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聯邦德國這邊還發生了一個很有趣的變化，原本我們差不多已經徹底退出巴伐利亞體系的日常管理了，現在德國人居然有把我們請回去的意思。”
“當然，說法很委婉，打著更好保證合作伙伴利益的名義。”
“想想我們從聯邦德國獲得的幫助，大少有沒有聯想到什麼？”
說到最後，劉文嶽嗓音裡笑意已經十分明顯。
梁遠這貨早就壞得掉渣了，如果是正經八百的商務合作，梁遠可能還需要考慮片刻，聽了劉文嶽這麼明顯的提醒，幾乎轉了轉念頭梁遠就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後因果。
遠嘉之所以能一年一個臺階，梁遠的能力至關重要，但是梁遠光有能力也達不到這種效果。
最起碼保證遠嘉成功收購怡和從國內走向國際這至關重要一躍的冤大頭就是聯邦德國，如果沒有梁遠敲詐聯邦德國成功，梁遠哪來的真金白銀從老奸巨猾的西門凱撒克家族手裡獲得怡和的控制權。
現在最有意思的地方來了，由於東德商超體系在聯邦德國國家戰略中有著重要地位的緣故，自聯邦德國從遠嘉手中獲得商超體系的控制權之後，就一直致力於將遠嘉的影響力徹底清除出整個商超體系。
不過維持東德商超體系運作的都是大量民主德國員工，遠嘉本身除了掌控財務部門之外，其他日常管理權利什麼的早就交給了民主德國的本地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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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導致了聯邦德國的清洗行為直接選錯了對手從針對遠嘉變成了兩德對抗，這裡邊又涉及到冷戰陣營對抗等因素，聯邦德國辦事的手腕自然不能太粗，只能慢慢的調整拉攏分化，直到去年年底才完成了整個企業的中低層管理人員掌控。
聯邦德國掌控商超體系之後，馬上打著停業整頓的名義試探東德政府的反應。
當時這件事梁遠本來就沒打算插手也沒插手的餘地，除了財務工作其他的聯邦德國咋說咋是，你說停業就停業，你說營業就營業，完美的演繹了一個拿錢辦事恪守信義的形象。
因此梁遠對去年年末東德商超體系那次停業整頓繼而又恢復營業的詳細情況完全不瞭解，一直以為聯邦德國實在進行壓力測試，為將來向民主德國丟最後一顆稻草做準備。
現在結合劉文嶽帶回來的這個訊息，在去想去年聯邦德國恢復東德商超體系營業的事件可就有意思多了。
某種程度上來說，聯邦德國對隔壁的自家兄弟民主德國搞一搞飢餓營銷什麼估計沒啥問題，但這事兒一旦牽扯進了老毛子，飢餓營銷所產生的後果可就不是聯邦德國所能承受的了。
很簡單，把東德人“餓”得慘了，很可能就是社會崩潰直接合併了，但現在民主德國的商超體系同樣成了老毛子的穩定器，把老毛子“餓”得慘了會發生什麼後果？
相信戰鬥種族會老老實實的崩潰等待聯邦德國興高采烈的去接收？以前面那個近似與臆想的結果相比，聯邦德國高層寧願相信駐歐的蘇聯紅軍西方集團會直接開著坦克挺進萊茵大區。
相信聯邦德國在收購東德商超體系時絕對沒有想到，老毛子居然會這般奇葩的動用國家力量進行日用品走私。
當然，這事兒最主要的鍋還在梁遠身上，誰也想不到某個貨色是開掛來的，會提前兩年時間向聯邦德國統一的核心戰略裡摻沙子。
目前看，聯邦德國的統一大業好像遇到了一個邏輯上的死結，不停掉東德商超體系，就沒辦法快速動搖東德看起來已經有點鬆動了的社會基礎，停掉商超體系，就意味著一條線上的老毛子也跟著損失慘重，如果老毛子沒嚐到走私的好處也就罷了，現在這條線最少都執行大半年了，裡邊牽扯到的利益隨便想想都不會簡單，一旦聯邦德國動手停掉商超體系，天知道蘇聯駐歐紅軍會給出什麼反應。
