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泥崗。
坑坑窪窪的柏油路，已經變成一米深，二十餘米寬的路坑
眾多由重坦底盤改造的工程車，在裡面往來不絕。
有犁地機、撓地機、推土機、振夯式軋路機、重型運輸車……
囤積物資的區域，十多臺粉碎機，將拆遷獲取的石塊、破磚爛瓦，粉碎成顆粒，輸送向十多臺攪拌機。
後者把這些硬質材料，連同鹼性土、生石灰混合在一起，形成另類的‘三合土’，運往填埋路坑的區域。
鐵皮玩具廠和大澤動力尚未開工，黃泥崗的人們閒著沒事，紛紛跑來圍觀。
這時，一個身材挺拔的少年，牽著牛犢子大小的惡犬，在魁梧壯漢的陪同下，慢悠悠走來。
“小徐廠長好！”
“小徐廠長吃了沒？”
“徐廠長，明天十五，放煙花嗎？”
“放，咱今年玩個另樣的！”
徐飛笑容燦爛，左右瞧瞧，“信用社呢？”
“拆了啊。”
“不可能吧，又不在徵收範圍內。”
“是重型運輸車，可能司機是個新手，一不小心開了進去，把小樓撞了個對穿，幸虧那天休息，裡面沒人。”
“這得多危險吶。”
徐飛早就不在信用社存錢，發工資也改成了工行。
因為前段時間鄉書記劉四喜，找他入股信用社。
由於不太懂，便自家財務，也就是TEP會計事務所瞭解情況。
然後發現，一直認為跟供銷社、郵電局一個性質，屬於全國連鎖的信用社，竟然不是那麼回事。
或者說，每一個信用社，都是獨立的金融機構，有可能只有這一座，也有可能縣區內屬於一家。
像黃泥崗信用社，就是黃泥崗社員組建，可隨意入股，最高個人持股2%，以前由農行管理，後來改革，獨立執行。
當時狗盛入股，個人持股2%，然後繼續入股，狗盛大兒子持股2%，狗盛二兒子持股2%，狗盛媳婦持股2%，狗盛老爹持股2%，狗盛老媽持股2%，狗盛大姑持股2%……
徐飛算了算，黃泥崗信用社，應該叫狗盛家的銀行。
狗盛是誰？
徐家村村長。
不，是萬惡的村霸徐盛。
所以，信用社關門，倒成了好事。
畢竟狗盛已經三年沒露面，鬼知道是不是跑海外逍遙快活去了。
當然，徐飛不在信用社存款，並不是因為狗盛暗中控股。
而是信用社沒咱有錢。
如果你是億萬富翁，你會把存款交給一個萬元戶保管麼？
風險太大。
至於黃泥崗沒有銀行，大夥去哪存貸。
徐飛想到另一種‘銀行’。
鄉里誰缺錢，找小徐廠長，好借好還。
鄉里誰存錢，找小徐廠長，好存好取。
如果你在徐廠長這裡有存款，平時跑供銷社買東西可以記賬，年底再清算。並且，存款繼續吃利息，記賬不產生利息。
這樣一來，TEP和大澤動力發下去的工資，很快就會回到咱手裡。
如果憑藉供銷社什麼都能賣的特權，把這個模式推廣全東山……
手裡的財富，簡直不敢想象。
所以，徐飛最終還是放棄了這個想法。
他擔心哪天出國，別人也說他跑海外逍遙快活去了。
雖說大額紅鈔帶不出華夏，除非有特權，又或者有門路，但為了和諧，上級肯定限制他出國。
“看來，這次去大銀行數零，要跟對方談談在大澤開支行的事。”
“尤其賣車買車，有幾個銀行站點在門口，也方便展開交易。”
徐飛思索著，來到旁邊的供銷社。
黃泥崗供銷社，等於東山供銷社模板。
左邊農機服務中心，賣履帶，賣底盤，以後還會賣農用三輪，賣農用四輪，順便維修農機，定價比農機站、汽修店，便宜五分之一，但必須屬於‘供銷社會員’。
中間屬於供銷社，受產業影響，以前沒啥東西可賣，現在商品忽然多了起來。
豆腐、文具、工具、刀具、指甲刀、繡花針、勞保服、金飾銀飾、武備模型、鋼管線材、飲料食品、子彈外殼、汽油柴油洋油……
無論你見過的，還是沒見過的，它都有權銷售。
右側屬於微機室，百臺電腦並列排開，四周設定玩具展櫃，門口坐倆收銀員，順帶負責列印影印、物流快遞等等，24小時營業，晚上還會幫供銷社賣貨。
以前感覺供銷社挺大，如今盤活了，十幾間門頭竟然有點小，整體也就向後拓展，延伸出鐵皮家園遊樂場。
目前三大產業互相補貼，供銷系統減稅退稅，還完貸款的店面，姑且算收支平衡。
但持續下去，等哪天覆蓋全國，再完成蛻變，這絕對是世界最大連鎖商超。
理事會老太太春節打電話，還曾唸叨，希望有生之年能夠看到……
一路走馬觀花，抵達黃泥崗鐵皮玩具廠。
婁小虎春節值班，見狀開啟鐵柵欄，“廠長，最近鄉里有個傳言。”
“我上了你姐？”
“我倒希望這樣。”
“？？？”
“那啥，是您要被TEP辭退的內部消息。”
“我被辭退？”徐飛有點迷，不記得給自己下過這種人事安排。
