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停產？而且我聽你這意思，生產線後續還很難再復產，對吧？”
坐在長條椅上，汪正國把背上的包放下來，他知道這次會談可能要用很長一段時間，把包放下也能輕鬆一些，從而能集中精神思考問題之所在，現在這情況還真心不好辦。
看到汪正國這一大包鼓鼓囊囊的，本來還有些好奇是什麼東西，但現在一說到工廠停產的問題，縱然有各種好奇，也都必須要放一邊去，要是不能把這邊協商好，後面問題會越來越麻煩。
回憶這兩天廠子裡發生的事，屠珍英現在都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我也沒想到這次會有如此大的變化，廖書記回來之後，直接宣佈鏡片生產工作的停止，而且聽說總廠也沒有人任何反對過，就連之前一直支援我們上馬民用鏡片專案的領導也都選擇沉默，我也是回去問過我父親之後才知道這裡面的原因。”
正是這緩緩道來的訊息，其實已經蘊含了很多資訊，比如這其中有一條就非常重要的：之前支援透光廠軍轉民的1廠領導集體沉默，這種情況本就不正常，它已經清楚地表明透光廠黨高官背後肯定有巨大地倚仗，看來這位丁廠長的處境有些困難了。
這時候突然才想起劉教授，果然姜還是老的辣啊！能夠一眼就看穿國企的內部問題所在，這就是作為教授的睿智，以及他五十多年豐富的人生經驗，即便有時候教授沉默、不善言談，但心裡絕對清楚，大家都不是傻子，一個比一個聰明。
好在自己並沒有和這個丁廠長合作太多，要不然自己現在就要哭死在一邊，雖然鏡片停產對汪正國也同樣會帶來一些麻煩什麼的，但這些麻煩至少還能接受。
就算透光廠停止生產，已經生產好的三千八百多枚鏡片也足以保證裝配出接近兩千副蛤蟆鏡，這至少也是十萬左右的盈利，雖然錢不多，但也算夠用。倒是說透光廠停止生產的話，現在就需要提前考慮往後的鏡片生產問題，難不成要汪正國自己生產鏡片？
要說生產鏡片，這就和簡單的裝配眼鏡有很大區別，鏡片生產需要用到大量技術工人、高額的成本投入、正規廠房和裝置，以上這些東西是一樣都不能少，而這些東西全部都弄出來的話，絕對不能是小作坊就能容納下，只能是正規工廠才行。
這意味著需要找一個靠譜的合作方，不管是以蜀大光學實驗室的名義，還是像現在小作坊這樣，依靠蜀都所的庇護來實現正規化，反正說一千道一萬，汪正國不可能再像現在這樣吃獨食，他必然要學會分蛋糕的技巧。
不說太多的後續問題，現在需要先搞明白透光廠到底是因為什麼，才會在短短兩天之內大規模停止鏡片生產，並且整個廠子支援軍轉民的人都毫無反抗之力。
“你父親？倒是忘了你應該也是1廠的子弟出生，這樣想來，你父親也應該清楚這次事件裡面的原因。如此，我倒是更加期待你的後續，咱繼續說吧！”
被人猜出了自己的家庭背景，屠珍音也無所謂，要是其它人猜到的話，她倒還辯解一下，自己當上團高官和家裡的父親沒有太大關係，但是汪正國和她又有多少區別？大家都是航空系統的二代子弟，都是一家人，自然也不說兩家話。
笑了笑，又甩給汪正國一個白眼：“你說這話也好意思？不過今天咱不談這些，先說說我得到的訊息吧。這次我爸帶隊前往英國考察出口約旦的殲七M戰鬥機所需機載設備，其中就有透光廠的黨委廖書記隨行。也是這次，廖書記帶隊考察之後，從英國引進了全新的座艙蓋技術，以保證殲七M戰機的需要，帶有從英國引進技術的成績回來，廠裡軍轉民也就排不上什麼頭等重要了。”
屠珍音想要在一句話裡面表達的資訊太多，搞得汪正國也是雲裡霧裡，勉強記住了兩個大點之後，立刻揮手示意自己有問題需要再詳細考證，伸手撫了撫自己的下巴，這便提出了第一個問題。
“這次你父親帶隊前往英國考察殲七M戰鬥機的機載設備引進，那麼你父親就應該是1廠的屠總師，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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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負責殲七M戰鬥機的機載設備引進，並且還姓屠這個少見的姓氏，這擺明了只有可能是屠極達這位1廠的總師，汪正國現在終於確定了屠珍英的背景，而且是八九不離十。
“沒錯，你猜的很準，但你也不差，蜀都所汪總設計師的兒子，能混到蜀大光學實驗室助手，也很有能力了，所以你也別說我。”承認了自己的身份之後，她也不忘順帶提上汪正國，免得繼續在自己家庭背景上扯太多。
在確認了情況之後，第二個問題就緊隨而來：“你們廠廖書記引進了新的軍用戰鬥機座艙蓋技術，這似乎和採用老款座艙蓋生產線改進的鏡片生產線不衝突吧？他廖書記也沒有理由說服1廠的高層，讓現在已經初見曙光的鏡片生產線停下來，這裡面肯定還有隱情。”
這才是真正百思不得其解的地方，你廖書記帶隊引進了新的座艙蓋技術，確實勞苦功高，對國家的國防工業現代化做出了貢獻，但這只是軍用方面，後續座艙蓋需要採購新的生產線，這和廠裡現有民用鏡片生產線不衝突啊！
既然兩者不衝突，那正常的處理方式就是各幹各，軍品方面繼續升級，民品也要持續推進，這才是一家生產透光器材的現代化工廠應該有的產品佈局，以後才能有更強的抗風險能力。因為引進了新的軍用座艙蓋技術，就要推翻民品的生產，這樣也太扯了吧！
面對第二個問題，屠珍音的回答則更讓人意想不到，或者說瞠目結舌：“按照正常情況來看，確實是該按你說的這樣發展，但現在的問題是工廠只有安裝兩條生產的地方，工人也只有兩條生產線的配置，廠裡必須有一條生產線持續保證殲七生產需要，所以現有的座艙蓋生產線不可能中途停工進行改造。”
這個時候，汪正國似乎明白了什麼，現在這位廖書記還真是夠有手段啊，居然連這種辦法都能用上，為了打擊自己的對手，也是無所不用其極，國營廠的勾心鬥角是異彩紛呈啊！（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