更坑的是商超體系本身就在東德境內，全在蘇聯紅軍的兵鋒之下，惹毛了蘇聯人直接找個由頭不要臉的來場國有化，然後換個馬甲重新復活繼續要求和遠嘉合作，天知道遠嘉會怎麼選擇。
雖然從聯邦德國分到的走私利益很高，但東德又不是出不起加碼，那個不久前高達四十億的裝置採購大單就足以證明雙方之間的合作區間十分巨大。
事情繞了一大圈，聯邦德國發現當初費勁心機把遠嘉踢決策層居然是個大大的錯誤，雖然保證了計劃執行的精準、力度和保密度，但合格的背鍋俠也沒了。
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理順，梁遠笑得十分歡樂的對著電話另一段的劉文嶽說道:“哪怕是薅羊毛也不能總可一隻羊上薅，老劉你該不會是打著繼續敲詐聯邦德國的心思吧。”
劉文嶽聞言哈哈大笑的說道:“大少果然一下就猜到了，現在聯邦德國進退不得，想動手還顧忌蘇聯人的反應，對於蘇聯人來說或許不會在乎民主德國的死活，但自家國內卻不能不在乎。”
“集團的出場費我記得還蠻貴的，這種時候有能力開啟這個死結的只有我們，大少有沒有想好再從聯邦德國那邊敲點什麼下來？”
對於聯邦德國來說，被踢走的遠嘉就是面對這種情況的最佳解藥，只要遠嘉不向民主德國供貨就什麼煩惱都沒有了，屆時蘇聯紅軍怨氣再大也怨不到聯邦德國頭上。
問題是聯邦德國憑什麼說服遠嘉放棄目前向民主德國出口的豐厚利潤，轉而為聯邦德國的統一大業服務。
四十億的裝置訂單已經證明了哪怕沒有聯邦德國這邊的走私紡織品利益，和民主德國的貿易本身對於遠嘉也是有利可圖。
“大少果然當的起深謀遠慮這四個字，我前些時還覺得從民主德國進口大批的工業裝置是不是有些虧，現在看大少這批裝置訂單果然帶著不一般的意思，怕是聯邦德國從這批裝置訂單裡已經認識到，我們哪怕丟掉那條紡織品走私通道也完全有能力和利益動力來繼續維持民主德國這條貿易線路。”
劉文嶽這次可真想多了，某人動用大批東德馬克進口設備，除了攢下的東德馬克數量巨大之外，剩下的理由就是為了民主德國解體做準備。
畢竟將來挖人也好，收購裝置也好，整廠搬遷也好，都需要做大量的接觸工作，這次裝置大採購就是提前鋪設渠道建立人脈，從更大的角度考慮一旦兩德合併，相關企業完不成裝置訂單遠嘉也算是佔據債權人的有利位置，獲得大義在手。
“老劉，這次給你帶話打算請我們回去的是誰？”
雖然事情不是那麼回事，不過手下拍馬屁梁遠也沒辦法去揭穿，只好轉移話題了事。
“還是那位馮·海因裡希伯爵。”劉文嶽笑著說道。
“不用和德國人客氣，當初就已經攤開談過了，德國人期盼統一的小心思我們早就瞭如指掌，我們唯利是圖的形象估計也在那邊建立起來了，你就直接和德國人說，收購之後你讓我滾，我滾了，現在你讓我回來，對不起，滾遠了。”
對於梁遠這類奸商來說，世界上最爽的事情就是有客戶對一件商品付兩次錢，現在聯邦德國就面對這種情況。
聽著梁遠這扯淡的俏皮話，劉文嶽好懸沒笑岔氣，當即表示就原封不動的這麼說。
由於海外蓄意拖拉的緣故，目前距離遠嘉提出引進2.0微米的晶元製程技術已經接近一年半了，以電子產業的發展速度而言，新一代製程技術下線應該就在年內。
屆時海外又會對共和國完成1.0微米和1.5微米兩代代差，如果港基集電商業化生產能力成型慢一點的話，兩代半甚至三代代差都是可能的。
面對這種情況深悉中美，中德關於晶元生產線談判內情和集團長期規劃的大會議成員不憤怒是不可能的。
老美實力強大，暫時看不到找場子的機會，現在聯邦德國主動把臉送上門，要是不抽上幾下報復，實在難出口憋了很久的鳥氣。
對於遠嘉高層來說憤怒的不是西門子或是摩托羅拉不賣裝置，買賣買賣本是你出貨我出錢你情我願的事兒，不賣就拉倒，大不了遠嘉回去自己憋大招。