“是啊，我安排人順藤摸瓜，最終找到源頭，是老劉家的小兒子，昨晚把他掛河堤吹了一夜小北風，啥都交代了，說有個體面的生意人，給他500塊現金，讓他傳播這事，如果搞定了，再給他500。”
“我在想，老劉的兒子因為500塊，就背叛小徐廠長…不，是背叛了整個黃泥崗，這標價是不是太低廉？”
“廠長放心，今後哪怕有人出10萬，出100萬，買通咱黃泥崗人，我也會讓收錢的人，主動找我坦白一切。”
“手段不要太硬，咱要以柔克剛。”
“曉得。”
徐飛還是很看重婁小虎，有些事一點就透，只是年齡太小，做事顧首顧尾，放不開。
末了，拍拍其肩膀，“你可是安保大隊長，不僅負責咱們所有廠區的守衛工作，還要維護廠長的名譽。”
“是，廠長！”
“上次讓你調查汙衊我養丫鬟的事，有進展沒？”
“這…暫時沒有。”
“儘快搞定，我可不想被人說成狗盛，什麼包養小的，什麼三妻四妾，我還想當領導呢。”
“好的，您放心，以後絕不會有這類傳言。”
“那就好，我車間辦公室有兩罐孫首長送的野生蜂蜜，你拿回去給你爸媽。”
“謝謝廠長。”
徐飛揮揮手，鑽進大馬開來的大金盃。
造謠生事，很有可能是奧迪玩具廠。
畢竟施特勞斯馬上就要來了，估計對方會跟TEP創始人接觸……
湊巧咱可以瞧瞧幕後者是誰。
為了確保玩具運輸和生產線運輸，黃泥崗東門路段，以及大澤西側路段，暫時還未開工，大金盃一路東去，直奔小湖鎮，隨後進入谷城縣。
可能因為南窪縣被撤銷，也可能因為小丫電扇廠，又或者因為谷城確實破敗，徐飛對這個小縣城，並沒有太大歸屬感。
但如果把縣大院拉到大澤，這裡肯定會更窮。
不會有高速，不會有國道，不會有企業落戶……
或許，這就是曾大河父親和曾大河岳父全都進去，曾大河卻屁事沒有的原因。
徐飛曾想過投資這裡，取代曾大河，但谷城縣的運輸環境，連黃泥崗都比不上。
不過，等大澤開發出來，可以把整個谷城遷過去，增加黃泥崗人口……
回頭跟劉四喜聊聊，對方肯定感興趣。
許久。
大金盃停在華夏人行門口。
華夏人行，區別於華夏國行，它又叫央行。
在國內，如果不涉外，它僅對金融機構進行業務，單位和個人無法辦理存貸。
如果涉外，它負責管理、經營華夏外匯儲備、黃金儲備，維護支付和清算系統的正常進行，並分析預測金融行業走勢，以及從事國際金融業務。
M8訂單交付，雷蒙十有八九會賴賬。
一週內，如果通用汽車不支付31.5億美刀，抵押協議立刻生效，大宇總廠、魔都通用50%股份、南棒子韓華2%股權、花旗銀行10億美刀債券，全都轉交給TEP。
由於武備老者早就預測到雷蒙賴賬，當初跟通用汽車談合作，儘可能的為TEP（華夏）爭取更多抵押物。
綜合計算，這些東西大概價值40億美刀。
徐飛不想要實物，打算換錢。
武備老者也不想要，因為手頭沒錢。
魔都汽車想要，但買不起。
華夏一汽也想要，同樣買不起。
最終，蘭峰幫忙聯絡了京城央企管理委員會。
經過商議，如果通用汽車違約，上級部門只要韓華2%股權，花旗銀行10億美刀債券，總價值20億美刀。
大宇總廠確實是個好東西，堪稱世界最先進的汽車製造基地，轉手至少能賣20億美刀。但己方搞不回國內，哪怕徐飛有產權，有海豹突擊隊幫忙，也無法明目張膽的運送大件，否則被北美發現，對方寧願毀了，也不會自家運回來。
而魔都通用……
沒了通用汽車的支援，除了品牌授權，在建的四座汽車基地，自身真沒啥價值，只能算添頭。
徐飛透過蘭峰介紹的領導名諱，找到負責人，移交兩份抵押手續，並獲得20億美刀的外匯。
如果通用汽車不違約，抵押手續失效，人行會從支付的貨款中扣除20億美刀，再匯給自家11.5億美刀。
如果通用汽車違約，人行也就可以隨便處置兩份抵押合同（韓華2%股份、花旗10億美刀債券）。
這種操作，姑且算是把抵押合同‘質押’給人行。
至於為什麼著急換錢？
買原油。
徐飛忙活一上午，邀請谷城人行負責人吃頓午飯，隨後來到谷城工行支行。
找個有小姑娘的視窗，等待半小時，拿出存有外匯的銀行卡，讓對方幫忙數數零。
當支行負責人拍著胸口保證9個零後，再讓對方折算成紅鈔，數數幾個零。
“徐先生，您今天不忙啊？”
“還行吧，剛造了900輛戰車，賣了點錢。”
徐飛離開櫃檯，讓後面的人繼續辦理業務。
分行經理開啟側門，邀請裡面細聊。
“如果請你們在大澤產業園開一個支行……”
“徐先生開玩笑了，我們開分行！”
“你有決定權？”
“我可以幫您搞定，只希望咱們今後多進行一些業務往來。”
