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架步輦先後停在頤寧宮前, 顧鸞隨著皇帝進了宮門。這是她第一次以妃嬪身份拜見太后,又知個多有興師問罪之意,裡多有些慌。
宮門口機靈小宦官見了二人同來, 立刻疾步入了殿, 太后稟話:“太后娘娘, 佳嬪到了。”
太后輕笑, 眼簾都沒抬一下:“自己來?”
“……皇上一道來了。”
“哀家知道。”太后搖搖頭,揮讓他退了下去。
不多時, 二人便進了殿, 自外殿門口一直到寢殿, 皆是一陣問安聲。顧鸞垂眸行至太后跟前三步遠地方, 俯身下拜:“太后娘娘萬安。”
太后未開口, 她眼簾稍抬, 餘光便睃見太后四平八穩地執盞來喝茶。這是宮裡頭施以威懾最慣見段,上一世當了做了女官後, 她也慣愛用這個法子嚇唬犯了錯小宮女。底下小宮女跪下去, 她默不作聲地喝一會兒茶, 能嚇得她們一個兩個都哆嗦。
身邊, 楚稷一揖,道了聲:“母後萬安。”
遂至旁邊落座,隨口便跟顧鸞說:“起來吧。”
顧鸞一怔, 遲疑未決, 抬眸去太后神色。太后只睃著皇帝輕哂:“哀家知你要護著。”
楚稷神情清淡, 見顧鸞不敢起,上前攙了她一把,又太后道:“母后既知兒子脾性,苦還給阿鸞下馬威?”
顧鸞直覺他這話說得太硬, 被他扶著胳膊,正好反暗地裡掐他。他挑眉一瞪,口道:“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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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畢,他轉身回去落了座。有他這一個字,宮人不敢不添張凳子來,太后倒未說什麼,也不再顧鸞,只說:“近來幾日佳嬪常在紫宸殿伴駕,有些議論,想來你也有數。”
楚稷溫聲:“宮人閒言俗語,怎能入得了母后耳。”
“有些話,是不是閒言碎語,可都只在旁人一念之間。”太后說著,掃了眼垂首端坐顧鸞,“若是鬧得大了,這自是佳嬪罪過。現在,哀家倒也不妨把事情問個明白——這不是佳嬪做得了主,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顧鸞聽到此處,安了。
明君之上,果然有個眼明亮母親。
楚稷聽言,便也笑了,姿態放鬆下來:“母后是怕後宮干政。”
太后頷首:“哀家是太后,既要管束後宮也要約束你,自不能準允後宮干政。”
楚稷垂眸:“若是明君,行事自有分寸,懼佳人在側紅袖添香?若是昏君,行事悖亂無章,哪怕殿空無一人,朝堂亦會烏煙瘴氣。”
太后聞之,知他尚不糊塗,眸便平靜下來,點了點頭:“你守得住分寸好。”
“兒子自然有數。”楚稷微微欠身,“請母後莫要理會那些閒言碎語。佳嬪是宮正經主位,若有人議論得狠了,亦有違禮數,還請母后主持公道,例行罰過,以正宮規。”
太后著他,神情複雜起來,多少覺得他得寸進尺。
——她在佳嬪日日伴駕惹出閒話敲打他,他竟然反過來要她罰那些說閒話人?
太后側眸乜他:“你適可而止。”
顧鸞不聲色地了楚稷一眼。
楚稷見太后不悅便也不再強求,垂首應了聲“諾”,以示退讓。
太后擺了擺:“都回吧。”
“兒子告退。”
“臣妾告退。”
二人先後施了禮,退出了頤寧宮。顧鸞底出一股對太后敬服來,佩服太后得透,更佩服太后在這樣位置上還能不多勞,不僅進退得宜,立場也拿捏得極恰當。
殿,猶是方才去請人那位嬤嬤上了前,給太后換了茶,輕道:“太后娘娘是不是也太輕拿輕放了?”
太后含笑抿茶:“你是覺得哀家該罰一罰佳嬪,做給旁人?”