問題在於這兩家黑心貨色蓄意拖著談判進行下去，不說不賣只強調政府政策云云，然後不緊不慢的拖著談判慢慢談一點點的慢慢後退。
說實話這拖時間的套路連梁遠都被騙了半年，以為是風頭未過需要點時間平復，否則早就啟動晶元生產線的國產研發工作了。
火炬計劃直接野心勃勃的越過3.0和2.0微米直接上了1.5甚至1.0微米的裝置就是遠嘉高層對這次被騙最直接的反應。
2.0微米的製程技術估計不久之後能從海外拿到，畢竟2.0就快面臨落後了，然後集團高層已經取得了共識，以後引進製程技術這塊有則更好沒有拉到，未來全靠自己幹。
梁遠和劉文嶽吐槽了一會這大半年因為引進製程裝置這事兒所受的鳥氣，然後才又把話題拉回正路。
“大少，這回我們敲～啊～出場費怎麼和聯邦德國開價。”
劉文嶽忍著笑意問到。
只要錢給夠，別說已經滾遠了，哪怕滾到外太空都能搭降落傘回來的，金錢那玩意天生就把節操吃得死死的。
“把引進製程技術的重點轉移到西門子身上，西門子前年年底不是建好了兩條1.5微米的新線麼，按西門子的德行，原來那三條2.0微米的舊線也快提上處理日程了，直接當破爛處理給我們好了。”
“老劉你放開了談，若是德國人願意睜一眼閉一眼，1.5微米的那條舊線我估計也不是沒有提前退役的可能。”
梁遠明顯再睜眼說瞎話，哪怕今年新製程工藝出來，1.5微米技術和國際頂尖才差一代哪有什麼舊線之說，完全能當的起國際主流這四個字。
“該發的牢騷要發，要讓德國人知道，他們在製程技術上那拙劣的演技早就被我們識破了，我們只是顧全著中德友誼的大局才沒揭破，對於我們這種老朋友，拍拍良心的說，德國人難道就不內疚麼，這麼說吧，這次我們出手幫助德國人交流原則就一條，態度要委婉，詞語要強硬，儘量做到以德服人，畢竟將來和德國人之間合作的專案少不了，不能把關係徹底搞僵。”
梁遠想了想，決定借這個機會把電子產業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一勺燴好了。
“飛利浦那邊還一直聯絡呢吧？”梁遠問到。
“一直在接觸，不過我一直在用和GE沒達成協議之前，不方便開啟新談判這個理由暫緩。”
遠嘉和GE之間關於AXBX超導材料的馬拉松談判終於快要結束了，兩家企業一週之前共同放出訊息，宣佈相關技術交換的協議已經簽署，並分別向各自國家的相關部門提交了審批，半個月之後如無意外，這筆全球關注的重大科技轉讓事件即將水落石出，AXBX這個神秘的超導新貴也講浮出水面。
自打AXBX問世以來就一直是全球超導材料屆的焦點之一，無數人破口大罵共和國負責談判的中科院沒有人類共享的科研精神敝帚自珍，不過這事兒中科院也是振振有詞，指出這是一家私人企業出資研究的專案，人家愛公開就公開不公開藏一萬年誰也說不出別的，共和國是社會主義法制國家保護智慧財產權云云～～宣告後邊已經歪的不能看了。
共和國算是藉著這個訊息狠狠地在國際上刷了一波臉，基本從建國以來全是歐洲，美，日稽核共和國提交的高科技進口申請，共和國稽核別人這待遇簡直從未有過。
隨著共和國和GE之間談判時間越來越長，關於超導材料造假的觀點就越來越少，發生了這麼多意外，能讓GE無視所有外因頂著風頭一直和共和國保持接觸談判自然說明了極大的問題，GE又不是傻子能投入這麼大的精力AXBX自然有過人之處，結果不單把搞得全球超導材料屆搞得越發好奇心癢難耐，連帶著海外主流社會媒體都常常報道這個據說這個可以視之為高溫超導體里程碑的全新材料。
現在藏了一年多的謎底即將揭開，這事兒不論在海外還是在共和國國內都是一個很熱的科學熱點，全球媒體都等著答案揭曉那天開啟報道的狂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