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約翰的老辣聽到祁連山的話語之後也禁不住臉色微變，這意味著什麼，可以說中美雙方購機計劃最為根本的分歧已經消失不見，無比廣闊的中國軍機市場，已經若隱若現的撩開了掩面的輕紗。
八十年代的共和國被譽為北約第十六個成員國，雖說共和國高層拒絕了接受美國免費武裝中國，這個心懷鬼胎的提議，不過對國際未來形勢的判斷還是出現了極大的偏差。
當時的共和國認為東西方僵持對峙的國際形勢至少會維持十到十五年，因此軍方完全有耐心和格魯門公司耗下去，直到格魯門公司滿足共和國的要求為止。
此時的共和國完全想不到，短短的大半年之後，這個星球將開始二戰以來最為驚心動魄的變化，一系列社會主義國家悄無聲息的湮沒在歷史的長河之中，連共和國自身也曾一度風雨飄搖，好不容易捱過去之後，更是迎來了長達十餘年的屈辱時代。
梁遠深知時間的優勢完全在美國人那邊，對於共和國來說目前和西方社會交流的每一天都是無比的寶貴，梁遠哪有心思和格魯門玩這種耐心遊戲，索性把雙方最大的一塊絆腳石直接搬掉，這也是梁遠要求拿到談判主導權的因由。
現在哪有時間和有關部門打嘴仗，研究普惠公司的 TF-30-P-414A型引擎到底值不值得引進。
“我不得不承認，祁先生是位非常優秀的商人，現在我們之間最大的分歧已經消失不見，只要祁先生支付2900萬美元的單價，F14A型戰鬥機要多少有多少，若是祁先生要求的供貨時間緊張，美國海軍的現役飛機我們也是可以商討的。”約翰轉眼就把流露出的情緒掩藏好，用平靜的語氣意有所指的說道。
梁遠聞言不由得暗自大罵，這只該死的老狐狸得了便宜還不忘賣乖，共和國在南海急需大航程戰鬥機護航差不多是國際社會人所共知的事情，而美國海軍開始把其裝備的兩中隊F14A型戰鬥機升級為F14A+也是從今年開始的。
對於格魯門來說生產一架全新的F14A和F14A+是沒有區別的事情，兩者間的差別也只是F14A+把那兩具坑爹的普惠 TF-30-P-414A型引擎，換成了通用電氣生產的F-110-GE-400型引擎而已。
若是趁著共和國急需戰鬥機的機會趁火打劫，完全可以把美國海軍需要升級的F14A舊機淘汰給共和國，然後用共和國的資金生產全新的F14A+提供給美國海軍，這樣格魯門公司相當於只生產一架飛機，卻賺了共和國空軍購機合同和美國海軍升級合同的兩份錢。
這種事情除了購機的中國空軍苦逼一點，剩下的格魯門公司和美國海軍都是樂見其成。
其實梁遠罵歸罵，對於這件事情也是樂見其成，若是按照一般的套路採購，拿到F14戰鬥機的首批架次最快也要等上八、九個月，那時候的越南人早就緩過勁了，海軍的3.14海戰可就徹底的白打了，假如再出現點意外，拖到一年之後梁遠可就欲哭無淚了。
若是購買美國海軍的舊機，簽署合同透過國會稽核之後，不用一週的時間中國軍方就能得到首批F14戰鬥機，不過這種要求也就梁遠敢說出來，畢竟是自家掏錢，國內就算有人不滿也得把嘴閉上，若是國家出資購買，敢提這種建議的人，在洶湧的輿論壓力下就算不被拉出去打靶，政治生命也差不多會即時完結的。
無論是官場還是建築，建設向來比破壞艱難無數倍，找毛病挑刺只要智商不是負數都可以做到，能實際解決問題的人，才是民族的脊樑和社會的中堅。
祁連山擺手一笑說道：“供貨時間的長短不是我關心的問題，我關心的是約翰先生所描述的飛機單價數字，在商言商，約翰先生所提供的價格毫無誠意，據我所知在七十年代末期，格魯門公司為伊朗王國提供的F14戰鬥機，均價只有1100萬美元，同時還隨機附贈六枚AIM——54型不死鳥導彈。”
“不，不，祁先生應該知道格魯門公司在七十年代差點因為通脹引出的成本壓力破產，至那以後，公司在銷售戰機時，首先考慮的就是因通脹引起的成本價格上揚，如今這個價格只是成本上漲的真實體現而已。”約翰狡猾的說道。
“我個人十分理解格魯門公司對因通脹問題而導致成本大幅上漲的警覺，但在不到十年的時間裡成本飛速的翻上兩倍有餘，這個資料已經顛覆了我對美國經濟發展的認知。”祁連山堅定的緩緩搖頭。
約翰卻不再解釋，只是微笑的看著祁連山扔出一連串的美國經濟資料。
梁遠猜到這個老東西在耍無賴，其認為目前的中國在戰鬥機上根本沒有其他選擇，所以擺出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
冷冷一笑，梁遠暗自想到：老東西，沒了張屠戶少爺還能吃帶毛的豬不成。