“知子莫若母,奴婢知道太后娘娘這是信得過皇上。”那嬤嬤束而立,“只是皇后那邊……方才既這個專程跑了一趟,太后娘娘這般放佳嬪走了,奴婢當如去回話?”
“皇后也是個知分寸。”太后緩息,“你自去告訴她,哀家問過了,佳嬪只是如從前在御前時一樣給皇帝侍茶研墨,未做過幹政之事,她自會明白哀家意思。”
“諾。”嬤嬤垂眸,便外退去。
楚稷與顧鸞已行至頤寧宮門口,顧鸞正要邁出門檻,楚稷忽而駐足,問側旁宦官:“今日人來母后問過安?”
那宦官先前卻已得了掌事嬤嬤叮嚀,知道不宜說出皇后,聞言只畢恭畢敬地躬身:“宮裡各位娘娘娘子尚未來過,倒有宮外兩位夫人來給太后磕了個頭。”
此事還不至於傳到外命婦非議份上。
楚稷凝神思忖片刻,又問:“儀嬪也沒來過?”
那宦官一怔,這次回話倒很誠實:“沒有,若非逢年過節,儀嬪娘娘鮮少來頤寧宮走。”
楚稷沉了沉,不再追問,徑自出了宮門,顧鸞不禁打量他,待得隨他行至步輦邊,問道:“皇上緣懷疑儀嬪?”
只是先前事?
她總覺得便是先前事,他許多處置也不那麼簡單。
楚稷嘴角輕扯:“許是直覺所致,朕覺得她不似善類。”
顧鸞一愣,詫異地他。可他只一臉誠懇,反倒讓她縱使對著這沒道理答案也說不出什麼來了。
太后既未刁難,顧鸞自還是跟著他回了紫宸殿去。頤寧宮差人去棲鳳宮回了話,皇后聽罷也說不得什麼,只得客客氣氣地著人送了嬤嬤走,自己便去望皇長子永昌了。
景雲隨著她同去側殿,打量著她神色,溫聲詢問:“太后不過問,娘娘便也不再問了?”
皇后聲音平靜:“太后娘娘眼明亮,既說佳嬪不曾干政,那便是沒有,本宮苦再多此一舉?”
只要佳嬪不干政、不攪合朝堂,便也無害於她賢后名聲了。
景雲頷一頷首:“娘娘所言甚是。”
說話間側殿已近在眼前,皇后邊邁過門檻,邊又說:“你吩咐下去,說咱們皇上是明君,讓六宮休要再議論什麼佳嬪干政,免得鬧得臉上不好。前兩日閒話本宮不會計較,日後若再讓本宮聽見,本宮總要按規矩辦事。”
“諾。”景雲欠身,抬眸見殿有幾名宮女勢力,便退出去辦這差事去了。
皇后娘娘口諭,訓誡六宮,這事還需將各宮掌事宮女、宦官都喊出來一一敲打到位才好,不然來日還有說閒話自是說閒話可恨,但也是她差事沒能辦妥。
啟德宮裡,幾個嬪妃閒來無事正一道小坐,身邊掌事忽地都被叫出去,過了約莫一刻才回來,引得人人都好奇。
舒嬪便問身邊掌事宦官:“出什麼事了?”
掌事宦官自是一五一十地回了皇后叮囑。舒嬪聽罷,皺了皺眉:“皇上素來行事清明,原也不像會讓妃嬪干政人。再說,佳嬪這才伴駕幾,竟有這樣議論飄出來,宮裡謠言真是一刻也止不住。”
掌事宦官附和了兩聲,便被舒嬪揮退。儀嬪銜笑:“舒妹妹這話說得在理。皇上行事清明,佳嬪又如會有機會干政呢?左不過是佳嬪宮女出身,伺候人伺候慣了,閒不住罷了。”
說至末處,她禁不住地帶出嫣然笑音,聽來多有些刻薄。殿同坐幾人面色都僵了僵,無人敢貿然接話。儀嬪眸光蔑然瞟過,最後落在了美人面上:“美人一貫是最會說話,今兒怎比昭儀妹妹話還少了?”
