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得有成功吊起梁遠好奇心的時候，祁連山先是哈哈一笑，然後才說道：“羅馬尼亞當初引進BA客機客機時，簽署的是一攬子協議，由金融、技術轉讓、英國本土採購、客機返銷英國等一系列合約組成。”
“大致的操作方式是由羅馬尼亞國家出面，向英國銀行借貸，然後向英國本土工業集團採購BA客機的生產線，最開始以來料組裝的方式製造BA客機，在組裝過程中隨著羅馬尼亞航空工業水平的增加，會逐漸把BA客機的大部分構件本地化，從而降低BA客機的成本。”
“技術轉讓協議規定，在沒有完成BA客機零部件本地化之前，羅馬尼亞要從英國本土採購22架以上的BA客機物料，然後羅馬尼亞才會獲得BA客機客機的技術授權。”說道這裡，祁連山拿起茶几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水。
在六、七十年代的大英帝國還有著日不落帝國的最後一絲餘暉，其航空工業的進取心和實力水準仍然是世界頂尖水平，從這個協議就可以看出英國人打的好算盤。
以羅馬尼亞的工業水準想完善大型客機的產業鏈，進而對英國航空產業產生競爭威脅無異於做夢，但透過羅馬尼亞這個社會主義陣營中的異類，英國可以把工業品輸入到敵對社會主義陣營。
這種即不用承擔任何政治風險還能獲利的變通方式，在資訊極不發達的七十年代，也只有老辣、陰險的英國人才能搗鼓出來。
而且英國還可以充分利用羅馬尼亞的低成本優勢，組裝當時還算先進的BA客機，返銷回英國打上英國航空管理局的CAA認證之後，可以堂而皇之的進入世界航空市場，借外力提升英國航空工業的競爭力。
可惜的是當時的科技水平，不足以支撐這種全球產業鏈式的生產布局，在那個以電報、電話為遠端主要溝通方式的時代，羅馬尼亞落後的通訊設施使得整個專案變得一團糟，以至於BA客機的生產速度只能在1—2架/年左右徘徊。
梁遠對羅馬尼亞專案的瞭解只是機緣巧合，具體的內情是半點不知，聽祁連山說完才搞清楚了英國人的意圖和前因後果。
羅馬尼亞和當時的英國航太所簽署的合同，和幾年之後共和國同麥道簽署的合作生產麥道90系列客機的協議有些類似，兩者之間最大的區別，就是共和國不是舉外債來運作航空工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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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前世共和國囤積的麥道客機物料作廢事情的梁遠，聽到這裡就差不多知道祁連山要說的是什麼了，很明顯，祁連山是打起了羅馬尼亞所囤積的BA客機物料的主意。
祁連山看著梁遠一臉恍然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這個老闆肯定把事情理解的差不多了，笑著說道：“和遠大少匯報工作就是省心，起個頭就好了。”
劉文嶽略一凝神，也弄明白了祁連山想要說的是什麼，點頭說道：“老祁，這回你可真猜對了，遠大少對這個肯定會感興趣的。”
在邊上聽著的唐婉對商業上的事情就差了許多，聽著劉文嶽和祁連山兩個人說得半截半截的，笑著說道：“看起來商業真複雜，我聽祁總說了半天，也沒發現這裡邊能有什麼商機。”
梁遠看著做出努力聽講模樣的寧婉嘉，一副大眼迷濛的可愛樣子，忍不住笑了笑說道：“寧姨，其實商業的核心只是資訊不對稱的合理利用罷了，哪有那麼複雜的。”
寧婉嘉看著梁遠盯著自己笑，小丫頭有些羞，白皙的臉頰上迅速的抹上一絲粉意，不過還是忍不住好奇問道：“小遠快說嘛，生產飛機居然要那麼多協議，我都快要聽暈了。”
“去年我們去湛江時，不是有個聯合航空要買飛機麼，前些時我們已經從羅馬尼亞那邊預定了兩架BA客機，不過數量還是有些少，兩架飛機只夠開通七、八條航線，勉強夠飛兩個省的。”
“像聯合航空以首都北平這樣的大城市為基地機場，最少要八、九架飛機才能初步把航線網路支撐起來，所以說BA客機的數量是越多越好。”
梁遠對寧婉嘉向來是耐心十足、有求必應，怕小丫頭聽不明白連事情的起源都給講了。
“老祁剛剛提到，羅馬尼亞和英國航太簽署的技術轉讓協議的前提，是必須要從英國本土採購22架以上的BA客機物料後才能生效，一般來說，象這種大型的技術轉讓協議，為了避免風險，這些客機物料羅馬尼亞至少要完成50%採購量，才可能拿到全部的圖紙和資料。”
“而且這50%物料的提供，技術出讓方的提供方式不會是以每架飛機的完整物料這種方式供應的，而是把像機體材料這種非易損的低難度加工部件一次性供給齊全，這樣技術受讓方就只能吊死在這個合同上，降低了違約風險。”
“現在老祁提起這個茬明顯是在打那批物料的注意，畢竟我們連客機生產線都要拆回來了，羅馬尼亞留著那些還沒來得及生產的十來架客機物料純屬浪費。”
聽梁遠這麼說，唐婉和兩個小丫頭才恍然大悟。
在寧婉嘉看來，梁遠懂得多那是自然現象、從小到大一貫如此，彎著大眼給了梁遠一個大大的甜笑，到是唐婉有些感慨的說道：“小遠這經營的能力真是天生的，寧姨就想不到商業上彎彎繞。”
梁遠嘿嘿一笑，心說以後有著機會還是讓唐婉多感慨幾次為好，免得將來把自己弄到公務員的隊伍裡。
“老祁，說說客機物料的具體數量還有尼庫?齊奧塞斯庫提了什麼條件，就算富二代再敗家，也不會白送我們這些BA客機物料吧。”梁遠笑著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