祁連山說完後會議室陷入了莫名詭異的寂靜之中，就談判本身來說，首先讓步的一方往往會承受著更大的壓力，很可能被對手抓住緊逼導致步步後退，直至防線崩塌大敗虧輸。
約翰錯誤的認為共和國別無選擇，目前格魯門公司已經佔據了上風，索性無賴的以不變應萬變，等待共和國第二次讓步。
長時間讓人心悸的寂靜過後，祁連山臉色沉重的搖了搖頭，凝重的說道：“看起來我對貴公司F14戰鬥機的銷售情況產生了嚴重的誤判，難道日本空軍自衛隊又提供新的採購計劃了。”
祁連山先在格魯門的傷口上撒了一把鹽，在日本空軍自衛隊下一代戰鬥機競爭中，敗給麥道的F15戰鬥機，是格魯門公司近十年來最為沉重的打擊。
不理會臉色有些難看的約翰?斯普雷維爾，祁連山繼續說道：“約翰先生大約忽略了一件事情，在七十年代末期，貴國的卡特總統和貴國國會曾批准向中國銷售一批F16/79戰鬥機，後來又改成F16A型戰鬥機，不過由於某些原因，這份協議一直處於擱置當中。”
祁連山所說的某些原因中，格魯門承接的殲八戰鬥機升級改造計劃，就是其中最為重要的原因之一。
“我記得F16/79的供貨價格只要800萬美元一架，而F16A型的供貨價格也不過1200萬美元。”
“不，不，祁先生，這兩種飛機根本沒有任何的可比性，F14是款優秀的雙發重型制空戰鬥機，它所承擔的作戰任務和效能，遠非F16那種單發輕型機所能媲美的。”
祁連山話音剛落，約翰?斯普雷維爾就迫不及待的解釋道。
聽著約翰?斯普雷維爾語速急促的說完，祁連山微微一笑，說道：“約翰先生或許又沒注意到，我是一位愛國者，但我更是一名商人，而是不是軍隊的防務專家或飛行機師，對於我來說，紙面上的成本遠比紙面上的效能更為重要。”
“不提F16戰鬥機的主要效能資料不比F14戰鬥機差許多，對我個人而言，在同樣的花費下，捐助12架F16/79型戰鬥機，遠比捐助數量少得可憐的F14戰鬥機強許多。”
“約翰先生要注意的是，駕機上天執行任務的即不是你也不是我，因此我們在這裡討論F14戰鬥機和F16戰鬥機之間的效能差異，是件毫無意義的事情。”
“我想研製了F16戰鬥機的通用公司，對半個中隊的F16訂單肯定會產生濃厚興趣的。”祁連山最後意味深長的說道。
祁連山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老子是個徹頭徹尾的奸商，這次捐飛機只是政治投機而已，只要造勢足夠，目的達成，將來開飛機上天的又不是自己，飛機效能好壞，參戰飛行員的死活和自身是半點干係全無，你若不識相大不了一拍兩散，對我個人也沒什麼損失。
王衛國聽著祁連山一字不差的複述著耳麥裡梁遠的言辭，心中捲起無數的驚濤駭浪，難怪這個小家夥要把談判的主動權抓在手裡，這種大逆不道，毫無底線的言語，國內哪會有人敢放任梁遠說出來。
約翰?斯普雷維爾聽祁連山說完的第一反應，就是去看寧雷的表情。
寧雷看到約翰?斯普雷維爾不停的看著自己，笑了笑，灑脫的說道：“我到這裡只是關心飛機最基本的飛行效能，飛機型號的選擇與我無關，”
寧雷就差明說，只要這東西帶翅膀，能飛起來就好了。
看著寧雷面帶微笑一臉無所謂的樣子，約翰才意識到眼前這個對手的難纏程度，不管怎麼說，能搞定中國軍方眼前這位商人的來歷肯定不簡單就是了。
這回輪到約翰?斯普雷維爾頭痛了，祁連山不滿意可以拍拍屁股掀桌子走人，回手去找通用電氣商討F16的引進事宜，通用公司會拒絕嗎？大概用乾材遇到烈火，才能形容兩方面見面以後的關係吧。
若等到F16戰鬥機在中國國內站穩了腳跟，F14在想打入中國軍機市場無異於做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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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用可不是沒有研製雙發重型制空戰鬥機的能力，過幾年之後若是共和國有需求，通用把當年參與F—X計劃（F15發展計劃）的model 44方案拿出來改頭換面，搞出一架類似於F15重型制空戰鬥機實在是在容易不過的事情了。
想起通用公司對軍用飛機市場近乎痴迷的熱情，約翰哪裡敢讓通用電氣得到這種機會，在當年F—X下一代美國軍機發展計劃裡，初涉軍機市場的通用電氣折戟沉沙輸給了麥道的F15之後，通用不死心的和鼓吹能量機動的空軍軍官搞到一起，最後弄出了F—16戰鬥機這種怪胎。