美人頓顯侷促,指在衣袖裡相互擰著,垂首悻悻道:“臣妾雖也是宮女出身……卻比不得佳嬪娘娘從前在御前當差,不敢妄議佳嬪娘娘事。”
儀嬪不禁覺得沒趣,輕輕一哂,也不再多言。
如此話不投機,眾人不過多時從舒嬪啟德宮散了,殿門處一小宦官默不作聲地跟著出去,小半刻工夫,帶了個宮女朝葳蕤宮去。
“儀嬪娘娘萬安。”入了寢殿,榴錦俯身叩拜。
儀嬪正自更衣,她伸展著雙臂,兩名宮女一齊將她身上華貴長襖褪下來。聽到問安,她也未叫榴錦叫起,只問:“你是怎麼回事?本宮讓你去唐昭儀處掌事,方才掌事出去聽訓,去卻不是你。”
“……娘娘恕罪。”榴錦磕了個頭,儀嬪黛眉輕挑:“怎麼,如今掌事不是你了?你犯了什麼錯?”
“奴婢……奴婢未犯錯。”榴錦聲音越放越輕,“不知唐昭儀緣信不過奴婢,回宮不久,身邊要緊事都交給了楓錦去辦。現在奴婢雖空頂了個掌事名頭,上卻已沒什麼實權了。”
輕柔寢衣穿上,儀嬪回頭了她一眼:“真不曾犯錯?”
榴錦連連搖頭:“沒有,奴婢不敢欺瞞娘娘。”
儀嬪又問:“那本宮先前教你那些話,你可說給唐昭儀聽了?”
“說了!”榴錦趕忙點頭,“都說了……打從到了唐昭儀身邊,奴婢在跟唐昭儀說佳嬪不是。可唐昭儀……唐昭儀初時將信將疑,後來重用了楓錦,奴婢不太說得上了。”
“廢物!”儀嬪聲音一厲,榴錦噤若寒蟬地又磕了個頭:“娘娘息怒!”
儀嬪重重地沉了口氣,踱去茶榻前落座,又飲了口茶,終是抬示意她起了身,聲音淡泊道:“方才那話,不是說你。”
榴錦神不寧地著她。
她這話不是哄人,“廢物”兩個字說得確不是榴錦,是唐昭儀。
此番南巡乃是今上登基以來第一次南巡,今上又正值年輕氣盛時候,她料定必有地方官吏進獻美人,才提前安插了幾個宮女到尚儀局,想放到這些新宮嬪身邊。
尚儀局知曉她意思,若送來新宮嬪毫無根基,只是地方官挑出來美女,她還不上呢。她重便是和她一樣有家世依託姑娘——自幼金尊玉貴長大,她太知道家世能給人帶來什麼,倘使有這樣身份相當人能跟她擰成一股繩,漫說一個佳嬪,是後位、乃至日後太子之位,她都可放一搏。
可方才榴錦那樣一說她懂了,唐昭儀之所以不肯重用榴錦,或許非因信不過,只因榴錦替她扇那些耳旁風讓唐昭儀怕了。
——荒唐,唐昭儀身江蘇巡撫本家侄女,背後有這樣大靠山,竟半分鬥志也沒有!
儀嬪仔細一想,更覺氣結,只覺近來真是一件順事也沒有。
皇上也奇怪,佳嬪得是美,可她們六宮妃嬪無論如也算得上一個“各有千秋”,他怎能一個都不上眼,偏被一個佳嬪迷得神魂顛倒呢?
