二樓三樓之人早已死絕,四樓蟄伏之人此刻已經逐一現身。
一樓除去趙文昌與黃四娘之外,就只剩下早先那個率先對獨眼老掌櫃趙文昌拔刀相向之人,他的‘死而復生’,在黃四娘眼中,絲毫不覺得奇怪。
“久聞黃四娘大名,在下......”
在那人還未說完之際,黃四娘已經伸手示意他大可不必再自報家門。
沒必要知道一個死人的名字,又或者一個死人壓根不需要去記住一個活人的名字。
死去元知萬事空。
“四娘,我的破綻你似乎還沒指點出來。”
大概是志在必得,趙文昌此時已經有些閒心坐下來,如同農家老翁望著田中稻穀,不久之後便可揮刀割去。
大豐收。
“其實你這次並沒有任何破綻,確實如你所說,已經天衣無縫了,可是你又忘記了,人心自古最難思量。”
同樣已經坐下的黃四娘自斟自酌之後,繼續緩緩說道:“大將軍肯將公子安危繫於我一人身上,無非就在於這人心二字,他信任我。”
“因此,我就不能再信任任何人。”
“更何況,還是你這樣亡國之後的亂臣賊子,更是信不過。所以,我今日其實早早就已經來到客棧之外,瞧著你如何請我入甕。”
聽到這裡,獨眼老人一臉不解:“那你還要來?”
大概老人也覺得這個問題問得稍微蠢了,以至於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其實仔細想想,二公子死在此地,於己於人,最好不過,與其做飄搖無根浮萍,做牽線木偶傀儡受人擺佈,倒不如長眠地下自得安樂落得一身輕鬆。”
黃四娘神色平靜,只是輕輕“噢”了一聲之後便開門見山。
“所以,到底是誰讓你來做這件事的?將死之人,說出來也無妨。”
說話者與聽話者,總會有將死之人。
“並無人指使,興致所至而已。”
話音剛落,黃四娘便猛的一拍桌面,整個人飛掠至於屋內一根樑柱旁,單手握刀,嚴正以待。
圍殺之局,必死之人,所能做的,便是倚靠樑柱,蓄勢迎敵,唯有此法,方能讓揮刀次數更多,斬殺之人更多,公子前途荊棘更少。
客棧其餘三十餘人,個頂個都是殺人好手,此刻圍殺一人,再簡單不過,看著黃四娘做出此舉之後,不乏引起一陣嗤笑。
以命換命,天底下有這麼好的事情嗎?
趙文昌為了避免夜長夢多,當即大喝一聲:“送她上路。”
就在這時,有一白衣男子如從天而降,翩翩落地。
人至則劍至。
劍舞影動,看似毫無招數可言,卻在片刻之後,就已經將半數殺手手中兵器繳落在地。
高手,絕對的高手。
這時高手與高手之間的心有靈犀。
趙文昌心中閃過一絲慌亂,但是這個念頭一閃而過。
因為他不相信自己的這次大好機會會被眼前這個白衣男子而毀掉,而且看那出手之人,似乎招招都不致命,顯然殺氣不足。
趙文昌擺了擺手,示意其他人暫且停手,他上前一步,面對那白衣男子抱拳出聲問道:“公子既無殺意,為何還要攪這趟渾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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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衣男子笑著說道:“既然已經是一攤渾水,讓我再攪攪又何妨?殺意不足這一點我倒是覺得趙王爺說的有些道理。”
略做停頓之後,這位白衣男子繼續說道:“所以,今日事情了結之後,我可能會去一趟薊州鑽研殺意,聽說那裡有座雪甕山,山上有間廟......”
薊州善靈廟,多年之前的一個風雪夜裡,老方丈收養了男嬰女嬰各一名。
“你到底是誰?”
趙文昌再也無法鎮定下來。
白衣男子收劍在懷,灑然一笑。
“我叫封流,比謝濟更風流,你信不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