美國空軍看不上通用研製的雙發重型戰鬥機可不代表中國空軍看不上，若是通用電氣透過中國空軍的訂單，曲線進入雙發重型戰鬥機市場，這種訊息對於近況不佳的格魯門來說，要比當年F14在日本空自的競標中輸給F15糟糕十倍。
不僅最大的肥肉丟失，還培養了一個無比強大的對手，若是出現這種情況，不用三天約翰就得捲鋪蓋滾蛋。
要害被揪住的約翰?斯普雷維爾迅速的改變了談判的態度，不再像死人一樣對中方提出的降價要求毫無反應。
雙方到是菜市場討價還價的小販沒有任何區別，中方已當年伊朗王國購買F14戰鬥機的合同為藍本，要求格魯門給予同等待遇。
格魯門百般強調各種原料上漲，和目前的F14A型比伊朗那批戰機做過許多最佳化，是不可能仿造當初伊朗王國的合同進行供貨的，不過也不再堅持當初2900萬美元報價。
雙方唇槍舌劍的戰鬥了一天，雖然沒有產生什麼成果，不過談判的程序已經大大的加快。
吃過晚飯之後，富豪酒店A座的套房裡，洗過澡的梁遠懶洋洋的靠在床上，捧著一缸泡著胖大海的溫水慢慢的押著，溫潤著有些嘶啞的嗓子。
房門響起，寧雷和祁連山開門走了進來。
“寧叔，那邊反響如何？”梁遠笑著的問道。
雖說談判小組都聽自己的指揮，不過今天自己冒出了無數大逆不道的言語，整個就是一副唯利是圖的模樣，梁遠對小組中不明真相人員的反應十分好奇。
“小遠，你可真敢說，這回要是帶不會去F14，寧叔也和你留在香港算了，回去搞不好會被打成現實反革命的。”寧雷笑著說道。
“嘿嘿，寧叔，沒有F14還有F16可以對付呢，總不會讓寧叔空手而歸的，不過寧叔以後看到耿老可就得繞道走了，反正寧叔又不拿海軍的工資，算不上什麼大問題的。”梁遠不著調的說道。
梁遠卻忘記了，耿清華將軍眼下可不在海軍供職，而是調任********，寧雷還是跑不掉的。
祁連山在邊上苦惱的說道：“不論能不能買成，我這名頭算是被小遠毀了，奸商的帽子已經被扣上了，剛剛和寧團長、王廠長去B座，可真受了不少白眼的。”
梁遠哈哈一笑，說道：“老祁，你已經是來自腐朽資本主義世界的資本家了，就不要妄圖在回到勞動人民內部了。”
“小遠，你在F14的發動機上開了口子，還讓祁總在購買美國海軍現役的F14戰鬥機上留了個尾巴，到底是打的什麼鬼主意？”寧雷有些好奇的問道。
除了不能說明年國際局勢將會發生翻天覆地大變，梁遠到是不用瞞著寧雷。
“寧叔，我在美國航空航天工業協會查詢資料時，在那裡看到過一份多年前美國海軍作廢的檔案。”
“透過這麼長時間的談判，寧叔應該知道F14在七十年代剛剛服役時，使用的普惠 TF-30-P-414型引擎不僅推重比不高，剛剛接近6，發動機的可靠性也非常糟糕，而用於F14A+的通用電氣F-110-GE-400型引擎研發工作也是困難重重，為了得到可靠的F14戰鬥機，無奈的美國海軍曾動過改用斯貝航空發動機的心思，打算購買斯貝的許可證。”
“英國羅羅公司接到美國海軍的意向之後，在圖紙上完成F14換裝斯貝發動的紙面設計，後來通用電氣在F-110-GE-400引擎上取得了突破，這件事最終無聲無息的散去，寧叔聽到這個訊息會有什麼聯想？”梁遠笑吟吟的問道。
“你打算讓F14換裝斯貝，不對，科技園現在正在搞斯貝燃氣輪機的航改機，小遠，你是打算以F14戰鬥機為突破口，將來進入到生產航空發動機的領域對不對？”寧雷滿臉驚訝的說道。
梁遠嘿嘿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F14戰鬥機若是真的被引進到中國，肯定會對國內下一代戰鬥機的裝備、設計產生重大影響，空軍不說未來裝備蘇27的可能性還是很大的，海軍絕對會死死的摟住F14不放手的。
有了F14，在未來艦載機的選擇中，海軍看上蘇33的可能性基本為零，寧雷明顯是想到這一點。
“好，好，我說想走私軍火這種沒什麼前途的事情小遠怎麼會看得上眼呢，原來在這裡等著呢，不錯，不錯，不枉寧叔冒著風險推動這件事。”
“不過寧叔很可能要飛舊飛機呢。”梁遠有些不好意思說道：“從今天的接觸來看，格魯門很有把美國海軍現役的F14A處理給我們的意思。”
寧雷重重的拍了拍梁遠的肩膀，說道：“那算什麼，寧叔可沒有那些臭毛病，不管新舊，只要小遠買回來就好，在寧叔來看，兩架舊機要比一架新機划算的。”
“那我就心中有數了，明天可以讓老祁找機會把這個提議拋出去，試探下格魯門的態度，免得雙方卡在供貨價格上動彈不得。”梁遠笑著說道。(未完待續推薦票、月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