楚稷與顧鸞回到紫宸殿,進了寢殿去,坐到茶榻上繼續讀書。
既不是政務,楚稷被後宮瑣事一攪,不免有些走了神,繼而惹得下煩亂。
旁人總說“帝王多疑”,從前他多有不服,如今卻有些認了。
頤寧宮那個宦官說儀嬪今日不曾去過頤寧宮,他是信。可因著先前事、因著上一世是非,他還是忍不住地總對儀嬪起疑。
這不太好。即便儀嬪顯然不是善類,但這一世他不曾寵過她,更不會讓她有皇次子,她未必還會有一世那般野。現下又無實證證明她真做過什麼,他若這般放任自己疑,恐怕會致冤殺。
楚稷緊鎖眉頭,試圖摒開雜念。幾次未果,便轉而去回憶後宮另外幾人事情,迫著自己不再多想儀嬪。
皇后……先不多說了。
舒嬪上一世不顯山不露水,他不太寵過她,但她家世好,在宮過得也尚可。
賢昭容與美人都是尚寢局給他“開蒙”時送來,美人他不太有印象了,賢昭容則因誕育了大公主又從不惹是非,晉過數次位份。若他沒有記錯,賢昭容最後位至貴妃。
餘下人裡,他待秦淑女更像兄妹。唐昭儀……或許是因他上次南巡在河南發火鬧得滿朝皆知緣故,沿途無官員敢進獻美人進宮,也沒有唐昭儀這個人。
除此之外,他眼下後宮裡只額外添了個阿鸞,再沒有旁人了。反倒是還有幾個本應入宮宮嬪,因他在大選之前已開始做起了噩夢,未選她們進來。
想來想去,還是儀嬪最不安分。
幾度涼風過去,秋日裡黃葉更枯了一重,終是鬆開枝椏落到地上,繡鞋踩上去,一陣脆響。
入冬了,京城地處北方,總冷得早,初冬已讓人束束腳。這些日子楚稷雖十日裡有八日都要顧鸞扣在紫宸殿,到了這樣寒冷時候卻不忍她受凍,囑咐她好好在純熙宮歇著,能少出門少出門,別凍著。
顧鸞想想也好,又覺“小別勝新婚”,便安然在純熙宮裡待了幾日。只是這“小別”也沒別到哪裡去,每到夜晚他勢必回來,若白日不太忙,更會索性在她這裡待上大半日。
這日可算又碰上他忙碌起來,著莫格被進犯事,宣政殿裡廷議了大半如相助。顧鸞眼見他一時半會兒不得空過來,著人請了賢昭容到純熙宮小坐。二人坐在茶榻上一同做女紅,榻邊置著小爐暖身,也十分愜意。
坐了約莫半個時辰,守在外屋霜白挑簾進了屋,臉上一團喜氣地朝二人福了身,稟說:“娘娘,尚服局送新制冬衣來了,還有額外有兩件披風、兩件斗篷,聽聞是皇上特意吩咐,都是皇上去年秋獮時打來料子。”
“好好記檔,收起來吧。”顧鸞和顏悅色,“這冬衣剛制好,昨兒個又有新料子送來。你帶著人去取來,讓昭容挑挑。”
“諾。”霜白清脆地應下,賢昭容忙道:“不可不可,這額外送來料子,便是皇上親口賞了,我拿去想什麼樣子!”
顧鸞含著笑,搖搖頭:“別客氣,皇上才不會計較這些,更況你那裡還有大公主。你若用不上,拿去賞下人也是好,瞎客氣倒顯得分了。”
賢昭容不好意思地笑笑:“那多謝娘娘了。”
這話聽來只是一句客氣,她裡謝意卻是實在。
這些日子,佳嬪一枝獨秀,大可專寵到底。皇上卻還時時記得常去皇長子和大公主,可見佳嬪是勸了。
不僅如此,皇上對兩個孩子還時有賞賜。佳嬪亦很大方,邀她過來小坐時常送些東。
有著這些,她在宮裡日子也跟著好過了,宮人們不敢怠慢,對她處處恭敬。
賢昭容是個出身不高人,知道自己能有這樣日子不是易事,更知事關聖寵佳嬪還能如此大度更是難得,裡便實實在在地記了佳嬪好,也多願意陪她待著。
又過不多時,二人一道用過了午膳,賢昭容回宮去歇息了。顧鸞午間照例小睡一覺,午後閒來無事,便去馴獸司找柿子玩。
這一眨眼又幾個月過去,柿子眼瞧著長個。雖說她這十六七年紀按理也還能再長一點點,卻真比不過柿子長速,不知不覺上馬變得有些困難起來。好在柿子聰明,每每她要騎,乖乖伏下身,她上馬再站起來。
這個本事卻不是楊茂教它,楊茂初時見了都一驚,訝然笑道:“它可真聰明!”