“哈，我喜歡上進的人，那就這麼說定了，你搞定分行，並擔任負責人，我回頭就幫你完成今年的任務。”
“謝徐先生提拔。”
“這叫緣分，不過，咱們醜話說在前，我的員工，以及控股企業、合作企業等等，在大澤分行辦理業務，存款利息要高一些，貸款利息要低一些，相關手續要簡潔迅速一些。”
“您放心，分行彙報物件只有總行，有些審批可以直接做決定。”
“那就好。”
華夏境內的銀行，級別一般是：
總行→分行→支行。
對應城市。
京城→地市→縣城或發達鄉鎮。
雖然紅旗總廠落戶大澤的訊息暫時沒有公開，但內部肯定有點傳聞。
加上TEP外企，鐵皮玩具廠，大澤動力，發電廠專案，或許還真能拿到一個分行資格。
徐飛對此很滿意。
而等其離開。
“行長，您真要幫大澤申請分行？”
“18億美刀啊，得投資多少養狗場，又需要多少員工？再說，鐵皮玩具廠的業務也不少，上級肯定同意。”
徐飛走出工行，又跑了趟農行。
雞蛋不能放在一個籃子裡，必須形成競爭，才會有更高的存款利息，更低的貸款利息。
如果這兩家銀行同仇敵愾，統一利息，咱再引入建行、國行……
忙活一天，傍晚返回黃泥崗。
徐飛看著車窗裡倒影，忽然發現忘記理髮。
“原本打算出來散散心，怎麼又搞起工作？”
還好，直線上升的個人存款，算是帶來些許安慰。
玩具廠廠長，月薪200萬。
TEP發電廠廠長，月薪200萬。
大澤動力自己的，月薪1500塊。
紅旗汽車廠長，月薪5萬，這是聘請時商議的底薪，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發。
另外，跑南洋開拓市場的外貿商們，集體恭賀新春500萬。
大食堂的小攤小販們，恭賀新春20萬。
TEP創始人又獎勵了200萬馬克，約2000萬紅鈔。
徐飛翻開記事本，拿出計算器，仔細算算，個人存款已經破億，成功邁入億萬富翁序列，成為華夏薪資最高、年齡最小、同齡最強的職業經理人。
而這些錢，已經以個人名義，貸給鐵皮玩具廠，日息萬分之五。
每天大概…5萬利息？
徐飛再次算算，沒錯！
“我忽然很想花錢，卻又不知花在哪……”
“難道這就是有錢人的苦惱？”
………
回到大澤動力。
兩輛紅旗樣車，已經完全造出來。
如此神奇的裝配速度，令參與研發的新人們，全都膛目結舌。
不過，最終的定型，並未按照徐飛組合的方案，而是設計人員重新進行了最佳化。
一臺純正老爺車，車頭酷似小型火車頭，車蓋前端有條紅旗車標，猶如烈火在風中燃燒，整體帶著濃郁的年代感。
長寬高：6210x2110x1620
軸距：4165
最高車速：320km/h。
0-100km/h加速：4.5s
油耗：未測試。
前輪距：……
後輪距：……
自重：8.5噸。
型別：防彈、防爆、防水。
可選內建：24小時氧氣儲存罐，三臺防禦反擊類機械裝置（恐怖機器人），一部肩扛嗖～轟！
與之相比，第二臺毫不遜色。
直筒大燈，厚重車身，低矮底盤……
而這兩款完整樣車，全都採用多道電鍍工藝。
不僅黑色更純淨，還帶著些許立體感，尤其在燈光照耀下，一看就高檔。
“純正老爺車拼裝10輛，復古老爺車拼裝20輛。
“好的廠長。”
徐飛安排好任務，返回車間辦公室，調整生產計劃，製造‘工業機器人’的零件。
所謂機器人，其實都是機械臂。
有的負責吊運，有的負責託運，有的負責點焊，有的負責塗膠，有的負責上螺絲……
有的僅僅依靠齒輪裝置傳動，有的需要各種馬達驅動，也有的需要微控制器、數字信號處理（DSP）……
按照功能和數量，生產對應的零件，安排工程師先組裝一套應急，後續再安排學員練習組裝，或用了增設生產線，或賣給一汽奧迪、魔都通用、東山重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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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不到，不知不覺竟然有了三個大客戶。”
忙碌完，徐飛聯絡蘭峰。
“歪，領導，咱的紅旗該上市了，我啥時候正式上任啊？”
“……”
遠在吉省的蘭峰，忽然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錯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