後來多觀察了幾次,又說:“它只見了佳嬪娘娘才這樣,旁人過來它都不會這般配合。”
再後來,楊茂卻又發現:“……有蘋果吃時候,倒也會趴下。”
柿子真是好饞一馬。
它初時見了蘋果只是愛吃,如今會趴下直接把腦袋扎進蘋果籃裡啃。若吃得高興了,還會滿地打滾,有熟人走近還會把它那碩大腦袋往人身上蹭,一副耍賴樣子。
顧鸞沒見過這麼愛跟人耍賴馬。當晚沐浴更衣後回了寢殿,卻見楚稷一臉疲憊地躺在床上,她剛走近,他湊過來,眼也不睜地抱著她蹭:“廷議一,累我了。”
她隔著寢衣也被他蹭得發癢,撲哧笑了聲。
一不小想起耍賴蹭人柿子,又笑了聲。
楚稷皺著眉睜開眼捏她臉頰:“還笑!”
“沒在笑你。”顧鸞將笑音忍回去,鑽進被子躺下,抱住他腰,聲音柔柔地問他,“是莫格事?要忙多久啊?”
“說不好。”楚稷喟嘆著搖搖頭,“說來莫格也不算水草多麼豐沛,卻比南邊達幹伊爾要強。此番達幹伊爾遭了災,不敢進犯大恆,卻敢去搶莫格。莫格王兵力有限,被打了個猝不及防,急得想送公主進來和親以求大恆相助……”
說到此處,他如料感覺伏在胸口美人一,一雙美眸定在他面上。
他喜滋滋地捂住她眼睛:“朕回絕了。”
哦。
顧鸞安了,又問:“可你回絕了公主,莫格王不慌麼?”
說話間她不免眨眼,羽睫掃得他掌微癢,只好放開她:“慌啊。”他道,“朕實已寫信道明了兩件事不相干,不納他公主不於不肯派兵。但他還是不安,非讓扎爾齊親自入京來求援,大概過兩日到了。”
顧鸞一怔:“扎爾齊又要來?!”
這麼一算,扎爾齊在過去一年裡,有大半年都在大恆待著了。
楚稷眯眼:“怎麼,又想跟他喝酒了?”
“這什麼話。”她嗔怪地睨他一眼,小聲抱怨,“這都多久了,怎麼還記仇呢!”
“哈哈哈哈,不是記仇。”他翻身覆過來,與她一吻,“但這回他若情不順,你可能還真要與他一飲。到紫宸殿來,咱們一起跟他喝一場。”
顧鸞啞然:“這麼嚴重?”
楚稷沉了沉:“他一母同胞弟弟,戰了。”
顧鸞裡一顫,下瞭然,不再多言。
沉默了會兒,卻說:“與番邦來使共飲,該去問問皇后娘娘。”
他們再兩情相悅,宮裡也還是妻妾有別。皇后沒說不去,輪不到她來越俎代庖。
“我知道。”他攬著她,點了點頭,“只是先與你一說,明日著人去問皇后。”
他這般說著,下卻知皇后勢必不會答應。
因上一世他問過了。
那時他與皇后間關係還比這一世親近些,他提起扎爾齊痛失胞弟,他有意開解,想陪扎爾齊一醉方休,皇后嫌此舉有失威,不肯同往。
可和扎爾齊同來,還有他原要入宮和親妹妹。皇后不去,他也還得找個女眷陪伴公主宴飲,最後挑了儀嬪。
這輩子輪不到儀嬪,只能辛苦顧鸞了。
而那和親公主事,還不太好辦。